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狭窄空间的每一个角落!狂风裹挟着尘嚣和硝烟,从上方的裂隙疯狂倒灌,刮得人睁不开眼!一道惨白刺目的巨型光柱,如同天谴之剑,猛地穿透了矿井上方被爆炸撕裂的巨大豁口!
光柱如同巨大的探针,带着冰冷无情的审判意味,精准地笼罩了下方冰冷水域中那艘倾斜的巨大沉船残骸!
冰冷的强光瞬间吞噬了孟飞和夏然藏身的阴影!如同舞台中央被无情曝光的囚徒!
夏然本能地抬手遮挡刺目的光线,但另一只手却更快!她猛地松开一直紧攥着的、染血的丝绸手帕,任由它飘落在孟飞剧烈起伏的滚烫胸膛上。在那片刺眼的白光中,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嗤啦——!”
一声布料被暴力撕碎的锐响!她染满血污、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被她自己用染血的指甲猛地撕开!露出了左胸下方肋骨处!那里,一道陈旧狰狞的、如同巨大蜈蚣般盘踞的疤痕,在惨白的光线下触目惊心!
疤痕之下,隐约可见金属冰冷的光泽一闪而逝!
寒意!比地下河水更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夏然全身!那不是错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肋骨深处,那枚被植入多年的冰冷异物,此刻如同苏醒的恶魔,在强光刺激下骤然苏醒!一股细密尖锐、仿佛无数冰冷钢针在骨髓里疯狂搅动的剧痛,伴随着一种诡异的、被窥探的毛骨悚然感,猛地从疤痕深处爆发出来!
芯片……被激活了?!清道夫就在头顶!他们的目标就在自己体内!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夏然的心脏!但下一秒,这恐惧就被更汹涌的、燃烧一切的悲愤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所淹没!她猛地抬头,朝着那撕裂黑暗、如同神明之眼的直升机探照灯,发出了嘶哑至极、却足以穿透轰鸣的尖啸!
“看见了吗?!你们要找的东西!”她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激动而扭曲变形,如同濒死野兽的嚎叫,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肉淋漓的愤怒,“它在这儿!在我肋骨里!当年绑架案,我妈留给我的‘遗产’!你们的‘加密存储器’!”
她颤抖的手猛地探向腰间——那里,在她破烂的战术裤腿绑带上,赫然扣着一柄沾满泥污和血渍、刃口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野战手术刀!
没有丝毫停顿!就在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和螺旋桨搅动的狂风中,就在那惨白光柱的聚焦下,夏然的手如同扑向猎物的鹰隼!她反手紧握那柄冰冷的手术刀,刀尖带着一种残酷的精准,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抵在了自己左胸下方那道狰狞的旧伤疤正中央!
冰冷的刀刃瞬间刺破皮肤!一滴滚烫的血珠立刻沿着冰冷的刀锋滑落到她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尖锐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但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支撑着她没有倒下!她昂着头,染血的脸上是破碎的泪痕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光芒!
“来啊!”她的嘶吼盖过了引擎的咆哮,朝着头顶盘旋的死神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挑战,“开枪啊!用你们清道夫的子弹把它打碎!把真相永远埋葬在地心!或者——!”
她猛地转向身侧,通红的、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死死锁定在躺在地上、气息奄奄、被强光照得如同透明般的孟飞!
“让他活下来!”夏然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解开锁链!让他看着!让他亲眼看看!看看你们不惜一切代价要清除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的目光回到直升机方向,手术刀的刀刃又往血肉深处压进一分!更多的鲜血涌出,染红了刀柄和她的手指!
“选择吧——!”她的声音因剧痛而颤抖,却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要么他死,芯片跟我一起永沉地底!要么,让他活着,我们一起打开这潘多拉的盒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魔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直升机巨大的黑色轮廓悬停在豁口上方,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铁鸟。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撕扯着下方的空气,吹得夏然单薄染血的身体摇摇欲坠。惨白的光柱死死钉在她身上,也照亮了她手中那柄抵在致命位置的手术刀,和她眼中燃烧的、近乎毁灭的决绝。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只有引擎的咆哮和狂风的嘶吼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碰撞,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沉默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
突然——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重物落水的轻响!
不是枪声!是直升机舱门被推开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人影如同鬼魅般,从悬停的直升机舱门处,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重物落水的声音再次传来!
清道夫!空降兵!他要执行最后的清除命令!
夏然的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他们选择了第一种!他们要毁灭芯片!连同她和孟飞一起!
就在这绝望的念头如同闪电劈过脑海的瞬间——
“……不……!!!”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灵魂被彻底撕裂的嘶哑咆哮,猛地从夏然身侧爆发!
是孟飞!
那一直如同死尸般躺在冰冷钢铁残骸上的身体,在清道夫空降兵落水声传来的刹那,骤然爆发出一种超越生命极限的力量!那是来自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刻入骨髓的本能!
夏然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沉重的、散发着灼热气息和浓重血腥味的阴影,如同坍塌的山岳般猛地向她扑来!
不是攻击!
是保护!
孟飞用尽了残存的、燃烧生命的力量,竟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自己残破不堪的身躯,如同最坚固的盾牌,猛地扑向了夏然手中那柄抵住她自己肋骨的、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
同时,他那伤痕累累的后背,悍然迎向了上方——
“砰!!!”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声沉闷、压抑、如同闷雷在水下炸开的枪声响起!来自清道夫空降兵落水的方向!
一颗冰冷的、带着致命旋转的狙击步枪子弹,撕裂了浑浊冰冷的空气和水流,如同死神的亲吻,精准地射向了夏然的心脏位置!那是唯一能确保芯片被彻底摧毁的致命打击!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夏然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她眼睁睁看着孟飞的身体带着一股决绝的、沉重的力量扑向自己!看着他涣散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脸!看着他胸前那块飘落的、染血的手帕在狂风中翻飞!看着他那朵被子弹撕裂的栀子花纹身在强光下惨白刺目!
然后——
“噗嗤!”
一声刀刃刺入血肉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噗!”
几乎重叠的,子弹贯穿血肉的沉闷声响!
温热的、带着浓厚血腥气息的液体,如同滚烫的喷泉,猛地溅射在夏然的脸上、脖颈上、眼睛里!
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猩红所覆盖!
夏然僵硬地、难以置信地低头。
她手中那柄冰冷的手术刀,刀柄依然紧握在她染血的手中。但刀尖……刀尖已经完全没入了孟飞扑过来挡在她身前的胸膛!
位置……恰好是他心口那朵被撕裂的栀子花纹身的正中心!
温热粘稠的血液正沿着刀刃的血槽疯狂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浸透了那只飘落的手帕,像是给那朵本就破碎的花蕊,又浇灌了一层滚烫的绝望。
而与此同时,孟飞的后背肩胛骨稍下的位置,一个狰狞的血洞骤然绽放!子弹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挺!更多的鲜血如同泼墨般从他的后背和前胸的刀口同时喷涌而出!
他整个身体的力量瞬间被抽空,沉重地、如同耗尽最后一口气的堤坝,重重地压在了夏然僵硬的身体上,缓缓向下滑落。
“呃……”一声极其微弱、仿佛叹息般的、带着无尽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解脱气息的呻吟,从他淌血的唇齿间溢出。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真的停滞了。
冰冷的河水无声流淌。头顶直升机的轰鸣依旧震耳欲聋,探照灯惨白的光柱依旧死死笼罩着下方这血腥的祭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硝烟味和铁锈的腐朽气息。
夏然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一片猩红。她僵硬地站着,手术刀还深深插在孟飞的胸膛,温热的血液顺着手柄流到她的手腕,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她能感觉到孟飞沉重滚烫的身体一点点失去支撑的力量,压在她的手臂上,向下滑落。
他……替她挡了刀……也挡了那颗致命的子弹……
巨大的空白和无法承受的剧痛席卷了她。断裂的肋骨在疯狂叫嚣,但都比不上心脏被彻底碾碎的万分之一。
就在孟飞的身体即将滑落到冰冷水面,夏然下意识地用尽全力想要抱住他沉重的躯体,不让那朵破碎的栀子花被河水淹没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带着强烈能量波动的奇异嗡鸣声,猛地从夏然左胸下方肋骨深处爆发出来!
嗡鸣声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尖锐频率,瞬间压过了头顶的引擎轰鸣!
紧接着——
一道幽冷、深邃、如同极地冰川深处万年寒冰般纯粹的湛蓝光芒,毫无征兆地、猛地从夏然撕开的衣襟下、那道狰狞伤疤的缝隙中迸射而出!
蓝光起初只是微弱的一线,如同黑暗中骤然点亮的鬼火。
下一秒——
嗡!!!
蓝光骤然暴涨!亮度瞬间超越了头顶悬停的直升机探照灯!如同一颗微型恒星在原地爆炸!
冰冷、纯粹的蓝色光柱,带着一种非人的、仿佛来自宇宙深渊的寂静,猛地冲天而起!
光柱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能量!瞬间吞噬了夏然和压在她身上、不断滑落的孟飞!也穿透了浑浊的河水,如同审判之矛,悍然刺向悬停在矿井豁口上方的巨大直升机!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成了永恒的蓝色冰晶。
被蓝色光柱笼罩的瞬间,夏然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能僵硬地、眼睁睁地看着。
光的粒子在绝对冰冷的蓝色中高速流窜、重组、构建!
在夏然肋骨折射出的冰冷蓝光核心,在孟飞沉重滑落的躯体与她僵硬绝望的身体之间狭窄的缝隙里,无数细小如尘埃的蓝色光点急速汇集、拉伸、成形!
没有声音。只有冰冷的寂静。
一个微型的、却异常清晰的全息投影影像,在冰冷的蓝光中无声地、缓缓地凝聚显现!
影像的背景异常清晰:一个布置奢华、铺着厚厚地毯的书房。沉重的红木书桌,桌角一盏黄铜台灯散发出温暖却虚假的光芒。书桌后方,一个穿着丝绸家居服的男人背对着镜头,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正专注地看着桌上摊开的什么东西,姿态闲适而优雅。
然后,影像中的那个男人,缓缓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转过了身。
一张保养得宜、气质儒雅、带着岁月沉淀下的上位者威严的面孔,清晰地暴露在冰冷的蓝光之中。
夏然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冰冷凝固!
那张脸!那张她曾经在无数个噩梦和法庭文件照片里看过无数遍、早已刻入灵魂最深处的脸!
夏正荣!她的父亲!夏氏集团的主宰!那个在公众面前永远温文尔雅、悲悯受害者家属的亿万富豪!
影像中的夏正荣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他的右手随意地抬起,手上——赫然握着一柄小巧精致、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女士手枪!
枪口,甚至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袅袅的青烟!
他的目光,越过冰冷的影像,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和……冰冷的嘲弄,仿佛正透过这冰冷的蓝光,与此刻身处地狱深渊的女儿遥遥对视!
影像微微晃动了一下,如同信号不稳。视角被拉远了一些,露出了夏正荣书桌的一角。
在被台灯温暖光晕笼罩的边缘,在那柄冒着青烟手枪的旁边——
安静地,躺着一朵小小的、洁白的、花瓣上沾染了几点刺目猩红的……栀子花。
那朵花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让夏然窒息!那是她很小的时候,最爱别在辫子上的小栀子!是当年绑架案发生前,她发辫上最后戴着的那一朵!
冰冷的蓝色光柱如同凝固的极地冰川,将影像中夏正荣那张儒雅却冷酷的脸、那袅袅青烟的枪口、那朵染血的栀子花,以及他眼中那抹穿透一切的冰冷嘲弄,永恒地烙印在空气之中。
时间失去了意义。
空气失去了流动。
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无声的、冰冷的蓝色审判。
夏然僵立在原地,手术刀还深深地插在孟飞为她挡刀的胸膛里,温热的血液沿着刀柄流到她的手腕,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她的灵魂。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复仇的引擎、愤怒的火焰、求生的意志,都在看到父亲那张脸的瞬间,被这来自地狱核心的真相彻底冻结、碾碎。
原来……
那个她倾尽半生、用尽手段、追寻真相、矢志复仇的对象……
那个她以为夺走她童年、撕碎她家庭的绑架案元凶……
那个让她恨入骨髓、不惜同归于尽的“仇人”孟飞……
自始至终……
只是个被锁链拴住的、被操纵的、被推到前台的……替罪羊?!
而真正的魔鬼,那个下达清除指令、那个在她记忆最深处留下冰冷“活不长”诅咒的声音来源……
那个将她推向地狱、又在她心上刻下最深伤疤的始作俑者……
竟然是她一直以来渴望父爱、寻求庇护的生身父亲?!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黑洞,瞬间吞噬了夏然所有的理智和情感。支撑她活下去的复仇支柱轰然倒塌,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虚无。
“呃……咳……”孟飞沉重下滑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更多的鲜血从他胸前背后的伤口涌出,染红了覆盖在他胸膛上的、那块染血的丝绸手帕。他涣散的瞳孔仿佛也被这冰冷的蓝光所吸引,极其艰难地、茫然地想要聚焦在那悬浮的影像上。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如同破损的风箱。
就在这一刻——
“砰!!!”
一声枪响!并非来自水下清道夫空降兵的方向!而是来自头顶悬停的直升机!
枪声极其突兀、急促,带着一种惊愕和混乱!
紧接着——
“噗通!”“噗通!”
接连几声重物落水的巨响!来自直升机悬停的位置!
夏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猛地惊醒!她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悬停在豁口上方的直升机舱门处,一道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绵绵地从舱门栽落下来,直直砸向下方的冰冷水域!而在直升机另一侧,似乎也传来激烈的肢体碰撞和惊呼声!
清道夫内部……出事了?!
那冰冷的蓝色光柱,那无声的全息投影真相,如同精准投放的精神炸弹,瞬间引爆了追猎者内部的意志!
“不!!!”一声凄厉、扭曲、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嘶吼,猛地从下方冰冷的水域中爆发!是那个刚刚落水的清道夫空降兵!
他显然也看到了那冰冷的蓝光中悬浮的、足以颠覆一切的影像!他疯狂地、不顾一切地从浑浊的水中冒出头,手中的消音狙击步枪徒劳地指向蓝光核心的方向,枪口剧烈颤抖!
“那是伪造!是干扰!执行指令!清除!!!”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试图扣动扳机!但声音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动摇!
然而,回应他的,是另一侧冰冷水域中传来的、截然不同的、带着巨大震惊和茫然的声音:
“……夏……夏正荣?!‘上峰’?!怎么可能?!目标……目标是他女儿?!”
“头儿!指令……指令是真的吗?!我们追杀的‘存储器’……是……是当年他自己……”
混乱!彻底的混乱!
冰冷的蓝色光柱如同无声的审判者,静静地悬浮着,映照着下方水域中清道夫成员因信仰崩塌而显露出的惊惶失措的面孔,映照着悬停直升机因突然的内部冲突而微微晃动的不稳姿态,更映照着下方沉船残骸上,那凝固如雕塑般的两人身影。
夏然的目光,缓缓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从混乱的上方,移回到压在她手臂上、生命之火正飞速流逝的孟飞身上。
孟飞的头无力地枕在她臂弯里,脸上覆盖着血污和泥水,胸口的手术刀刀柄在蓝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幽芒。他涣散的瞳孔似乎努力地想要看向夏然的脸,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紧紧攥着她衣角、早已被鲜血浸透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如同落叶触碰般,蜷缩了一下。
那一下轻微的蜷缩,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夏然摇摇欲坠的世界。
复仇的业火熄灭了,只剩下无边的灰烬。
情感的浪潮汹涌而来,却被冰冷的真相所冻结。
真相的碎片终于拼凑完整,却带来彻底的毁灭。
她看着孟飞胸口那朵被利刃和子弹再次贯穿的栀子花,看着他那双渐趋黯淡、只剩下无边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解脱般的空洞的眼睛。
她猛地俯下身,用染血的额头抵住他冰冷汗湿的额头。
“……结束了……”她喃喃着,声音嘶哑破碎,如同梦呓,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滴落在他惨白的脸颊上,“都……结束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隆隆——!!!”
一阵远比之前爆炸更加恐怖、更加沉闷、仿佛整个大地都在痛苦的呻吟中撕裂崩塌的巨响,骤然从矿井更深、更黑暗的未知深处传来!
整个巨大的空间如同被巨人撼动的地基,开始疯狂地、剧烈地摇晃!头顶被爆炸撕裂的豁口边缘,巨大的岩石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轰然断裂、崩塌!更多的水流裹挟着泥沙和碎石,如同愤怒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新的裂隙中疯狂涌入!
“矿坑……塌了!!!”混乱的水域中,传来清道夫惊恐绝望的嘶喊!
冰冷的蓝色光柱在剧烈的震荡中明灭不定,夏正荣那张冷酷的脸在光影中扭曲变形。
夏然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汹涌浑浊的泥水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