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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发烧时的暖与掌心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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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发烧时的暖与掌心的药香
        
    季昭宁是被客厅里的轻响惊醒的。
不是重物落地的巨响,也不是门窗晃动的杂音,更像纸巾盒被不小心碰倒,几张纸巾簌簌落地的轻响,裹在凌晨三点的寂静里,反倒格外清晰。公寓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胸腔,连空调外机偶尔的嗡鸣都像是被掐断了,只剩黑暗裹着空气沉沉压下来。他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指尖还带着被窝里的暖意,起身时脚腕蹭过冰凉的床单,才彻底驱散了残留的困意,随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披在身上,轻手轻脚推开了卧室门。
客厅只开着玄关处一盏昏黄的夜灯,暖光顺着地板漫过来,刚好落在沙发边——江淮鱼正蹲在那里,背对着他,膝盖抵着胸口,胳膊紧紧环着腿,肩膀像被风吹动的枯叶,微微耸动着,幅度很轻,却藏不住那股克制的颤抖,连垂在身侧的指尖都泛着白,一看就是在哭。
“怎么了?”季昭宁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鞋底蹭过地板没发出半点声响,声音里还裹着刚睡醒的沙哑,放得又轻又柔,生怕惊到她。
江淮鱼像是被这声问话烫到,猛地回头,动作快得都带着点慌。季昭宁看清她脸的瞬间,呼吸顿了顿——她的脸色白得像张浸了水的纸,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更是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连唇瓣都在轻轻打颤,可额头却沁着一层细密的冷汗,鬓角的碎发被汗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看着格外惹人心疼。她眼神里还带着没藏好的慌乱和水汽,看到是他,愣了愣才勉强扯出个笑,那笑意没到眼底,只在嘴角挂了一瞬就散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说话都断断续续:“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冷……”话刚说完,肩膀又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身上的薄毯。
季昭宁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刚触到那片温热的皮肤,就被滚烫的温度烫得猛地一缩。在实验室里跟体温仪、培养皿打了数年交道的他,对温度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这温度绝不是“有点冷”能搪塞的——他几乎是瞬间断定,江淮鱼在发高烧,而且烧得不算轻。
“别硬撑了。”他的语气瞬间沉下来,没了方才的柔和,反倒裹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话音未落,便弯腰伸手,稳稳托住江淮鱼的膝弯与后背,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江淮鱼轻得像片没沾过雨的羽毛,被抱起时还下意识蜷了蜷身子,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又不安地动了动,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呢喃,声音轻得像缕风:“青柚……”
“它在这儿呢,跑不了。”季昭宁低头看她,语气不自觉放软,另一只手抬起来,指了指沙发角落。那里摆着个铺了旧毛衣的纸箱,橘白相间的小猫正蹲在里面,圆滚滚的身子缩成一团,没了往日的调皮,只睁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喉咙里还发出细碎又绵长的“呼噜”声,像是在乖乖守着,又像是在无声地安慰。
他快步将江淮鱼放到卧室的床上,又顺手拉过被子,轻轻盖到她的腰腹间,才转身快步走向玄关的柜子——那里常年放着医药箱。拉开柜门时,指尖还不小心蹭到了柜角,他却没顾上疼,翻出医药箱就往卧室走。退烧药、电子体温计、退热贴,还有几包医用棉签,他一样样从箱子里取出来,整齐地摆到床头的小桌上,动作快而不乱,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指尖正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他这辈子见过不少紧急场面,实验室里试剂泄漏、数据异常,再棘手的情况他都能冷静应对,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心头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又慌又沉。
“39度2。”季昭宁盯着电子体温计跳出来的数字,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指节都因为攥着体温计而泛了白,语气没了半分犹豫,“这么高的烧,必须去医院。”
“不要……”江淮鱼像是被“医院”两个字惊到,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口,指尖冰凉,力气小得可怜,稍一用力就泛了白,“就是小感冒,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去医院又要挂号又要检查,太花钱了……”
她的声音裹着浓重的鼻音,又软又哑,尾音还轻轻发颤,像只淋了雨、缩在角落受了委屈的小兽,没半点力气反驳,却执拗地抓着他不放。季昭宁的心猛地一揪,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下,又酸又沉——他这才想起,江淮鱼总把工资省下来,要么买成各色花种埋在阳台的花盆里,要么囤上好几袋进口虫食喂给她养的甲虫,自己却连件新外套都舍不得买,如今生了这么重的病,竟还在惦记着花钱的事。
“听话。”他连忙放柔了声音,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另一只手伸过去,用指腹轻轻擦去她额角刚冒出来的冷汗,触感依旧滚烫,“钱不重要,怎么都能挣,你才重要,烧坏了身体可不行。”
说罢,他起身想去拿玄关的外套,顺便给她找件厚衣服裹着,手腕却忽然被她紧紧攥住,力道比刚才重了些,带着股不肯撒手的执拗。季昭宁回头,就见江淮鱼睁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眼尾还泛着烧出来的红,眼神里没了往日的从容,只剩满满的依赖和不安,声音轻得像哀求:“你陪着我……别走好吗?”
季昭宁的脚步瞬间顿住了。他俯身看着她烧得发红的脸颊,看着她眼里没藏住的水光,看着她攥着自己手腕的手,刚才满脑子“去医院”的念头忽然淡了——比起去医院,或许此刻陪着她、让她安心更重要。
“不走。”他重新在床边坐下,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裹着她的手取暖,“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都不去,等你烧退了再说。”
季昭宁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特意在杯壁上晾了好一会儿,才用手背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口了,才端着杯子回到床边。他半坐在床头,小心地将江淮鱼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端着杯子,杯沿轻轻抵着她的嘴唇,一点点喂她喝下去。温水顺着她的唇角往下淌,他还不忘用指腹轻轻擦去,动作细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娃娃。
喂完水,他又拆开退热贴的包装,先在自己手心里捂了两秒——怕刚拆封的冰凉太刺激到她,随后才俯身,用指腹轻轻按着退热贴的边缘,一点点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连边角都仔细按了按,确保不会轻易滑落。冰凉的触感刚贴上,江淮鱼就舒服地轻轻哼唧了一声,像只找到了暖窝的小猫,下意识地往他身边又靠了靠,脑袋直接抵在他的胸口,呼吸里还带着细碎的热气。
季昭宁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胸口像是被一团软乎乎的棉花裹住,又暖又麻。他连忙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后背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稳稳托着她的身子,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慢而轻地拍着,动作温柔得像在哄闹觉的孩子。
“难受……”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轻轻动了动,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裹在布料里,含糊不清的,还带着点委屈,“头好晕……浑身没力气……”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昭宁低头,目光落在她紧闭的眼睫上,长长的睫毛还在轻轻颤着,他忍不住俯身,在她柔软的发顶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像是怕碰碎了她,声音放得比夜色还柔,“再忍忍,睡一会儿就好了,我一直在呢,不离开。”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爬了上来,透过窗帘未拉严的缝隙,漏进一缕银白的光带,刚好落在江淮鱼烧得泛红的脸颊上。她的呼吸浅浅的,长长的睫毛垂着,像沾了晨露的蝶翼,偶尔轻轻颤一下,带着几分不安。季昭宁就着这缕月光,静静看着她皱着眉的睡颜,指尖还轻轻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思绪忽然飘远——想起第一次在小区花园见到她时的模样。
那天是周末午后,阳光暖得刚好,她蹲在一丛盛放的玫瑰前,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落在青草上,手里捏着片干净的叶子,对着叶片上爬动的小毛毛虫笑得眉眼弯弯,笑靥比身边的玫瑰还鲜活。那时的她,眼里装着光,说话时连语气都带着雀跃,鲜活得像盛夏里朝着太阳的向日葵,怎么也想不到,这样明媚的人,也会有此刻这般脆弱无助、缩在他怀里依赖他的时刻。
后半夜的风渐渐凉了,季昭宁又往她身上拉了拉被子,指尖再触她的额头,温度总算降了些,没了先前那般灼人,可怀里的人却没安稳多久,开始断断续续说胡话。
“别碰我的花……”她忽然皱紧了眉,声音轻得像梦呓,小手却猛地攥紧了他的衬衫,指节都泛了白,“那是妈妈留下的……不能弄坏……”
没等季昭宁缓过神,她又轻轻呢喃起来,语气软得像在哄小孩:“虫子们别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们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忽然顿了顿,随后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委屈,轻轻唤他:“季先生……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下次不随便跑出去了……”
季昭宁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又酸又软,连呼吸都跟着放轻了。他这才想起前几天,她为了找一种稀有的花种,冒雨跑了大半个城,回来时淋得浑身湿透,他当时确实皱着眉说了她两句。没想到她竟记到了现在,连发烧说胡话都在担心他生气。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比先前更柔,俯身凑到她耳边,一遍遍轻声安抚:“我不生气,从来没真的怪过你。我在呢,别怕,你的花、你的虫子,还有你,我都护着。”
天刚蒙蒙亮时,窗外的鸟鸣悄悄漫进屋里,江淮鱼的烧也总算彻底退了。她是被胸口轻轻的起伏感唤醒的,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还稳稳窝在季昭宁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均匀地落在她的颈间,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显然是守了她一整夜,连姿势都没怎么换过。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漫进来,揉成一片暖融融的金辉,落在他的侧脸上,在眉骨和下颌线处投下淡淡的光影。他的眼下挂着一圈淡淡的青黑,是熬夜的痕迹,睫毛却依旧纤长,垂着时遮住眼底的疲惫,反倒添了几分柔和,丝毫不减往日的俊朗。江淮鱼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悄悄泛起热意,生怕惊动了他,小心翼翼地想从他怀里往外挪,刚动了半寸,他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收紧了些,将她重新圈回怀里,动作熟稔又自然。
“醒了?”季昭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浓重疲惫,还裹着点沙哑,可他一睁开眼,眼底的困意就先退了大半,只剩满当当的关切,指尖还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才放心,“头还晕吗?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不晕了。”江淮鱼的声音轻轻的,脸颊烫得更厉害,眼神都不敢直视他,只垂着眼小声说,“对不起啊,昨晚让你守了我一夜,肯定没睡好。”
“傻瓜。”季昭宁低笑一声,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动作带着几分亲昵的纵容,“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说罢,他撑着身子想起身去厨房做早餐,手腕却被江淮鱼轻轻拉住了。她仰着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眼下的青黑上,语气里带着点心疼,声音放得软软的:“你再睡会儿吧,我真的没事了,等会儿自己弄点吃的就行。”
“不行。”季昭宁想都没想就摇头,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你刚退了烧,得吃点清淡的养着,我去给你熬点小米粥,很快就好。”
厨房很快传来轻微的声响,先是米缸被轻轻掀开的窸窣声,接着是水流过淘米盆的哗啦声,随后又响起刀刃轻轻切姜片的笃笃声,每一声都轻得恰到好处,没半点吵闹,反倒像一串温柔的节拍,裹着晨光漫进卧室。江淮鱼靠在床头,背后垫着软乎乎的枕头,听着那端传来的细碎动静,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暖烘烘的,连残留的疲惫都散了大半。
青柚不知何时从纸箱里跳上了床,踩着软乎乎的被子,轻手轻脚挪到她脚边,蜷成一团毛茸茸的小团子,尾巴还时不时轻轻扫过她的脚踝,带着点痒意,像是在无声地安慰,又像是在陪她一起听厨房的动静。
“他对你很好哦。”忽然,青柚的声音轻轻响起,软糯中带着点奶气——自从被江淮鱼收养后,许是受了她能听懂虫语的能力影响,这只小猫偶尔会在她面前开口说几句话,每次都能精准戳中她的心思。
江淮鱼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底漫开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摸了摸青柚的头,指尖蹭过它柔软的绒毛:“嗯,他很好,特别好。”
季昭宁端着粥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的姑娘靠在床头,晨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映得她眉眼弯弯,脚边蜷着只橘白相间的小猫,一人一猫都安安静静的,岁月静好得像幅精心勾勒的画。
“来,喝点姜粥。”他快步走过去,先把折叠小桌板稳稳架在江淮鱼腿上,又小心地将盛着粥的白瓷碗递过去,碗沿还裹着温热的触感,“趁热喝,里面放了点生姜,不辣,发点汗就彻底好了。”
这粥是他特意查了退烧食谱做的,小米熬得软糯开花,入口即化,还带着淡淡的姜香,刚好压下了小米的寡淡。江淮鱼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暖意在舌尖漫开,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连四肢百骸都跟着暖了起来。她抬眼看向坐在床边的季昭宁,他没说话,就那样温柔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宠溺,江淮鱼忽然觉得,原来生病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事,甚至因为有他在,多了几分难得的暖意。
“对了,”季昭宁忽然想起早上孟云栖发来的消息,语气放轻了些,“今天孟云栖说研究所那边有份数据要核对,有点紧急,我可能要去一趟,不会待太久,中午就回来。”
“好。”江淮鱼点头,手里还握着勺子,语气轻快了些,“你去吧,我在家乖乖的,肯定按时吃药。”
季昭宁还是不放心,又坐在床边叮嘱了半天,一会儿说“粥要是不够,厨房还有温着的”,一会儿说“要是再觉得头晕,就赶紧躺好,别下床”,最后还把退烧药和温水都放在床头,甚至弯腰对着脚边的青柚认真吩咐:“青柚,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看着点她,监督她按时吃药,知道吗?”
青柚像是听懂了,轻轻“喵”了一声,还晃了晃尾巴。季昭宁这才稍稍放心,又回头看了江淮鱼好几眼,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家。
他走后,玄关的门轻轻合上,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江淮鱼靠在床头,背后的枕头还带着季昭宁残留的温度,她抬眼看向窗外,阳光已经爬满了天空,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织成一片暖融融的光斑。她忽然觉得,这个当初为了省钱租下、只当临时住所的小公寓,从前总觉得冷清,可自从季昭宁走进来,带着烟火气的粥香、深夜里温柔的安抚,还有此刻满室的晨光,竟变得格外温暖,像真正的家一样。
青柚不知何时从脚边跳上了小桌板,踩着微凉的桌面,凑到她手边,用粉粉的小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力道轻得像羽毛,又开口说道:“他走的时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好像在偷偷掉眼泪哦,只是你没看见。”
江淮鱼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温热的水汽一下子涌了上来。她连忙低头,借着摸青柚的动作掩饰,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笑里带着酸,又藏着甜。指尖轻轻拂过手边还没凉透的粥碗,瓷面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仿佛还残留着他端碗时的掌心温度,连碗沿都似有若无地飘着淡淡的药香与姜香——那是他一夜守护的痕迹。
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着,是这样的感觉。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也不是花里胡哨的礼物,而是高烧时稳稳的怀抱,是深夜里不撒手的陪伴,是清晨熬得刚好的粥,是走时还偷偷牵挂的眼泪。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被,像寒夜里燃得正旺的炉火,不灼人,却足够暖,一点点熨帖着心底的角落,软得让人心尖发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