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张学奎是躺在团部医院的病床上。
陪在旁边的是司号员王满田。
张学奎才知道,他已经在医院躺了一天,一直在挂吊瓶。
王满田说:“你可算醒了!吓死人了!医生说再晚来一点就该变肺炎了!”
张学奎想说话,嗓子完全哑了,发不出声音。
王满田又说:“想喝水不?”端过来一个大白搪瓷缸子。
张学奎慢慢坐起来,端着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他看到军大衣在被子上盖着,突然想起那张纸条,赶紧去绒衣兜里摸,“幸好还在!”
他哑着嗓子说:“送我来的不是二班的人吗?怎么会你在这里?”
王满田说:“连长的老寒腿犯了,疼的走不了路,我和指导员来团部办事,顺便给连长开药,就碰上你们了!指导员让我留下陪你,等你退烧了再回连部。”
“那你帮我叫下护士,我应该不烧了!”
张学奎惦记着那张纸,想早点回去交给指导员。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护士进来用水银温度计量了一下,确实不烧了。
张学奎看吊瓶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说:“我想回连队,我回去接着吃药就行。”
晚上,回到连队的张学奎就找到指导员把情况说了一遍,然后把纸条掏出来。
“凶多吉少啊!”指导员摇摇头说,“连之前转业到地方的云副师长都被批斗了,郑老师和他是好友,又戴着一顶国民党反动派的帽子,难啊!”
“那怎么办?我是不是不应该收这张纸条啊?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啊?”
“那倒不至于!你对谁都不要说就行了,我会找机会送过去的。”指导员宽慰他。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1969年的元旦。
虽然内蒙古的地方上都在搞运动,但部队相对来说还算平静。
正常元旦应该是休息,大家可以请假出去逛街,但今年只是放假,但依然不能请假外出。
张学奎还是老三样:洗衣服,给大家理发,写家书。
上午指导员出去了一趟,中午回来之后,连长就回家了,他毕竟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回去过节呢。
今天过节就没有政治学习了!
吃过晚饭,大家三三两两的回了宿舍。
连长把张学奎叫了过去。
“我今天上午去了一趟市里,见到了郑老师的女儿和妻子,纸条也给她们了。”
“他女儿没有脱离关系吧?”
“没有!其实啊,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怎么说?”
“我今天去送纸条,远远的就看到几个半大男孩子敲郑老师家的门,还往院子里扔石子!还没等我过去呢,就看到一个大姐拿着个扫帚疙瘩上去就是一顿打。边打边说:“小兔崽子,跟你说多少回了,你就是小洁娘接生的,要没有小洁娘,别说你这条小命了!老娘的命都没了!你敢找救命恩人的麻烦,老娘今天打死你算了!”哦,小洁就是郑老师女儿!”
张学奎“噗” 的一下就笑了!‘打得好!’
“这帮孩子跑了之后,郑老师妻子听到动静把门打开,那个大姐一个劲道歉。等她走了,我才过去把纸条给了她。”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再次见到郑老师,已经是1984年了!
张学奎来集宁出差,几经打听,得知郑老师1979年平凡,后来和女儿女婿,女婿就是当年师范学校的那个王平,开了一家肥皂厂。
利用集宁当地丰富的羊油资源,生产肥皂、香皂、药皂等产品,据说销路不错。
但郑老师的腿被打坏了,只能拄拐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