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需要把书还了——不然,逾期费用又是对于她所剩不多的余额一种沉重的负担】
苏晓晓的目光落在书脊上烫金的标题,她忽然意识到,也许回一趟学校也不错。
除了还书,还可以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新的招聘信息汇总,顺便……走一走。
她记起学校西门外有个旧货市场,每到周末就热闹得很。
卖古董的、淘书的、摆手作的小摊一家挨着一家。
以前和李晓芸常去逛,说是“捡漏”,其实不过是穷学生找点乐子。
现在一个人去,倒是清净。
这个念头一起,心里竟微微松动了些。
出去走走,总比困在这间小屋里胡思乱想要强。
哪怕只是换个环境,也能让脑子透口气。
她把书放进帆布包,拉好拉链,然后站起身,走到镜子前。
镜中的女孩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淡淡的青影藏不住疲惫,但眼神依旧安静而清晰。
她抬手理了理刘海,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夜风渐起,城市依旧喧嚣。
而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回到那个承载过她四年青春的地方,做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还一本书。
只是她不知道,那本静静躺在帆布包里的《古代经济策论》,夹页中不知何时滑入了一张泛着幽光的古老书签,其纹路如藤蔓缠绕,中央嵌着一枚似曾相识的吊坠图案。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遥远而冷漠。
苏晓晓站在出租屋窗前,望着楼下来往的车流,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空调依旧嗡嗡作响,可这方寸之地的凉意,却驱不散心底那股沉甸甸的滞涩感。
她低头看了看帆布包,那本《古代经济策论》安静地躺在里面,书脊挺括,边角已被她仔细包好。
她又最后低头翻了翻这本书,发现了夹页之中的古老书签,她摸着上面如藤蔓缠绕的暗纹,甚是精美——她想这或许是上一个借阅的读者留下来的,她凝视良久,心中蓦然生出一丝悸动,既然相遇,便是缘分。
她决定将它留下,不再归还图书馆的茫茫书海。
当是宇宙留给我的小礼物吧,她想。
明天一早去学校还书——这个简单的计划,竟成了她连日来第一个愿意主动去做的事。
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是想短暂地回到那个还承载着些许安稳记忆的地方。
校园,至少曾是她的避风港。
哪怕如今毕业在即,它仍像一座旧桥,连接着她从青涩到迷茫的这段路。
她需要走回去一趟,哪怕只是踩一踩熟悉的石板路,看一看图书馆门前那排老梧桐。
除了还书,她还想顺道去西门外的旧货市场转转。
那里鱼龙混杂,摊主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里混着铁锈、旧书和烤红薯的味道。
学生时代她常和李晓芸一起去淘些便宜又有趣的小物件:一只铜制书签、半旧的台灯、甚至是从老宅翻出来的雕花木盒。
那时她们笑着说:“穷也要穷得有格调。”如今她独自前往,不再是为了趣味,而是真真正正地,想为这间冷清的出租屋添点人气。
“总不能一直住得像个临时避难所。”她轻声对自己说。
想到这儿,她拉开抽屉,翻出一张皱巴巴的记事纸,上面写着近两周的生活开销明细:房租650,水电燃气87,泡面三桶15.5,公交卡充值50……每一笔都精打细算。
苏晓晓有点后悔太早从学校搬出来租下这间房子。
若能淘到便宜的日用品,省下的钱或许还能支撑她多撑一个月。
她把帆布包放在床头,又检查了一遍充电宝和口罩。
动作依旧细致,像是在为自己即将踏出的这一步做最后的准备。
窗外,城市依旧喧嚣。
远处高楼的LED屏闪烁着招聘广告:“高薪诚聘管理人才”。
她看了一眼,没笑,也没恼,只是轻轻拉上了窗帘。
那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在这座千万人口的城市里,她不过是一粒微尘,没有背景,没有光环,甚至连一次像样的面试机会都抓不住。
她努力过,也坚持过,可世界似乎从未真正看见她。
但她仍要往前走。
因为比起彻底放弃,哪怕只是去还一本书、逛一个旧市场,也意味着她还没有认输。
第二天清晨,阳光斜斜地洒进公交车窗。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包搁在膝上,目光落在街道两旁飞逝的景物上。
梧桐树影斑驳,教学楼的轮廓渐渐清晰。
校园到了。
她下了车,沿着熟悉的小径走向图书馆。
晨风拂面,带着一点草木清香。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过,笑声清脆,仿佛时光倒流。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还完书后,她便朝西门走去。
旧货市场已经热闹起来。
摊位沿街排开,锅碗瓢盆、老式收音机、泛黄的照片册、锈迹斑斑的钥匙……每一件旧物都沉默地躺着,像是等待被重新讲述它们的故事。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油锅滋啦声交织在一起,烟火气扑面而来。
她缓缓走着,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
就在这时,一个角落里的小摊吸引了她的注意——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面前铺着一块褪色的蓝布,上面零星摆着几件饰品:一只玉镯、一对耳坠,还有一条样式古怪的项链,吊坠形状奇特,隐约与她昨夜在书签上看到的图案有些相似。
她没停下,只是多看了半秒。
风掠过人群,掀起一角布巾,那枚吊坠在晨光中轻轻晃了一下,泛出一丝幽微的光。
第2章神秘的相遇
那光芒很淡,却像一根银针,精准地刺入了苏晓晓的视线。
她本已走过,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住,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摊位,缩在巷子拐角最阴暗的位置,与周围喧闹的叫卖声格格不入。
潮湿的青石板缝隙间渗出夜露的寒气,空气中漂浮着煤炉铁锅煎饼的焦香、糖炒栗子的甜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木头腐味——像是从岁月深处渗出来的气息。
摊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背靠着斑驳的墙壁,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的布衣洗得发白,袖口磨损起毛,衣料的纹路竟不像现代织物,倒像是某种手工粗纺的麻布,随风轻摆时发出极细微的“簌簌”声,如同枯叶低语。
更奇异的是,她脚边本该投下的影子,在昏黄路灯下竟模糊不清,仿佛被什么力量轻轻抹去了一角。
面前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上面零星摆着几样东西:一只缺了口的玉镯,裂痕如蛛网蔓延;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边缘已被摩挲得圆润,散发出淡淡的铁腥味;还有就是那条项链。
它静静地躺在蓝布中央,材质似银非银,链身雕刻着细密交错的藤蔓花纹,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清晰可辨,指尖拂过时,能感受到微小的凸起与凹陷,仿佛整条链子是从某棵远古之树上生长而出。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吊坠——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呈雾蓝色的宝石。
它既不晶莹也不剔透,反而像一块凝固的烟云,内部有光华极缓慢地流动,如同深海中的洋流,在幽暗中悄然回旋。
刚才那一下幽光,正是从这宝石深处一闪而逝,带着一丝凉意般的触觉,仿佛掠过了她的视神经。
不知为何,苏晓晓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吊坠的形状……她竟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悉,像是在某个被遗忘的梦里见过,梦中有风穿过古老的石廊,吹动一串低鸣的铃铛。
她缓步走过去,蹲下身,目光被那条项链牢牢锁住。
脚下的石板传来湿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裤料渗入膝盖。
她伸出食指,迟疑了片刻,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颗雾蓝色的宝石。
触手微凉,一种奇异的温润感从指尖传来,不像金属的冰冷,也不像石头的坚硬,倒像是在触摸一块沉睡了千年的暖玉。
那一瞬,耳畔似乎响起了一声极轻的嗡鸣,短促得像是幻觉,却又让她耳膜微微震颤。
“喜欢?”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像枯枝划过石面。
苏晓晓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才发现那老婆婆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浑浊却又异常清亮的眼睛,像是蒙尘的古镜,能映出人内心最深处的影子。
她正直直地凝视着苏晓晓,眼神里没有一丝商人的算计,只有一种近乎穿透的审视,仿佛早已看穿她简历上被红笔划掉的名字、面试官冷漠的眼神、银行卡里仅剩的余额。
“我……我就是随便看看。”苏晓晓有些局促,连忙收回手,生怕自己唐突了。
她对价格敏感,这种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东西,恐怕不是她能负担得起的。
“它等了很久。”老婆婆却没有推销,只是淡淡地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终于等到你了。”
苏晓晓一怔,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某种江湖骗子惯用的搭讪伎俩,想让顾客觉得自己与这件物品有“缘分”,从而高价买下。
她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离开,可不知为何,对方那双眼睛让她挪不动脚步。
那目光太静,太深,像一口沉寂多年的井,倒映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月光。
“阿婆,您说笑了。”她低声回应,目光再次落回项链上。
“是不是玩笑,你心里清楚。”老婆婆的视线落在苏晓晓的眉心,仿佛在看什么旁人看不见的东西,“有些东西,不是人选它,是它选人。”
这句话说得玄之又玄,苏晓晓心里那点警惕非但没有升起,反而被一种更深的迷惑所取代。
她想起昨夜梦中,也曾看见这样一枚宝石,在黑暗中缓缓呼吸。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这个……多少钱?”
她已经做好了听到一个天价然后落荒而逃的准备。
老婆婆伸出一根布满皱纹的手指。
“一百?”苏晓晓试探着问。
这个价格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太贵了。
老婆婆摇了摇头。
“一千?”苏晓晓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十块。”老婆婆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什么?”苏晓晓怀疑自己听错了,十块钱?
连路边摊一碗加肉的面都不止这个价。
她愕然地看着老婆婆,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
“我说,十块钱。”老婆婆重复了一遍,浑浊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戏谑,“缘分到了,钱财只是个过场。”
这下,苏晓晓是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