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么精美的项链...宝石也看上去非常璀璨,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
这样看上去至少上万块的东西居然只要十块?
她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是假的?
有陷阱?
还是这位老婆婆神志不清?
可看来看去,老婆婆神态安详,眼神清明,那项链的质感和雕工也绝非粗制滥造的地摊货——藤蔓的纹路在指尖留下真实的凹凸感,宝石的凉意仍残留在皮肤上。
十块钱,就算是被骗,也只是一顿午饭的钱。
但那颗雾蓝色的宝石,却像带着某种魔力,让她无法拒绝。
那句“它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你了”,如同一个宿命的咒语,在她心底轻轻回响。
“我……我要了。”鬼使神差地,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刻从口袋里摸索着,找出两张皱巴巴的五元纸币,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老婆婆接过钱,没有看,只是顺手塞进了衣兜里。
她拿起那条项链,亲自为苏晓晓戴上。
冰凉的链身贴上脖颈的瞬间,苏晓晓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颗雾蓝色的吊坠垂在锁骨之间,冰凉的触感很快就化为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仿佛与她的体温融为了一体,甚至随着她心跳的节奏,微微起伏。
“戴上了,就别再摘下来。”老婆婆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像是在叮嘱,又像是在预告着什么。
“谢谢阿婆。”苏晓晓抚着胸口的吊坠,低声说道。
等她再抬起头时,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
原本坐在墙角的老婆婆,连同那块褪色的蓝布和上面零星的旧物,全都消失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墙角还是那个墙角,斑驳的墙皮在阳光下泛着灰白,地上只有几片被风吹来的落叶。
空气里残留的那一丝幽香——像是雪松混着檀木的气息——也倏然消散。
苏晓晓怔在原地,背后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刚才是不是晕过去了?”她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摸向脖子。
指尖传来的温润触感和链身的冰凉,清晰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环顾四周,喧闹的集市依旧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发生的诡异一幕。
苏晓晓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巷角。
她不敢回头,手中的项链被紧紧攥着,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集市的喧嚣渐渐落在身后,阳光也被高楼切割成碎片。
她挤上一辆晃荡的公交车,靠着车窗,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
回到那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关上门的瞬间,外界的喧嚣被彻底隔绝。
苏晓晓靠在门后,大口地喘着气,直到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那个女孩,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迷茫。
可此刻,在那条古老项链的映衬下,一切似乎又有些不同。
雾蓝色的宝石静静地垂在她的锁骨间,为她灰暗的世界添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连带着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眸,都仿佛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吊坠,自嘲地笑了。
苏晓晓啊苏晓晓,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居然还花“巨款”买了个没用的装饰品。
虽然只有十块钱,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一笔需要计算的开销。
可……它真美。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又对着镜子照了许久,甚至试着挺直了些脊背,模仿着电视里那些自信的女性,想象自己戴着它出席某个重要场合。
聚光灯下,她站在讲台上,台下掌声雷动,而那枚雾蓝色的宝石,正无声地闪烁着,仿佛在替她诉说无人知晓的故事。
这个荒唐的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好笑,随即又被现实的窘迫拉了回来。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她草草洗漱完,倒在了床上。
白天的奇遇和找工作的挫败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头昏脑胀。
她没有摘下项链,一来是忘了,二来,是那丝丝缕缕的温润感让她在冰冷的出租屋里,找到了一点莫名的心安。
夜深了,城市的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晓晓早已沉沉睡去,眉头微蹙,似乎在梦中也摆脱不了现实的焦虑。
可就在她呼吸平稳的刹那,书桌上的那枚苏晓晓昨天从借阅的书中取下的书签忽然轻微震动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手指翻动,暗纹一瞬间流转出一缕淡淡的光。
窗帘无风自动,角落里的阴影似乎浓重了几分,仿佛有谁刚刚从那里离去。
床上,那枚贴在她胸口皮肤上的雾蓝色宝石,正随着她每一次呼吸,缓缓地、一明一暗地闪烁着微光。
那光芒虽弱,却如同远古星辰的脉搏,穿透黑暗,悄然唤醒沉睡已久的契约。
在这寂静的夜里,某种未知的力量,已被悄然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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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晕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房间。
沉睡中的苏晓晓对此一无所知,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变得绵长而深沉,仿佛坠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邃梦境。
意识像一片羽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缓缓下沉。
没有方向,没有边界,只有一种永恒坠落的失重感,仿佛灵魂被从身体里轻轻剥离,飘向未知的深渊。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千年。
苏晓晓的思绪被拉扯成碎片,所有关于面试失败的沮丧、对未来的迷茫,都在这片纯粹的黑暗中被稀释、淡化,直至消散。
就在她即将彻底迷失在这片虚无之中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喧嚣猛地贯穿了死寂!
那声音霸道又蛮横,像是用一把巨锤狠狠砸碎了包裹着她的黑暗。
丝竹管弦之声靡靡入耳,夹杂着男女放浪形骸的嬉笑**,像一盆滚油,兜头浇在了她的意识之上。
“——殿下,您再尝尝这个,西域刚进贡来的马奶提子,甜得很呢!”
一个娇媚又带着刻意讨好的男子声音,黏腻地钻进她的耳朵。
轰——!
苏晓晓的意识仿佛被一股巨力猛地拽住,狠狠地撞进了一具温软的躯体里。
感官在一瞬间被强行激活。
首先是嗅觉。
一股浓烈到近乎呛人的香气扑面而来,不是现代社会那种清淡的香水,而是多种香料混合在一起的、极具侵略性的甜腻味道,其中还夹杂着醇厚的酒香与果香,熏得她头晕脑胀。
紧接着是视觉。
她“睁开”了眼,却发现眼皮沉重得像是挂了铅块,只能勉强掀开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混沌的思维彻底凝固。
这里绝不是她那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
头顶不是斑驳发黄的天花板,而是悬挂着层层叠叠的朱红色纱幔,轻薄如烟,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凤凰图样。
光线并非来自窗外城市的霓虹,而是源自殿内各处镶嵌着的夜明珠,它们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晕,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比白昼多了一份朦胧的奢靡。
视线缓缓下移。
她“看”到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正慵懒地搭在身侧的软枕上。
那只手欺霜赛雪,指甲染着鲜艳的丹蔻,指尖修长圆润,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
“殿下?”那男声又近了几分,带着一丝试探。
苏晓晓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排斥感。
她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像一个被囚禁在影院里的观众,被迫观看一场第一视角的荒诞电影。
她“感觉”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慵懒的姿态,斜倚在一张宽大的软塌上。
身下是厚厚的狐裘,触感温暖而柔软。
一个衣衫半敞、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的年轻男子,正跪坐在塌边,兰花指拈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紫皮葡萄,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唇边。
他身上的熏香与殿内的香气混在一起,形成一股更令人窒息的味道。
苏晓晓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人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炸开,她想尖叫,想挣扎,想从这具陌生的身体里逃醒来就出去,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葡萄越来越近,带着那个男人灼热的呼吸。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
“华阳殿下”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中了苏晓晓混乱的意识。
她“看”到一名身穿浅绿色宫装的侍女,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黄金托盘,恭敬地跪在不远处。
托盘上,一只纯金打造、镶嵌着红宝石的酒杯里,盛满了琥珀色的清亮酒液,在夜明珠的光下流转着醉人的光泽。
华阳……殿下?
这不是……这不是她昨天还的那本《古代经济策论》里,作为反面教材被一笔带过的那个以骄奢淫逸、豢养面首而闻名于史的大胤朝长公主吗?
她当时还感叹当公主真好,生活无忧无虑。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如同一株破土而出的毒草,疯狂地在她心底蔓延。
她……成了华阳长公主赵晴?
不,不可能!
这一定是梦!
是白天压力太大,晚上做的光怪陆离的噩梦!
苏晓晓拼命地告诉自己,但身体上传来的触感、鼻尖萦绕的香气、耳边清晰可闻的靡靡之音,一切都真实得令人绝望。
“殿下?”
侍女见她久久没有反应,又轻声唤了一遍,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喂葡萄的俊美男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停下了动作,讨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具身体似乎对侍女的呼唤起了反应,缓缓地、带着一丝不耐烦地偏过头,视线落在了那杯金瓯酒上。
“拿过来。”
一个娇媚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从这具身体的喉咙里发出。
这不是苏晓晓的声音,但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声带的震动。
那名叫碧桃的侍女如蒙大赦,连忙膝行几步上前,将托盘举得更高,方便她取用。
身体的本能驱使着那只白皙的手伸向金杯,但苏晓晓的灵魂却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不!不要喝!
她对酒精深恶痛绝,更无法接受这种荒唐的场景!
强烈的抗拒意志与身体的本能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那只已经碰到金杯的手指猛地一颤,嘴唇也下意识地紧紧抿住,透出一丝抗拒的意味。
下一秒,身体的主导权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混乱。
“砰——”
金杯被撞翻,琥珀色的酒液大部分泼洒在了托盘上,还有一小部分,溅上了她华美的衣裙,冰凉的液体透过丝滑的绸缎渗入皮肤。
“啊!”碧桃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脸色煞白。
音乐戛然而止。
方才还充斥着□□的华美宫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扑通!”“扑通!”
殿内所有的侍从、乐师,包括那个俊美面首,全都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齐刷刷地跪伏在地,身体瑟瑟发抖,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碧桃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直接五体投地,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殿下息怒!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寂静,比之前的喧嚣更让苏晓晓感到心惊胆战。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每一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对这具身体主人的深深畏惧。
这具身体的原主——华阳长公主赵晴,平日里究竟是何等的淫威,才能让这些下人恐惧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