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桌前的海螺灌满珍珠,虎啸山庄大胡子体修拍桌站起身,“凭什么都投我!老子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吗?”
“明明那个小白脸……啊!”大胡子体修极短地惊叫一声,被一道怪力猛地扯出去狠狠撞在珊瑚门上,砸出巨大的窟窿。
“那、那是什么?!”朝澜宫女修惊呼着指向那处,无数条墨绿色的腕足绕在大胡子体修的身体上,挤压绞缠但四肢都变形。
而八条腕足尖端长出布满尖齿的嘴,迫不及待地啃食他的身体,粘液混合着血水从破窗边淌下来,黏湿腥臭。
余柚宁几乎要干呕出来,那些腕足还在兴奋地扭曲晃动,有的甚至攀延进议事堂内,粘液在地上映出一道湿痕。
议事堂内乱作一团,巨物撞击门扉的声音与惊叫声交织,还有刀剑出鞘的声音。
“你杀我大哥!我要杀了你!”大胡子体修的小弟举起长刀,劈向沧溟。
铮亮的长刀被一条腕足扯开,沧溟甩尾游至他身侧,将那只属于他的海螺捏得粉碎,“怎么,你想提前出局去陪他?”
腕足将长刀甩向他,狠狠扎在他的大腿上,随即另一条腕足游过来缠住他的双腿,将他倒吊起来,其他长着尖齿的腕足在他周身游移。
他吓得声音发抖,“你骗我们!你分明说这只是个游戏!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沧溟少主,你这是草菅人命!”朝澜宫女修抖声道。
“技不如人,怪不得我。”沧溟的蓝眸微暗,懒洋洋地扫视一周,“我说过,想要浮生镜就必须付出代价。”
“所以,少主口中的游戏,就是杀人取乐吗?”
余柚宁紧紧攥着衣袖,直愣愣地盯着沧溟,他对此番惨状非但没有丝毫的同情,仿佛习以为常,甚至还在兴奋,兴奋得尾巴上的流光都在游动。
“杀人?”沧溟闻言轻笑,“并不是,他只是运气不太好,这一局刚好是生死局而已。”
“哎呀,姐姐是被吓到了吗?眼眶都红了,泪盈盈的,我来帮你擦一擦。”
沧溟游向余柚宁,一道长剑横在他身前,暴动的剑气将他震开半步,他的目光顺着剑身移至谢瑜之身上,“护得这般紧啊?看来我猜的不错。”
“不过,我有的是耐心。”
谢瑜之斜睨他一眼,视线停在余柚宁身上,笃定道:“那又如何,她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余柚宁撞上谢瑜之的视线,重重点头表以回应,转而对沧溟道:“沧溟少主,在我的家乡,组织这样的游戏之人,称为变态。”
“变态之人,我最是厌恶。”
沧溟眼眸轻抬,忽而笑出声,“是姐姐专门给我的称呼吗?倒也不错,至于厌恶这样的话,姐姐还是不要再说了。”
“否则,我会忍不住想将你锁进傀儡蚌内,将你做成听话的傀儡呢。”
真的是……很久没见过这样纯正的变态了,反派在他面前都变得清纯可人起来。
余柚宁汗毛直竖,偷偷摸摸缩在谢瑜之身后,顺手抱住他的腰,小声道:“谢瑜之,他好像真的很变态,怎么办呀,上了贼船怎么下?”
“你自己招惹的,现在知道怕了?”谢瑜之正色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想破局必先入局。”
沧溟饶有兴味地盯着谢瑜之,意味深长,“我很期待,接下来的游戏进展,谢瑜之,你说这次,会是你赢,还是她赢?”
待沧溟离开,虎啸山庄弟子逃过一劫,整个议事堂陷入诡异的寂静。
合欢宗的绿衣管事躲在方桌下瑟瑟发抖,“死了死了,借个镜子而已,怎么就摊上这事了,每次见到那只小狐妖都没好事。”
“诸位,可否听我一句。”朝澜宫女主冷静提议:“既然有人出局就会死亡,诸位何不联合起来,抽到蜃妖之人夜间不要行动,白夜后都不要投票。”
白眉道长连连点头,“道友说的对,只要我们不自相残杀,就不会有人殒命。贫道不该投那一票啊。”
赤霄门刀修叹了口气,“没用的,生死之局每四轮一次。若是不按规则行动,沧溟的乌尤会代为行动,到时殒命的就不止一人了。”
“那我们就没办法出去了吗?”虎啸山庄弟子握着大哥留下的大刀,指骨捏响。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破阵?”余柚宁想起初入吟风岛时,谢瑜之提到的五灵幻阵,若破了阵,会不会就可以无视规则离开了?
“破阵?”朝澜宫女修思索片刻,“据说这五灵幻阵需要由修真者以相应的五行灵力催动阵眼。”
谢瑜之微微颔首,“破阵必须有两位水灵根者,必须为天灵根,一位在南海幻境之内,一位在南海幻阵之外,才有破局的可能。”
“其他的灵力属性倒是好办,至于水系天灵根……”余柚宁看向谢瑜之,眼睛发亮,“我记得你就是。”
谢瑜之唇角轻扯,“南海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传音符无效,你找不到另一个外界的水系天灵根。”
却天阁弟子悉数听进去,没有太多表情,“看来……我们还是要继续厮杀啊。”
“不行!仙门之人,怎可自相残杀,这样和魔修有何区别!”白眉道长一甩拂尘,严词拒绝。
却天阁弟子冷笑出声,“呵。仙门之人?我却天阁可不是什么仙门正派,杀人换命再正常不过。”
【小主人,你还记得在归云镇,男主谢瑜白临行前给你的那颗青色珠子吗?】
【现在它是这里唯一可以同外界联系的法器。】
“我还以为那只是颗漂亮的珠子呢,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余柚宁低头在随身的锦囊里翻找起来,“还好我带了。”
余柚宁掏出青色珠子,掌心的灵力钻入珠内,珠子恍然亮起,随即一阵青光缭绕,谢瑜白的虚影毫无准备地出现在她身前,“阿宁,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这是……水月宗少宗主?!”
七道视线齐齐落在余柚宁和谢瑜白的虚影上,而其中一道视线几乎要将她洞穿,有汹涌的杀气。
“阿宁……?”谢瑜之攥紧余柚宁的左手,咬牙切齿道:“我竟不知,兄长何时与你这般亲近了?”
【谢瑜之醋意值 5,好感度-5。】
“怎么又减?”
【小主人,谢瑜白那边除了你是看不到别人的,眼下小命要紧。】
“你说得对。”
余柚宁安慰性地朝谢瑜之回以微笑,转而向谢瑜白道:“少宗主,我们确实在南海遇到了麻烦,需要少宗主帮忙破阵,是鲛人族的五灵幻阵。”
谢瑜白眉头微蹙,神色担忧,“阿宁可有受伤?”
谢瑜之冷哼一声松开她的手,沉寂许久的弦月轮又开始躁动,“好得很,好得很。”
余柚宁悄悄瞥了眼谢瑜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沉星果然又开始报幕了,【谢瑜之醋意值 5,好感度-5。】
谢瑜之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在关键时候分不清形势呢?好感度减了可以再刷,但是小命就这一条啊,余柚宁没时间哄他了。
“我暂时还无碍,到了晚上可能就小命难保了,少宗主可知破阵之法?”
谢瑜白点点头,“瑜之也在吧?五年前他去过南海,应该知道如何找寻阵眼,届时我会以灵珠为引与他里应外合,破阵带你们离开。”
“那太好了!”余柚宁掐灭青色光华,挪到谢瑜之身边拉拉他的衣摆,“谢瑜之,这次真的要靠你了,求求你了。”
“阵眼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谢瑜之任由她扯着衣裳,淡淡道:“阵眼只有在游戏结束的时候才会出现,仍旧免不了一场厮杀。”
“也就是说阵眼的出现和集齐五行灵力是相矛盾的,除非……”余柚宁认真分析道,“除非剩下的人中,有一个五灵根和一个水系天灵根。”
赤霄门刀修叹了口气,“修真界哪有人以五灵根修炼啊?根本就是废灵根,什么都沾一点,到头来什么灵力都无法聚集。”
【小主人,这可真巧,你刚好就是五灵根呢。】
“五灵根真的是废灵根吗?”
【因人而异吧,天书也记载过五灵根修真者飞升之实,说不小主人也可以呢。】
“我不奢求什么飞升当神仙,只要活着,最后完成任务找到爷爷一起回家就行。”
却天阁弟子的眼神忽然变了,时不时瞥向余柚宁,声音阴沉起来,“结束游戏终究有人要牺牲的,不是吗?”
“五灵根灵力太过羸弱,根本撑不到催动阵眼的时候,诸位何不听听另一个办法?”
朝澜宫女点头示意,“你还有别的方法?道友请讲。”
却天阁弟子把玩着手里的浅金色珠子,“办法很简单,剖出其他灵根修真者的元丹,这样一来,不就五行灵力皆有了吗?”
余柚宁惊觉……剖元丹?难道……?她讶然,“难道你就是那个剖取元丹之人?”
却天阁弟子不置可否,“却天阁本就是为浴血杀人而生,只要东家给足钱,剖个元丹又有何不可?”
“东家是谁?”余柚宁问。
“却天阁有却天阁的规矩,恕在下无可奉告。”他话锋一转,眸中藏着诡异的笑,“这位姑娘不妨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事到如今,没有人会坐以待毙。”
窗外漫起浓雾,天,又黑了。
殿堂里的海螺响起,“长夜已至,诸位请回房休息吧,游戏还要继续。不要试图打破规则,否则谁都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