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花 第16章 风起十六

月晟又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是一片海。他缓缓从水里坐起，水声伴随着他的动作响起。他抬头，视野内全是湛蓝的晴空填，没有一片烟云。晴空万里，白晃晃的太阳挂在正中间，但那光不暖，有种冰冷的错觉。

这样抬头看着，心跳逐渐迟缓，好似下一秒就要微弱到不再跳动。

就在此时，有一只皙白的手伸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月儿也不嫌晒。”一位橙发姑娘戴着一顶新编的草帽，没被阴影遮到的长发被太阳照得反光，见月晟的眼神跟着自己的手晃动，被可爱得笑起来。

他有点意外。这是雪家的长女雪瑾。他做梦从来梦不到具体的人，怎么这回如此清晰？

她压好白裙，在月晟身侧蹲下来，眨了眨眼睛：“怎么坐在海里发呆？”

月晟顺着视线低头，发现自己光着脚，坐在离岸不远处。海水从身后向前涌去，水位不够高，月晟的膝盖还暴露在海水之外，被太阳晒得久了，感到了一丝热意。

他尝试张口说话，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接着抬手一看，这手掌比记忆中小了很多，再对水面一看，自己像个七八岁的模样。

远处似乎还有一人，见他们说话走来，细看竟是绪月。

他破天荒地没有戴眼镜，这么刺眼的光线，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梦就是梦，难道这些天他对绪月同情至深，已然到了在梦里都期盼他不再受五感困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雪瑾捧起水朝绪月身上砸去，偷袭成功发出了爆发式的笑声。绪月被淋了个落汤鸡，黑着脸把桶里的贝壳和沙子全倒了，一口气灌了大半桶水，一气呵成就往这边泼。

雪瑾眼疾手快，瞬间躲到了月晟身后，然后俩人一起被浇了一头。大小姐第一次觉得草帽这东西就是个摆设。

坐着也能被误伤，简直没有天理了！

月晟立刻起身加入战场，用变小的身体和雪瑾开始绝地反击。

画面一转，下一秒自己就蹲在沙坑和绪月堆起城堡。雪瑾在边上对他骂骂咧咧，原来是绪月把她刚堆起的沙堆挖走了。月晟看着这画面有点汗颜，一种诡异的怪异感油然而生。

“居然和小姑娘抢沙堆，真没有礼貌！我好不容易搭的城堡！”雪瑾臭着脸拿起铲子，毫不留情地从绪月的城堡上挖了一块回来，因为挖的太大，城堡直接塌了。

“原来那坨是城堡……”绪月认真地回忆起来，“我以为是螃蟹挖的坑呢。”

“你！”受到亿万打击的雪瑾急了眼，朝着自己细心制作的城堡一抓，搓起一个沙球就往绪月身上砸。绪月捏起扇子，一边挡一边往月晟那跑，路上还不忘舀水泼，比他矮了一截的雪瑾张嘴喊他站住的时候被灌了一嘴，脸更黑了。在这期间，月晟的视角切换了很多次，最终变成了第三人，在空中静静地着。

“怎么不下去玩？”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月晟又愣了下。这个声音他认识，是花晢的声音。

“不去了。”梦里的月晟张口道，接着，梦醒了。

月晟睁开眼往上拉了拉被子，经过一夜温度下降了不少，不盖还真有点冷。缓缓坐起，扭头望向窗外，估摸着有卯时了。窗户大开。

不知道昨晚另外两人睡的如何，一转头，这偌大的床上就剩他一人。

不是吧，花家起的都这么早？

草草整理了下，月晟散着头发走出卧室，这才发现厅里亮着盏灯，俩人坐在窗前不知道在聊什么。

“醒了？”花晢察觉到动静，余光瞥向这边，“睡得还好？”

月晟呆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关心他？

“你就少说点吧。”琼看了一眼月晟，明显是没睡好，“昨天喝到大半夜，晚上还有人不老实。”

月晟浅浅地笑了一下，表示没事。他确实睡得很晚，导致一点深度睡眠都没有，全在做梦，但一觉睡到大天亮，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满足了。

“要见人？”月晟看着梳妆好的二人，赶紧穿好外衣顺了顺头发。

“啊，是。”琼摆摆手，“此行会与我们同去——”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琼起身走向门口。

门还没完全拉开，一个身影直接挤了进来，把琼撞了个人仰马翻。

“少主！”一个声音清脆地响起，只见一个粉色头发的小姑娘满眼冒心地跑了进来。她在头顶两侧各扎了串麻花辫，末尾用卡子固定在耳后，上面撒了许多亮闪闪的花型小装饰，从边上看就像是两串花环。

“哇，真的和画上一模一样呀！”她对着花晢探头探脑。

花晢嘴角抽搐了一瞬，非常不喜欢在耳边叽叽喳喳的人。

“她叫玲珑，擅长伪装术，对两位少主去启萤台会有帮助。”琼解释道。

“你们都要去？”月晟困惑。

“没说不让。”花晢起身。

“哎呀，这位是？”玲珑才发觉这里还有一人，跑到月晟边上左看右看，人都要贴到脸上了，“这人看起来好眼熟——哎呀呀，疼！！”

“看好你的部下。”花晢一手揪起玲珑衣领拉到琼边上，转身抛给月晟一个东西。

月晟赶紧接住，差点砸脸上，是他的碧玉小花灯。

“这是月少主睡觉时掉在床上的。”花晢缓缓道，“这东西挺硌人的。”

月晟脸绿了一瞬，明明揣兜里的，怎么会滚那边去。

“额……”玲珑仿佛从这段对话里听懂了什么，脸上红了又红。他家少主昨晚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

“走了。”琼拍了拍快熟透了的玲珑，心中汗颜。这年头小姑娘想象力都挺丰富，要是知道昨晚是他仨大男人同床共枕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好！”玲珑小跳了一下，跟上了脚步。

“随意带人被发现会有处罚。”月晟再度提醒。

“规则是花家千年前定的，随时可以改。”花晢起身。

月晟站在原地看着三人出屋。

有权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玲珑：所以少主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嘛！

月晟：槐花的味道。

琼：……你确定不是皂角粉的味道？

月晟：不是。

玲珑：（想闻）

琼：……可恶。

某狼采访了一下远在天边的另外几个人……

（为他们讲述了月晟闻到花晢身上有槐花香这件事）

风誉笙：啊？还能这样？

凌风：……

绪月：（挑眉，看看凌风）

凌风：……。操。

风誉笙：？

雪澈：……（转回头）

雪瑾：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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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风起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