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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一周的上学生活再次结束,黎延又撮合着说要去打台球,认真学习的态度只要离开了学校和课堂就开始原形毕露。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劳逸结合吧。
谢隐舟依旧拒绝了。
“今天没有大胖小胖,”黎延推着车,破天荒地跟着他们一路出校门,“就欧桥欧菱和我,你俩要来的话再加你俩。都是熟人。”
非要说欧菱是黎燕喜欢的人,那也算扒得着关系,说是熟人也行。
而且这个学期开始谢隐舟确实降低了很多和黎延出去鬼混的频率,他没思索多久,只看了一眼江烬青,然后就二次拒绝了:“不去。”
黎延觉得三个人一起玩太无聊了,就想多拉点人,听到谢隐舟再次拒绝,开始耍赖:“为啥?你怎么从良了啊,你难道是怕我们把江哥带坏?不会的啊,欧桥那个人的人品你不知道?欧菱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也就大胖小胖他们有点……难不成你是不放心我?”
黎延横眉瞪眼荒谬道:“我多好一人啊,我只不过就是一个爱打台球爱玩游戏的小男孩罢了。”
谢隐舟瞥他一眼:“一米八几的个了,还小男孩,”他视线下滑,轻飘飘地扫视后又抬起,单边的眼睛卧蚕微鼓,带着戏谑问:“哪儿小?”
黎延一噎,伸手把前面一挡,吐槽:“……你根本就不懂梗。流氓!”
“江哥~”黎延小手对着谢隐舟一指,“你看看,舟哥就是这样的人,大庭广众耍流氓。”
江烬青挑眉,不知道是真没注意,还是装不知道:“什么?”
谢隐舟冷笑一声,声气淡淡地对黎延道:“你再在他面前装纯试试?”
黎延莫名感觉自己被威胁了:“……”
黎延推着车远离了他们一步,用一种根本看不透的眼神望着他俩,“你俩这是同流合污!江哥,你怎么被舟哥带坏了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吧?”
江烬青眨眨眼,“哪样。”
……等等。
黎延沉默。
……不是,吗。
话音刚落他脑海里就闪出当初在办公室见江烬青的第一面。
在他找不到话,笑呵呵地对江烬青说我不是坏人时,江烬青那冷静淡然的表情、那和煦温柔的语气,与之相伴的是那一句“我知道,你要是说你是坏人,也没人信的”。
黎延:“……”
黎延觉得自己真的是眼瞎脑混了。
他还寻思谢隐舟跟江烬青站在一起,是魔丸和灵珠的搭配,合着有可能是眼瞎看错了,保不齐面前这两个全都是魔丸!
“躲什么?能吃了你?”谢隐舟打量着他。
黎延干笑一声,又贴了回来,刚想换个话题,鼻尖飘过一抹香气直灌鼻腔,柔柔的,清新的……熟悉的!!
“我靠!”黎延惊呼一声,推着自行车再次弹射开。
谢隐舟:“?”
江烬青:“?”
谢隐舟蹙眉,“发什么疯?”
黎延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提着自行车猛地再次贴回来,对着谢隐舟就是一阵猛吸,后者大撤步,整个人都快贴上江烬青的自行车,“黎延,你狂犬病犯了?”
“卧槽,卧槽……”黎延吸够了,用食指揉了揉鼻子,讶然道:“原来我觉得江哥身上那股香味熟悉,是因为你身上也有这股香气!薄荷的气味……不对,还有一股非常熟悉的花香。”
黎延耸动着鼻子,像一个鉴赏家:“你俩洗衣粉用的是同一款?”
江烬青了然,说:“……差不多吧。”
因为不止洗衣粉是同一款。
牙膏,沐浴露,洗面奶都是同款。
毕竟周周都要换个地方生活,除开必需品,其他有的都没必要拿,而这种不方便携带的生活用品,自然就用的同款。
在谁的家就用谁的。
不过他确实没有注意过他和谢隐舟身上有什么相同的香气。
毕竟自己对自己身上的气味有嗅觉适应。
“难怪呢,我说总觉得江哥身上有种熟悉的气味,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儿闻过,好闻,下回推我,”说着,他还是没忘初心,追问:“……所以你们真的不去打台球?”
谢隐舟说:“不去。”
黎延也就不强求了,“好吧……那我再怎么还是要请江哥喝杯奶茶吧,之前说好的帮我辅导作业我就请江哥吃东西。”
江烬青对这些甜品倒也不反感,而且那么久都没吃了,确实有点想尝尝,黎延指了下校门外不远处那一家大品牌连锁的奶茶店,说:“喝那个行吗?要什么?”
江烬青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这个品牌的奶茶,没什么印象了,说:“没有什么特别想喝的……就招牌吧。冰的,三分糖,谢谢。”
黎延“嘿嘿”道:“客气什么,这是我孝敬江哥的!那等一下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推着自行车助跑上车,一溜烟骑到了那个奶茶店去。
江烬青和谢隐舟便推着自行车靠在了离奶茶店不远的街口,天气已经转凉,风刮在身上很舒服,江烬青倚靠在自行车上,问:“没有大胖小胖你为什么也不去?”
谢隐舟拿着手机在看信息,反应过来他是在问黎延邀请他去打台球的事情,掀眸答道:“……那里都是烟味儿,你不会喜欢的。”
江烬青愣了愣,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他听出来了,静了一会儿,却还是道:“……你可以自己去啊。”
谢隐舟划着手机的动作停住,抬头平静地和他对视着。
这一下盯得江烬青不知为何觉得心头一紧,他蠕动了一下唇瓣,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下意识错开视线。
“你心里清楚我不想去是因为你,但你还是问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谢隐舟问话听起来很有压迫感。
明知故问是一个很幼稚的行为。
有些事情刨根问底也是很幼稚的行为,朋友之间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想一起玩就一起玩,还能有什么别的回答。
但江烬青此时如果敢和他直视,就能看到他唇角微微牵起的温和弧度。
谢隐舟垂眸,向他走近了半步:“怎么不敢看我。”
想到什么合理的解释,谢隐舟伸出手,轻轻捏住了江烬青的下巴将他的脸转正,说:“你听我的语气像是在怪你。怕我?”
江烬青被迫和他对视,在看清他脸上挂着的那淡淡的笑容时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陡然放松,有些紧绷和不自然的神情也渐渐柔和,“……没有。”
谢隐舟没惯着他,当即拆台:“你嘴硬。”
江烬青:“……”
他压低下巴,别开脸,挣脱了谢隐舟本就没用力的“桎梏”,说:“不要欲加之罪。”
谢隐舟直言问:“和你走近了,会让你不自在吗?”
江烬青不是很明白,看了下他和谢隐舟此时的距离,思索问:“……物理的还是?”
谢隐舟被他这反应逗笑,“关系上。”
江烬青欲言又止,还是没太明白。
他感觉自己心里突然好乱,有一点理不清谢隐舟说的话了,却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听懂。
谢隐舟贴心解释,“……比如在你来之前,我和黎延是这个学校最好的朋友,你来之后我开始频繁的和你一起玩,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压力?比如害怕被黎延觉得你抢了他的朋友这种。”
这样说江烬青就豁然开朗了,答道:“还好……这种情况下的压力来源于黎延的想法,如果他没有表现出极强的、对你的占有欲,不想让我这个新朋友和你玩,那我可能会有点压力。但黎延是个很好的人,他没有过于病态的占有欲……不过再怎么说对好朋友都是有些占有欲的,可能心里有但没说出来?总之……只要没有明显的表达出对我的敌意,那我就不会有压力。”
谢隐舟点点头,说:“就算有,你也不用在意。”
江烬青怔愣住,“……啊?”
谢隐舟风轻云淡、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眼,有两秒没说话,江烬青又下意识地想错开视线。
还没撇开,就听谢隐舟说:“又躲?”
江烬青一僵。
“看着我。”
江烬青硬着头皮望着他,心里又乱起来,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谢隐舟就是那么有压迫感,平时相处下来也不会觉得有多么难相处,但某些时候……
就像今天下午黎延所说的那样,谢隐舟的一个眼神都要比黎延的那个组长骂的话更有压力。
……没事乱给别人施加什么压力啊。
江烬青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忘吐槽。
“就算他对你有敌意,你也不用在意,”谢隐舟跟上课时老师调教学生那样,非得学生不说话了他才开始讲课,现在则是非要江烬青看着他,他才开始讲话,“你和他不一样,不在一个位置。互不干涉。”
江烬青懵着。
是真懵,他好像有一点无法理解谢隐舟说这话的意思,但每一小句话拆开,他又听得懂。
什么不一样?不在一个位置,那在哪个位置?都是朋友,为什么会互不干涉?
黎延的呐喊恰好打断他们的对话和江烬青的思绪:“——我回来啦!!”
他骑着车,一个丝滑甩尾稳稳地停在了他俩旁边,一个龙头上绑着一个口袋,“喏,这份是江哥的,这杯是舟哥的果茶少糖少冰!”
江烬青接过自己的那份,看到口袋里多了一个巧克力麦芬蛋糕,“这个……”
黎延憨厚地笑说:“不是说要请你吃东西嘛,我既然请了,肯定要两个人都请,但两个人都请,就不能凸显你的特殊了。所以我去隔壁蛋糕店买了一个巧克力麦芬,这个欧菱很喜欢吃,你可以尝尝。好吃下次我继续买来孝敬你。”
江烬青笑着叹气,“你这话……非得折煞我是不是?”
“太客气,下回你背书我不看你,”谢隐舟接了果茶,问:“那你给欧菱买麦芬了吗?”
黎延傲娇地扬起下巴,拍了拍书包,“肯定啊,追女孩怎么能什么东西都不送。我之后每次和她见面都要送她东西,蛋糕也好,鲜花也好,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我都会送她,讨一个笑容我也愿意。”
谢隐舟挂好果茶,把江烬青的那份也挂在了自己龙头上,拍了拍江烬青的胳膊示意回家,抬腿上车,“行,那不耽误你去和他俩约会了。我们走了?”
“好,我也撤了,拜拜,”黎延调整踏板角度,一脚踏下踏板,飞一般冲走,幼稚抢跑,“——我要先走一步!”
江烬青吃了他一记尾气,咳嗽了一声,皱眉笑骂:“……小学生。”
谢隐舟唇线微不可查地弯了弯,问:“怎么他是小学生,我是幼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