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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门口,以白苏子为首的一干人全都杵在那儿,在看到那一抹红色从拐角过来的时候,众人皆面无表情、双手抱臂,气氛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
面对如此多人的凝视,男人的表现还算从容,与好几双眼睛平静对视。
包厢的门被堵得进不去人,他们像一堵墙,将不速之客拦截于外。
大概过去了几秒,宁静才被打破,白苏子冲他挑眉,“我说我们怎么可能请得动百万级富家少爷,是吧。”
当年被扔下的人何止只有江烬青一个,他要挨的是所有人的批判。
谢隐舟微微颔首,坦白:“对于两年前不告而别的那件事我确实需要向你们郑重的道歉,我知道作为朋友的视角来看我莫名其妙和你们所有人都断绝了关系这个行为是很不负责的。我知道你们刚刚听到我和小秋说的话了。”
貌似也不止听到了话。
“我也能明白,你们可能会想我是不是把你们牵扯到了我和他感情的纠纷中,连坐了你们。但当初的那件事情确实逼不得已。我和他不是和平分手,也不是因为什么矛盾导致感情不和而分手,你们应该能理解我和他感情中的不易,我直接斩断我和他的所有联系更保险一些。”
白苏子嘴角一勾,仿佛冷笑了一声。
谢隐舟说:“当然我也并不是在为自己做的事进行洗白。我不告而别是错了,我对不起的不仅仅只有小秋,也有你们。”
白苏子忍无可忍,上来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你个兔崽子!我叫了你两年多的大哥,你说走就走了,理解?我平时难道是一个很不讲道理的人吗?你为了小秋的事情要断绝和他的所有来往,我能理解啊。你特么但凡跟我吱一声呢?你知不知道你突然跟通知一样告诉我们你要退游了、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把帮会、把结义、把小秋丢给我,我当时有多无助吗?”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和见千山带斩春风带的有多累!?我表面上安抚帮助安抚结义,冷静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实际我在屏幕后面已经把你全家问候了个遍!你个兔崽子!我告诉你,我要不是知道你这个人的人品,相信你是因为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走的,我绝对找人去开你户,把你挂上茶壶!”
白苏子越说越起劲就没差指着谢隐舟的鼻子骂:“小秋那段时间——我真的感觉他已经没有了活力,你知道活力是什么吗?我感觉他想去死了,我天天在微信上跟他聊天,我就像他亲爹一样心惊胆战!就怕他一个想不通从他家里一跃而下!”
“——你倒是爽快,留言完拍拍屁股就走了。你特么倒是多说一点呢?跟你大爷托孤一样,什么都甩给我了!老子直接坐拥几十个子孙!我怕带不好斩春风、我怕带不好结义、我怕带不好小秋!我搁那殚精竭虑的、我心里怀揣着兄弟情意就怕你哪天回来了发现我把你留给我的东西全都搞坏了,我没法向你交代!”
“你好啊!?啊?美滋滋的又开了一个号,在同一个区、在我眼皮子底下过活?啊?云篆你要干啥?你躲在背后看着我和见千山带着你的帮会累死累活的守着甲组心里是什么滋味?你躲在背后看着我带着结义周周的团建维护感情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糕手怕白苏子因为越说越上头忍不住动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但他不会拉偏架,“白苏子这些话都说的很有道理。不光是他,我们每个人都还想着你、给你留着位置,哪怕他因为你退游之后接管了结义,大家都依然没有改口叫过大哥,我们都想着你只是退游了,你还活在我们心中,未来还有可能再见面。”
糕手的苟帮腔:“结果呢?对,确实也见面了啦,不过是以另外一种身份和我们见面而已——我们和你心连心,你和我们玩脑筋?我们傻呵呵的等着你回来呢,结果你早就已经开了个号另谋人生了~”
如果再这样批判下去,气氛可能会变得很僵硬,作为面基活动里唯二的两个女生,恋痛和十一对视一眼决定先劝劝架。
也是亏在开口太慢了,不然现在劝架的就不应该是她俩。
十一挽住白苏子,小声说:“……大、云篆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吧,换了个号继续默默关注着我们,何尝不是一种在乎呢。他要是真不在乎,他还开一个游戏号在同一个区干什么。而且他这个号众所周知……不绑关系网,也没有很交心的游戏好友。这种游戏人生我觉得还是得刻意去做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恋痛赞同说:“对,正常的孤狼玩家一般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风浪。像他这种,只要混迹在帮会前三组、打十二那种狗屎竞技、带好几个帮打上甲、自己还是个花钱的老板,那就很难做到孤狼。肯定是有意为之。这些何尝不是一种……”
她“嘶”着,一副思考的模样,环视了各位一圈,说:“何尝不是一种互联网守贞呢?”
原本还很严肃的想该站哪个队的松间弈雪被她这么一整笑喷了。
没料到笑出声,他连忙把自己的嘴捂住。
白苏子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冲恋痛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睁开糕手扒着他胳膊的那只手,说:“我放你一马。把今天这顿饭好好吃完了后面慢慢算账。你敢跑,明天茶壶头条就是你。”
静静的听着他们诉完了自己的苦楚的谢隐舟点头如捣蒜,虽然表情上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但也能感受出来他的顺从,“不跑不跑。”
白苏子调头要回包厢,猛的想起什么,转过头问:“小秋呢?”
刚要提醒小秋还没有回来的十一欲言又止。
谢隐舟说:“他去洗手间了,等他调整一下情绪。”
白苏子看了一眼他红色衬衣肩膀部位明显更深的颜色,狐疑地瞥向他的眼睛,“……你怎么不调整一下情绪?”
谢隐舟指着自己的眼睛:“我哭过啊,没看出来吗?”
几个人对着他的脸一阵研究。
白苏子说:“不是很明显,我没看出来。你个渣男!”
糕手:“渣男!”
松间弈雪:“渣男!”
糕手的苟:“你长得还挺好看。”
白苏子:“?”
白苏子:“有病啊。”
十一点头:“我也觉得,而且和小秋还挺有夫妻相的。”
白苏子皱眉,指着太阳穴:“你俩??”
谢隐舟点头,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自己吃了多少碗饭那样,轻松平常道:“分手之前亲多了,长得像。”
身为社畜每天都泡在工作里没空谈恋爱的白苏子炸了:“有病啊!!”
还是恋痛好说歹说把他弄进包厢,轻轻拍打他气得疑似有些佝偻的后背,才抚平他了的怒火。
大家说说劝劝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们自觉把江烬青的那个位置给坐了,留了两个并在一起的空位置,白苏子二话不说就要倒酒给谢隐舟。
谢隐舟本下意识要拒绝,但在开口前意识到了现在自己的处境,还是接了他的那一杯酒。
“你必须自罚三杯!然后给我们每一个人敬酒,每敬一次喝完一杯。”白苏子倒酒的动作堪称狂野,不过顾着两个女生不太能喝酒,只倒了两杯鸡尾酒。
恋痛道:“大哥应该是开车来的吧,待会儿只能叫代驾了?”
谢隐舟在手机上捣鼓了两下,放下后说:“没事。能喝。来吧。”
江烬青回来的时候谢隐舟已经把每一个人都敬完了,脖子已经明显发红,连带着耳根都是红的。
江烬青怔在门口,不言语地端详了一圈在座的各位,面上有些说不清的茫然,白苏子今天回来了,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再怎么说……小情侣吵架是私事,当着人家的面这样灌别人对象还是不好的。
谢隐舟看到他来了,放下了手里的空酒杯,说:“回来啦。”
江烬青也顾不上还有些缓不过的情绪,走上前去扶着他,“你喝了多少啊?”
“不多,自罚三杯,加给每个人敬一杯。”谢隐舟说着落了座,他让江烬青也坐,然后默默的把江烬青的凳子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提出这个坑人环节的白苏子不敢抬头江烬青。
不过好在他亲爱的小秋还是比较讲道义的,“活该。”
这要是两个人颠了个个儿,云篆不得把他活吞了。
叩叩。
包厢半掩着的门被敲响,推门进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脸上。
只见那个男人微微弯着腰,直奔谢隐舟,低声叫了声先生,然后在谢隐舟的指示下把东西全都放在了桌上。
十一有一点摸不着头脑,她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购物袋上的奢侈品牌logo,“……这是要干啥啊?”
谢隐舟扶着桌子站起来,示意身边的那个人把东西分下去,说:“之前我不告而别的行为仅仅只是道歉并不能表达什么,这些是我准备的一些薄礼,我记得你们曾经说过你们喜欢玩什么吃什么穿戴什么,照你们曾经透露给我的喜好买的。如果有记错了又或者喜好口味改变了,还请海涵,可以直接提出来,我换一份别的礼物。”
这一下子给各位都整不会了,吃不下饭了。
白苏子脸色变幻莫测,“——啧,你?骂你就骂你了,骂你两句得了,你整这些干什么?不就是那点事儿吗?骂过了就完了呗,送什么东西啊。还海涵,合着你现在回来之后就不打算和我们处朋友了?整什么虚头巴脑的!”
谢隐舟说:“总之是我的心意。你要是不想要,也可以还给我。”
白苏子结果口袋一看,一时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隐舟送了一块价值五百多万的表。
白苏子原本还皱着的眉头突然就松了:“……心意我就勉强接受了,下次不要送那么贵重的礼物。”
江烬青坐在谢隐舟身边看着那个为他分发礼物的人将礼物都发完了,而自己这里还空空如也。
其他人也明显注意到了。
不过都默契地没有作声。
谢隐舟也像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见他们对自己的礼物都满意,便结束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