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淡淡看了一眼,慢悠悠道:“游戏规则很简单,游戏开始前,诸位从匣中抽取一张骨牌,除了普通的鲛人身份以外,有五种特殊身份,分别是蜃妖首领、蜃妖、藏珠月蚌、巡海夜叉、海巫。”
他扫视一周,打开珊瑚匣子,匣中陈放着背面形制、图案完全一致的骨牌。沧溟在游戏中扮演主神的角色,所以骨牌应该只有九张。
“在抽到骨牌后,诸位要根据图案和文字确认身份,除蜃妖和首领外,其他为好人阵营。游戏开始时,进入长夜,我会派人将诸位送到卧房,届时诸位需要将骨牌带回去藏好,不可被他人发现。”
“蜃妖可选择屠杀在任何一人,而藏珠月蚌可探查任何一人的身份,海巫则可以选择用仙露救人,或用毒珊瑚杀人。”
“待到白昼,海螺会告知昨夜的死者,随后由侍从将诸位带到议事堂,按顺序发言,选出放逐的对象……”
余柚宁听懂了,这不就是玄幻版的狼人杀吗?蜃妖是狼人,藏珠月蚌是预言家,巡海夜叉是猎人,海巫是女巫。
狼人杀嘛,她还是有点经验的,没想到书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游戏。而且这是面杀,就有了更多分辨身份的办法。
说实话,这游戏对新手来说还是有些复杂的,不知道谢瑜之有没有听懂规则,她轻轻推了推谢瑜之,低声道:“我玩过类似的游戏,若是你没有听懂,可以问我呀。”
谢瑜之闻言轻嗤,“这样简单的规则都听不懂的话,脑子还是趁早丢了为好。”
余柚宁干笑:“那就好,那就好。”
差点忘了,反派的智商与男主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是能听懂的,而且凭借他逆天的理解能力,说不定还是玩得很不错。
沧溟将其他七位修士的控制解除,一位身形壮硕的体修率先开口:“不就是借个浮生镜吗?至于这样折磨人吗?”
“这什么劳什子游戏!我已经输了三次了,若这次再输,怕是要永不见天日了。”另一个背刀修士撇撇嘴。
一位红衣女修士道:“沧溟少主,这便是你们南海的待客之道吗?”
“这天下可没有白给的买卖,你们有求于我,自然要顺应我的规则。”
大胡子体修捶桌骂道:“不就是个破镜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不借了还不行吗,我要回虎啸山庄去!”
沧溟未派人阻拦,他还未走到殿门,便口吐白沫直直栽倒下去。
“大哥!”
与他同行的虎啸山庄弟子猛地站起身,想到私自离开的后果,顿住脚步惊恐地看向沧溟,“我大哥若是出事,虎啸山庄不会放过你们鲛人一族!”
“鲛人殿可不是你们想来就能来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进不来。”
“况且,他只是未按时服药而已,把药给他就好了。”沧溟拂袖一挥,几枚贝壳出现在他们桌前,贝壳中放着一颗红色的小药丸。
虎啸山庄弟子急忙将药丸喂给大胡子体修,他缓缓醒来后再不敢轻举妄动。
“诸位不会忘了吧?你们所中的珊瑚之毒只有鲛人族秘药才能解,若没有解毒执意离开这里的话,可能会毒发生亡的。”
红衣女修花容失色,缓了一会儿才问:“沧溟少主何时下的毒?”
“宁息草本就长在黑珊瑚之上,自然含毒。”沧溟转向余柚宁,于灵台传音,“姐姐别怕,我给你的宁息草是我自行培育的,并无毒性。”
所以,他之前给谢瑜之的宁息草也是有毒的?谢瑜之经常研究毒药,最是熟悉药理,难怪他不肯吃。
原来他不是因为吃醋吗?余柚宁竟没来由地有些失落。谢瑜之与她的视线相撞,调笑道:“怎么,开始害怕了?”
余柚宁摇摇头,一缕似曾相识的蓝色灵息钻入她的耳朵,他的声音和缓温柔了些许,“若是抽到不好的牌,与我交换便是,他并未说过昼夜之前不可交换骨牌。”
骂声此起彼伏,沧溟毫不在意,将匣子推了推,“只要从游戏中胜出,我会给你们最后的解药。诸位,请抽牌吧。”
体修率先抽了一张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除了背面多了个“壹”字,没有其他任何的图案文字,“玩我呢?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有经验的刀修解释道:“道友别急,骨牌上的身份,要等到回寝居室才能揭晓,也是为了防止提前暴露身份啊。”
余柚宁本想着靠观察每个人看骨牌时的表情来分辨他们的身份,看来此招是行不通了。
几位修士陆续抽完骨牌,背面的文字应该就是白昼的发言顺序。
虎啸山庄大胡子体修是第一个,后面依次是朝澜宫红衣女修、赤霄门刀修、清平观白眉修士、谢瑜之、却天阁弟子、合欢宗管事、余柚宁、虎啸山庄体修的小弟。
除了她和谢瑜之,他们之中似乎只有虎啸山庄、朝澜宫是新来的。也就意味着,其他人的经验要比他们丰富。
沧溟唤来几个鲛人侍从,“送各位宾客回寝居室吧。”
修士们陆续随侍从离开,谢瑜之走前,不动声色交换了余柚宁的骨牌,灵台中响起他的声音,“我猜你应该不会喜欢这张牌,我的牌虽不算很好,但很安全。”
什么意思?难道现在他就已经能看得到骨牌上的身份信息了吗?余柚宁盯着骨牌发愣,一位鲛人少女游至她身边,恭敬道:“姑娘,请随我来吧。”
余柚宁随她上楼,走进一间格外精致的房间,床榻由玉色贝壳打磨而成,铺陈着如梦似幻的鲛纱,床边放着一盏玉色珊瑚灯台,浅蓝色的微光晃动。
“姑娘,少主让我提醒你,到了午夜之后,请务必关好门窗,不要外出。”鲛人少女打理好房内的陈设,服了服身便离开了。
手里的骨牌忽然发出异光,正面生出道道线条,似活物般游动,逐渐交织绘制成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图案。
正如谢瑜之所说的一样,鲛人牌作为狼人杀中的平民牌,虽然不是神职,没有特殊功能。但是很安全,只要不在第一晚被屠,活下来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这只不过是个游戏,谢瑜之为何要在意她的安全?即便在游戏中被屠,左右不过是出局罢了。还是他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她将骨牌藏好,阖上房门,转身瞧见一抹青色的背影,腰际的金纹腰带和玄色剑鞘,是谢瑜之?
余柚宁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笑吟吟问:“谢瑜之,你住哪里呀?”
谢瑜之不自然地抽回手,指了指旁边的房门。
“真好!我就住你隔壁呢!”余柚宁说着将他往自己的房间拉,谢瑜之半推半就随她进去,她逡巡一番,将骨牌拿给他看。
随即问:“你是什么身份?是和我一个阵营的吗?”
谢瑜之并未拿出自己的骨牌,轻轻点头。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喜欢那张牌呢?明明那几个身份都挺好玩的,人人都抢着要呢。”余柚宁嘟囔着。
她的话一字不落传入谢瑜之耳中,他调笑道:“或许是……凭借我对某只笨狐狸的认识,觉得她不会玩这样特殊的身份。”
“说谁笨呢?在这个游戏上我可是高手!”余柚宁推搡他一把,力道可能有些大,谢瑜之没站稳踉跄半步,贴着那张贝壳床的边缘。
他的身子仍在向后倾,余柚宁心中一紧,急忙去拉他的腰带,“小心。”
谁知这一拉,她自己也被惯性扯了下去,谢瑜之半陷入软榻中。
轻薄的鲛纱扬起,飘飘然落在了谢瑜之的脸上,朦胧的鲛纱下,他的脸变得柔和温润起来,是与往常完全不同的好看,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而她就这样一手压在他的腰腹,一手撑在他的身侧。她下意识感受了一把谢瑜之的腹肌,耳尖冒出一层绯红。
蕴养灵力的沉星不合时宜地苏醒,【哇,小主人,你居然压倒了反派!我家小主人竟然是上面那个!】
“闭嘴,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来我醒的不是时候,就不打扰小主人了。温馨提示:反派还是纯情处男,小主人要多加怜惜呀。】
余柚宁鼻间盈满了谢瑜之身上的冷香,她抬眼看向谢瑜之时,一只手附在了她的腰际,有些滚烫。
鲛纱微微浮动,谢瑜之唇瓣微张,本该脱口的刻薄的话被他咽回肚里,那只隔着薄衫贴近她的手,竟舍不得移开,甚至……想探去别的地方。
不行……不能这样做。至少、至少要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夜昙所述的真心也不一定为实。
只是,她的手到底在乱动什么,她的眼睛也一直在盯着他的唇看,竟这般不守礼节,不愧是合欢宗的狐妖。
“还不起来?”谢瑜之的声音比平日里喑哑几分,却没有恼怒之意,调侃她时声线微微发颤,“笨手笨脚的,还又沉又重。”
虽然动作有些羞耻,但这样任她宰割的反派还挺少见的,她忽然生出了捉弄他的心思,白玉般的脸染上红霞,更别具一番风味了。
“我一点都不重。”余柚宁说着,换了只手撑在谢瑜之身侧,抬起另一只手隔着鲛纱轻触他的唇珠,温热的。
谢瑜之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抖动,鲛纱随之浮动,他再睁开眼,视线直勾勾地攥着她,意味不明。“余柚宁,你或许不知道,捉弄我的代价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