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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烬青和谢隐舟的相处是班级里有目共睹的,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能压住谢隐舟的人只有江烬青。
就连老班听到了风声都很好奇,找江烬青谈话问他是怎么和谢隐舟好好相处下去的。
之前看他们两个相处的还行,本以为只是江烬青愿意忍耐,但不少同学都说看到过他们有说有笑。
老班真就是纳了闷儿了,曾经给谢隐舟找同桌,男的找过,女的找过,内敛的找过,温柔的找过,脾气不好的也找过,换着花样给他凑对,看他到底和谁做同桌才合适,结果什么都试了,谁都不适合。
哪晓得突然来一个新的转校生,他倒是好好的和别人和平共处了。
江烬青口中所说的谢隐舟也完全不像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孩子。
什么脾气温和、平易近人、情绪稳定……除开情绪稳定,其他那真是和谢隐舟八竿子都打不着。
不过能和谐共处就是好事,老班越想越欣慰,他打心底与希望每一个学生都可以在学校里幸福快乐的学习。
曾经的谢隐舟独来独往,偶尔和黎延混在一起,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了解过谢隐舟的家庭情况,因较为复杂,所以他也能理解谢隐舟的性格孤僻。
一大魔王在老师的眼里就此陨落。
三中教师圈里传开了,纷纷以为谢隐舟弃恶从良,时不时就在班上提一嘴,暗戳戳的点自己班上的那几个愤头,说人家三班那个谢隐舟都学好了,整天跟着人家江烬青学习呢。
坐在教室里偷摸玩手机的谢隐舟打了个喷嚏。
这种话由老师讲出来传到被劝回家休学三天的舒硕晨的耳朵里很是刺耳,点醒的目的一点没达到,反而让他产生了一些烦恼和恨意。
两个人走的那么近,他还想找江烬青的麻烦可就难了。
他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江烬青这种人,学习好的书呆子小白脸,最好欺负也最古板。
要是无冤无仇,他也不会穷追不舍,若有接触的机会顶多也只是吓唬的人帮他写作业,可谁让现在江烬青插了他和段停薇一脚呢。
他不把江烬青打服让江烬青跪倒在他的运动鞋下哀求他,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他就要让段停薇看看,她喜欢的人在他这里根本一文不值,只需要他动动手指头就会跪地臣服。
“要不还是算了吧,舒哥,老大之前就跟你说了不要去招惹谢隐舟,那江烬青跟谢隐舟穿连裆裤似的走哪儿都在一起,找不着机会只会打草惊蛇。到时候老大知道了,肯定要生气。”说话的人正躲在卫生间里抽烟。
他们逃了大课间的操,躲过了巡查楼道的老师的法眼,悠哉悠哉的在卫生间里闲聊。
舒硕晨怒瞪他一眼,“放过他?放屁,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和大牛的赌注现在还算数呢,期末之前我必须得追到段停薇,不然我的脸往哪搁?你让我不找他麻烦,那你给我想办法啊。你去把段停薇的脑子掏出来,把我塞进去?”
李槐又抽了一口烟,吞云吐雾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哥,我就是想着咱们不能急于一时。太着急做某件事情反而容易出差错。”
舒硕晨蹙眉道:“我不急?我怎么能不急。这学期都他妈快过半了,我要追的人就从来没有脱过手!到时候期限到了,让我的脸往哪搁。”
李槐叹气,“……段停薇本来也不是个好追的,威逼利诱也不行,她不像之前那些脾气软的女的好拿捏,本身就傲,那么多人追呢,你万一没追上不也是情理之中么。那女的自诩不凡,追她的人那么多,看她目前才谈了几个?就是一个虚荣心特别强的人,只想享受别人的追捧。”
舒硕晨碾灭了手中的烟头,“……动手是几率很小了,我得想其他的法子才行。”
李槐不说话。
舒硕晨骂道:“踏马的,上次那件事绝对是谢隐舟搞的鬼,怎么可能那么巧合他前走刚走,老烟腔下一秒就来抓我们了?新账旧账我都得算!”
李槐问:“万一收拾了江烬青之后,段停薇又有别的理由和借口呢?”
舒硕晨愣了一下,烦躁地薅了把头发,“要是再那么不识趣,我就直接收拾她!给脸给多了,以为自己真是啥香饽饽。”
李槐把烟抽完了,也将烟头碾灭,不经意的往楼下瞥了一眼,忽地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诶哥你看,楼下那两个……那个男的是不是谢隐舟之前玩的挺好的、那个叫什么……什么延?”
舒硕晨向下望,低声说:“黎延。”
“对对。”李怀聚精会神的盯着楼下,只见黎延和那个身形很熟悉的女生站在一起,像是在低声交谈什么。
聊着聊着就见黎延拉住了那个女生的手。
舒硕晨眯眼,“……那个女的是四班的欧菱吧。”
欧菱也是个长得漂亮的姑娘,之前校园墙上举行校花校草的投票,欧菱榜上有名。
李槐揶揄道:“他俩谈上了吧?这么光明正大?”
舒硕晨立马掏出兜里的手机,冲着楼下拍了一张照片,不过反应已经有些晚了,黎延已经松开了欧菱的手,不过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李槐奇怪问:“为什么拍照?”
舒硕晨冷哼一声,没说话,只打开了年级群,找到了黎延的联系方式,投过去一个好友申请。
“等着吧。”舒硕晨把手机揣进兜藏好,“走了,回教室。”
大课间操作完之后,学生们零零散散的回了教室。
天气越来越冷,学校坚持每天都让学生们出操,能够让一直坐在教室里面的学生暖身。
段停薇累得直喘,骂骂咧咧地抱怨:“反正教室里都是要开暖气的,有什么好热身的,天天都出去出操,与其出去蹦蹦跳跳,还不如待在教室里好好复习。学校领导的脑子被屁崩了吧,累死我了。”
回到教室暖气打开,江烬青嫌热脱掉了外套,监督着一个来找他背书的同学背完书后,忽然想起黎延,在教室里观望了一周,没瞧见人,“……黎延人呢,最近那么多需要背的东西,他两天了都没来找我。”
谢隐舟把身上的纸巾拿出来分了一半给江烬青,“擦擦汗,别管他,最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下课就出去。”
“他最近上课的还是挺认真的,说想进步应该不是说着来玩的。”江烬青用纸巾贴了贴额角上的细汗,脑海里忽然闪出昨天晚上因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太高,谢隐舟腾出手抽纸给他擦汗的回忆碎片。
自从确认了关系,谢隐舟的黏人程度不止长了一点半点。
总是找着各种机会牵手拥抱,甚至索吻。
对于谢隐舟来说,什么都是机会,就连昨天晚上随便拌嘴,江烬青踢了他小腿一下,都能被他视作为勾引。
那叫个连哄带骗。
夜半江烬青给他算账,说他总是满嘴荒唐,谢隐舟还一脸泰然自若的团着纸巾,义正词严地说“我可没有,我刚刚的嘴被堵着呢”。
最后喜提一天不能亲江烬青。
亲脸都不行。
谢隐舟倒也做到了,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自制力是可以的。
晚上他接到一通电话,是一年里都不一定能接到一通的父亲的电话。
江烬青在客厅写作业,他也没避着,就站在阳台接。
谢闻的声音听起来冷漠又疏离,接通电话后只言简意赅的说了此次通话的目的:“下周五是你爷爷八十大寿,你请假回一趟老家,陪你爷爷过寿。”
突然的安排让谢隐舟没能立马答应,他沉默了几秒,这几秒里想的东西很多。
他和家里的感情一直很淡,与爷爷奶奶的感情更是很淡,几岁的时候还好,长大了开始和家庭分裂后就越来越淡了,一直在老人家眼前转悠承欢膝下的都是他的大哥和二哥。
过年的时候老人家和他也说不了上几句话,瞧见了打个招呼,给个红包,说几句节日的祝福语,在家那几天就算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再无其他的聊天。
而且平日里爷爷奶奶过生日,他是不会回去的,不仅是他很难两头跑,更重要的是他的继母并不希望他在一些重要的场合回去出风头。
他继母一直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年纪小的时候谢隐舟没那么多想法,对亲情还是很憧憬的,对爷爷奶奶也是敬爱有加,很爱黏着。
后面他逐渐和家庭分裂,独自一人上小学、上初中,家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不会跟他说,他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是家里最不重要的一个人,继母不愿意让他参与家庭里的一些重要的场合,她不想看到他和谢闻有多父子情深,更不想看到老人家和他含饴弄孙的画面。
他逐渐明白过来小时候保姆偶尔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在这个大家庭里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为什么不要比哥哥们更受父亲的宠爱,为什么不要总去黏着爷爷奶奶。
这是第一次谢闻打电话来要他参加爷爷的寿宴。
可能是因为大寿家里人不来全不合适,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次他继母万媞没能在谢闻耳边说出耳旁风。
随着时间的流逝,万媞的精神疾病逐渐好转,但依旧存在。
精神好的时候就会出来见人,精神不好的时候谢闻常常不让她出门。这是他在过年时回家聚餐,听到管家无意透露的。
“……下周五么。知道了。”谢隐舟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他一直不着家,总能从别人嘴里听到说老人家们觉得他不孝顺的话。
平时不重要的事情不叫他,他没能参与进去,被误会了也无所谓,但这次叫了他,那他确实得回去一趟。
谢闻嗯了声,难得关心了一下他的衣食住行,谢隐舟只回了一句钱够用,就把谢闻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聊天还没有三十秒就挂了。
刚挂断,在客厅里坐着听完了全程的江烬青便开口问道:“下周五怎么了……你要去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