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月华如练,将长安城照得亮如白昼。
本该是团圆欢庆的时刻,城西那片荒废多年的砖窑区,却只有断壁残垣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幢幢鬼影,风声穿过破败的窑洞,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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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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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晏与沈狸隐在一座最高的废窑顶部,借着残破的窑壁遮掩身形,俯瞰全局。
涂山璟长老如融入夜色般静立一旁,灵识如水银泻地,悄然覆盖了整个区域。
下方,墨渊与苏清藏身于一堆残砖之后,呼吸压得极低。东宫精锐与涂山煜、晴兄妹则按照事先布置,悄无声息地埋伏在各个关键点位,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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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流逝,更漏仿佛停滞。每一丝风声鹤唳都牵动着众人的神经……
终于,在月上中天之时,一道略显肥胖、穿着不起眼灰色布衣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砖窑入口处,正是兵部职方司郎中赵元楷。他左右张望,神色紧张,手中紧握着一个看似是酒囊的物件。
“来了。”沈狸以极低的声音在李晏耳边道,同时,他金褐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警惕。
李晏点头,打了个隐蔽的手势,示意各方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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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楷在原地焦躁地踱步,不时望向通往城内的方向。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来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脸上戴着狰狞的鬼怪面具,只露出一双在月光下隐隐泛着红光的眼睛。
“东西呢?”黑袍人的声音沙哑难听,如同砂纸摩擦。
赵元楷吓得一哆嗦,连忙将手中的“酒囊”递上:“在……在这里……这是下一批需要调整的烽燧布防图……解药……解药呢?”他语气充满哀求。
黑袍人接过“酒囊”,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随手抛给赵元楷一个小纸包。
赵元楷如获至宝,忙不迭地就要打开。
就是现在!
李晏手势猛地落下!
“动手!”
刹那间,埋伏在四周的东宫好手如猎豹般扑出!涂山煜、晴兄妹一左一右,直取黑袍人!
“有埋伏!”黑袍人反应极快,怪叫一声,竟不恋战。
身形诡异地一扭,避开涂山晴的狐火,袖中甩出一把淬毒的飞针射向冲来的侍卫,同时一脚将吓傻的赵元楷踹向追兵,自己则借力向后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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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墨渊身影如电,早已料到他会逃窜,银针破空,封住其退路。
苏清虽不擅武艺,却也手持一把精巧弩箭,冷静地瞄准黑袍人下盘。
黑袍人身法诡异,竟在狭小空间内连连闪避,眼中红芒大盛,显然已动用魔狐邪力。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一个刻画着诡异符文的皮囊,一股带着腥臭的黑雾瞬间爆开!
“小心!”涂山璟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一道清光自他手中打出,驱散部分黑雾。但仍有几名冲在前面的侍卫吸入毒雾,顿时倒地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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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中,黑袍人趁机欲跃上残墙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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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吧!”清冷的喝声响起。一直隐在制高点的沈狸终于出手!他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双手结印,一道无形的灵力屏障瞬间在黑袍人前方竖起。黑袍人收势不及,一头撞在屏障上,身形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决定了胜负。
……
李晏长剑如龙,已杀至近前,剑光凛冽,直刺其心口!墨渊的银针则精准地射向其周身大穴!涂山煜的利爪与涂山晴的狐火亦同时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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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避无可避,发出一声不甘的厉啸,硬生生受了墨渊几针,拼着肩膀被李晏剑锋划破,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如同壁虎般贴着残墙滑下,再次没入阴影,速度快得惊人!
“追!”李晏岂容他逃脱,立刻带人追击。
然而,那黑袍人对地形极为熟悉,借助残垣断壁和弥漫的毒雾,虽被涂山璟驱散大半,仍有残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废墟深处。
“不必追了!”涂山璟长老沉声道,“此人擅长隐匿,强追恐有埋伏。他中了我的清心咒与小墨的封脉针,短期内必受重创,邪功难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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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赵元楷已被顺利擒获,面如死灰,抖如筛糠……
沈狸从高处落下,走到李晏身边,低声道:“他逃了,但留下了这个。”
他摊开手,掌心是几缕从黑袍人身上扯下的布条,以及……一小块非金非木、刻着火焰纹路的黑色令牌,与之前在苏府刺客身上找到的如出一辙,但花纹更为复杂古老。
李晏接过令牌,触手冰凉,眼中寒芒四射:“又一块令牌……看来,我们离那所谓的‘赤炎魔狐’,越来越近了。”他看了一眼被擒获的赵元楷,“有他在,不愁撬不开嘴!”
月光下,砖窑重归死寂,唯有浓重的血腥味和淡淡的邪气,证明着方才惊心动魄的围杀。虽未竟全功,但擒获赵元楷,重创魔狐使者,已是重大突破。
中秋月圆之夜,一场无声的较量暂落下风,而更大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月色下悄然酝酿。真正的猎狐之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