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果 第6章 六

兰封一时间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他付完款便拖着箱子快步走出店面，一路三步并作两步往大门处走。

就这样迎面撞见刚好过完安检的傅晏。

刚刚傅晏给他发消息说，他准备过安检了。

他想了好几种比较复杂的结果，但最想要的结果总是最直接最简单的。

傅晏来了，就这么简单。还是按时到的。

他跟兰封一样都只拖了个箱子，没收拾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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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封看着他，胸腔内翻涌起很多心绪，最终还是问出他比较担心的问题：“你家里人那边……他们同意你来吗？”

“我先溜出门再跟他们发消息说的。”傅晏说，“瞧我爸那架势，我差点都要忘记我是成年人了呢。”

兰封轻笑。

“你笑啥。”傅晏微微侧头，他也对着兰封笑。

“没什么。”兰封这才去刻意压唇角，递给他一瓶水，“来之前有吃点东西吗？”

傅晏说没有。兰封便说还有点时间，他请他吃点东西先。

“这边买单。”兰封把傅晏招呼过来，“我先下去等你。你下来给我发条消息。”

傅晏脑中一咯噔。这一听就是他也要下楼逛逛的架势。

这是干什么，礼物不想要了吗？

傅晏在工作的地方快速吃过午饭，逛商场都得提着眼皮，怕一个不留神就撞见兰封。

然后他就觉得不应该啊。

他给兰封发条消息，问他现在在哪。

兰封回复他已经在6号门的门口了，还问他是打算打车还是骑共享自行车。

解除警报的傅晏背着手就开始逛各种店。让兰封等一会儿无所谓，等他来催再说。

他是想着给兰封买个蒸汽眼罩就走，无意间走过一家卖耳饰项链的店。

他本身是没有耳洞的，对饰品也不是很感冒。

但他就是进店了。

他径直走向那双吸睛的银色耳坠。款式很简单，但足够吸睛。

莫名还挺适合兰封那种平时闷骚时而暴躁的人。

一般情况下要适应平常状况，往往会选比较低调的耳钉，或者参考脸型或面部线条来选择。但傅晏挑东西很大程度靠眼缘。

他就是觉得耳坠很适合兰封，不需要低调。也不需要思考半天才得出结论。

导购员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他问有没有新中式风格的设计款。

傅晏一直都想看兰封穿新中式的衣服，真的。虽然他的审美也不能算多高级，但怎么说也能比天天穿大印花大logo前卫潮流风的兰封，好上一丢丢。

兰封说过他的名字是妈妈起的。真的没起错，兰封本人就长得有古典味，傅晏描述不出他脸上到底哪些具体细节显出了这种气质，仅凭傅晏的感觉来说，兰封像韬光养晦多年的文臣，一朝自请出征，竟立下赫赫军功凯旋的将军。

兰封要是在这，应该会回他一句“小说不要看太多”。

然后傅晏就会反驳他：“明明你的字就给人很凌厉凛冽的感觉，不知道的以为你在笔尖藏了柄剑呢。”

再然后，他就会看见兰封被逗乐的笑脸。

傅晏扫过面前的设计款，没找到觉得好看的，顺带问了价格，索性溜了。

兰封戴眼罩得了，戴什么耳饰。

不知是不是他心里这句话被兰封的某个守护灵听见了。一出大门口他就遭了一劫。

眼见远处的兰封等他等得快要没好脸了，傅晏自知理亏，大步大步赶上前。

“幸好我没提前叫车，”兰封看着他蹦跶哒地跑来，“不然我都想直接坐车走人……”

话没能说完，因为他眼看着傅晏就要到他跟前了，这都能平地崴到脚。

伴随一声忍了下去的吃痛叫声，傅晏扶着痛脚蹲在地上，耳边没等来兰封的慰问，等来的是他的笑声。

他看着兰封像被按了某个开关一样，爆发出不顾旁人视线的笑声，一直笑一直笑，笑到整个人捂着肚子也蹲地，视线与傅晏齐平。

傅晏注视着他。

狗东西，笑这么好看。

“别笑了，扶我起来。”傅晏想着一会儿一定要顺势把兰封拉倒在地。

“你等一下。”兰封没上他的当，不知是料到了还是无意的，“我去奶茶店问问能不能卖冰杯。”

他回来了，买到了冰杯，还顺带给自己带了条甜筒。

“你怎么不给我带。”傅晏瞪着他。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干得出当着伤者的面吃雪糕的事。”兰封吃了第一口，“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就这么干吧。”

傅晏：？

……不是，他这是被兰封拿甜筒哄了吗？

哄之前还顺带气一下他？

吃了一口的雪糕被推到傅晏手里，他被兰封扶着坐在台阶上，现在是他略俯视着兰封。

“你自己扶着这个冰杯，先敷着。”兰封单手拿出手机，“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药店，给你买点药剂喷一喷看……”

他的话没说完，又被外因打断，外因还是傅晏。

傅晏轻轻扶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拉近些，在他的额前留下一个冰淇淋的吻。

两个人都没有闭眼，彼此距离有多近，看得太清。

兰封知道自己刚才坏事做尽，就算被他拿雪糕暗算都是可理解的。

但这个吻让他不敢去深挖其释义。

“诶，有。”傅晏瞧见他的手机屏幕，导航显示有一家仅一百来米远的药店。

兰封见冰杯被接管，才起身说：“那我先去买，你在这里坐着。”

“多少钱，待会儿我转你！”傅晏对着他的背影喊大声了些，没得到兰封的回应。

好了，虚张声势完了。

轮到他独自尴尬了。

兰封没让他转钱，打车回公寓的钱也不准让他a，只是回去后说了句有些困，想睡一会儿午觉。

“我在这里睡还是上去睡？”兰封问他。

傅晏：“啊？”

这是他来选的吗？

“你有事要我帮忙的话，我也能及时到。”

“不用不用，崴个脚没什么大碍的。”傅晏让他上去睡个安稳觉就行。

天气热，傅晏汗湿了T恤，想去收件衣服来换，却见他的衣服都被收下来了，还好好地被叠好放沙发上。

傅晏和兰封各自的私务基本是分开做的，可最近他都要上班，有时时间一错开，他就不能及时晾晒衣服，他倒是愿意等到回来再晒，但兰封基本都是顺手就把两人的衣服一块晾了。

傅晏没料到，兰封不仅帮晾了，还帮收了，甚至帮叠了。

很好，兰小朋友可获得惊喜礼品一份。

傅晏把“小”字去掉，成了“兰朋友”，谐音一下玩个烂梗。

兰朋友……男朋友。

傅晏两眼一闭叫自己住脑。

兰封确实是很不错的心动对象，但仅到crush的程度而已。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傅晏还不能确定这是真的喜欢，还是说他只是恋爱瘾犯了，见到一个不错的就来电。

他是那种“看中了就买！决定了就做！”的人，可是心动和激动他分得很清，至于冲动就分得更清了。他见过冲动的人，如他爸。轻易就情绪化的人太恐怖了。

那莫名其妙的一吻，不是激动更不是冲动。

那时的冰杯很冷，他也很冷静，坐在檐下的台阶很凉快，甜筒凉凉的。他的心是静的，脑子也是宁静的。

他处在自己的一片寂静中，不知为何，想把兰封拉进他的寂静里。

还有个事，就是他居然到现在都没去考虑兰封会是什么想法。

傅晏想的全是自己的感受，他被自己整笑了。

但他看兰封也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在他搞清楚对兰封的心意之后，是踏出一步还是原地停留，或者没搞清楚前就渐行渐远了，都有可能。傅晏清楚，虽然目前似乎没什么，但一想到以后，便知道实在太多变数了。

傅晏不想了。想也没用。

很多事都不是他抓住目的，就能得到想要的。可能到后面，他想要的也变了。

这些外在的东西变化无常，他是知道的。唯一不变的是，他是所有事的第一顺位。

傅晏也稍微眯了一会儿，直到兰封下来做饭。

吃饭，洗澡。

兰封问傅晏兼职那边能不能请假，傅晏盯着屏幕打字，说他在沟通了。

他看着傅晏顶着擦头巾，碎发时不时滴水的样子就忍不了，自行上前给他擦干水分。

“诶不是，”傅晏被他rua得脑壳发蒙，“你温柔点。”

“温柔点是另一个价钱。”

“这个力度就是免费的？”傅晏震惊了，“那你放轻力道不是该倒给我钱吗？”

“不满意？”

“动作放轻点我就给你五星好评，”傅晏说，“你现在这个力度我只能分五期给你打。”

“不稀罕。”“你小心别被我逮到，头发我都给你薅秃。”

兰封忽说：“你的脚晾茶几上也行，这样会不会舒服点？”

傅晏：……

这人当初还有脸说呢，自己不还是刀锋能精准划到对方想骂他的边缘。

“不过看天气预报说从明天开始就要下大雨了，连下好几天，”兰封说，“你要是能一口气请到放晴那天就好了。”

“能。”“真的？”兰封也就随口一说，“那你这几天在公寓好好休息……”

傅晏收起手机：“我被辞了。刚刚直接给我结算了。说是正好有新人来，暂时不需要我这种兼职的。”

兰封一时不知该回复傅晏什么。傅晏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安慰的地方。

“我正好歇几天，下一份兼职打算去摇奶茶，等我脚完全好了就去。”傅晏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我给你加钱，你可以帮我把头发吹了吗？”

“可以啊。”“要转多少？”

兰封：“把脸转过来就行。”

傅晏是真有些困迷糊了，他不知为何下意识照做，然后就被兰封捏脸颊捏清醒了。

他瞪大了眼，看着这条狐狸狗有些得意地转身去拿吹风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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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