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2月.
站台上全是送别的人群,不少家长脸上都是泪水。
因为张学奎大哥前些年就参军了,在包头当兵,所以父母还算有经验,没有和别人的父母一样哭着送张学奎。
这批兵主要来自满洲里铁路系统,包括扎赉诺尔煤矿的一共100多人。
从满洲里上车是普通绿皮客车,两节车厢。
到海拉尔之后下车先去兵站吃饭,然后与海拉尔、扎兰屯的新兵汇合,接着换了闷罐子火车,走走停停,一周之后才到达了集宁站!
出发前,新兵连的接兵干部对新兵们进行了乘坐闷罐车长途行军的专题教育,从学习教育到吃喝拉撒睡进行了全方位的详细的讲解和安排。
比如:每节车厢由带兵干部任车厢长,一切行动听从车厢长的指挥;
上、下午要组织在车厢内做广播体操;要组织开展适合车厢内的各项文体活动;
每天在兵站吃一顿热饭,其余两顿饭在车上吃干粮;
车厢内只能坐在自己的铺位上,不得随意走动,走动要报告;
大小便要尽量在专列停靠兵站时解决,实在憋不住要报告;
要记住自己的专列号,在万一漏乘的情况下,及时向兵站领导报告等等。
按照事先分好的班、排、连,新兵们有序登车。
登车是有规定的,先上去的人,反过身来要拉下面一位战友上车,以此类推。
一个闷罐车大概能容纳40人左右,整个车厢里面黑乎乎的,墙和地板都是木质的,大约有二十多米长,四米左右宽,中间对开着两扇大门,可以推拉。
车厢两面共有八个小窗户,窗户不大,一尺见方,车厢中间安装了一个烧煤的火炉子用来取暖。
车厢中部还临时拉了一盏瓦数比较大的白炽灯,一张小桌子上放了一部临时装的电话,方便各个车厢之间的通信联络。
还有一只硕大的保温水捅,里面灌滿开水供大家饮用。到了下一个军供站会续满。
车厢门一面全关,在列车前进方向的右门,用铁链勾住把手,留出一条小缝通风。
最麻烦的事,是如何解决内急的问题。
开车后,新兵们有的开始睡觉,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吃东西,但绝对没有一个满车厢乱窜的,大家都很听话。
两小时后,开始有人报告要小便了。
车厢的角落里放到一只大铁桶,小便可以就地解决,一般装满了,就在停车时安排抬下去倒进厕所里。有时尿桶满了,指导员就让憋着。
当时是冬天,很冷!室外大概是零下二十多度!
闷罐子车里虽然生着火炉,但还是不能和家里相比。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晚上怎么睡觉是个问题,车外就是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这不得冻僵了啊?
新兵们每人只发了一床被子,军大衣里面是羊毛的,为了抵御寒冷大家都穿在身上。
接张学奎们的新兵班长叫于金台,是呼伦贝尔西旗人,蒙古族。
他看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晚上只有一床被子怎么睡,就说:你们不睡我可睡了!
就见于班长把军大衣脱下来,羊毛那面朝上,被子抖开铺上,脱得只有一条裤衩,往里面一钻,然后把衣服裤子都铺被子上!
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没想到几分钟之后就听到班长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原来部队的军大衣里面是整张的羊卷毛皮,光身子贴着羊毛,特别暖和!一点都不冷!
大家纷纷照猫画虎,第一晚就这样过去了!
第三天,火车到了山海关。
全体人员都下车,车站附近有兵站。
一排排的桌子都摆好了,大家在这里吃了第一顿热乎乎的饭。
这之后每天都能吃一顿热饭,都是在军供站停车时解决,一般是在早晨。
于班长很有经验。每逢这个时候,就指挥我们,下车不要太斯文,直奔饭堂,拿着刷牙的缸子先盛上一大缸再说,第一缸你少吃菜,快速吃完再盛第二碗,再多吃菜,否则饭就没有了。
他的这些抢食诀窍还真管用,新兵们基本上都能吃的挺饱,没有半饱的情况。
在闷罐车的这几天里,大家逐渐熟悉了。
满洲里的大部分是汉族战士,而海拉尔上来的有部分是蒙古族战士,汉语都说不太利索。
班长于金台决定,这几天集中训练说话,要不然到了部队,连口令都听不懂,新兵训练咋办呢?
张学奎找到于班长,说:“我每年都到草原上打草,会说一点日常用语,我可以帮忙!”
白天,蒙古族战士在车厢里学习基本的汉语,张学奎则在兵站要到了一些纸和笔,教大家识字。
终于,在一个晚上,火车到达了这次旅途的终点站,集宁南站。
几辆敞篷解放牌大卡车把大家拉到了平地泉,这里是内蒙古骑兵第五师十三团的团部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