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地牢,阴冷潮湿。
墙壁上跳动的火把,将人影拉长扭曲,投在石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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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被擒的细作被铁链锁在刑架上,下颌银针已除,却依旧瘫软无力,只有一双眼睛在乱发后闪烁着怨毒的光。
苏清没有坐在主位,而是负手立在阴影里,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名字。”
细作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别过头去。
墨渊站在一旁,并未动用刑具,只是慢条斯理地捻动着指尖另一枚银针,银针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下颌穴道被封,滋味不好受。接下来,会是哪一处呢?是让你筋挛抽搐,还是痛痒难当?”他的语气如同在讨论天气,却更令人毛骨悚然。
细作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苏清向前一步,火光照亮他半边清俊的侧脸,眼神却锐利如鹰。
“你不说,也无妨。金丝楠木屑,城西林场,库曹参军王振……你背后的人,尾巴藏得并不干净。”
他语气一转,带着一丝商人谈判式的精准打击,“你是个死士,但死,也分很多种。痛快一死,还是受尽折磨、累及家人而死?”
“家人”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细作心头。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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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迎着他的目光,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佩,在他眼前一晃。
“认识这个吗?你女儿今年刚满六岁,住在城西柳条巷第三户,对吗?”
那玉佩,正是他离家时偷偷塞进女儿枕头下的护身符!细作瞳孔骤缩,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你……你们不能……”
“我能。”苏清的声音冷硬如铁,“苏家能安然至今,靠的从不只是和气生财。说出指使者,你和你的家人,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语比任何酷刑都更具威胁。
墨渊适时补充,语气淡漠:“你中的针法,独门秘制。若无解药,三日之内,气血逆行,痛苦不堪而亡。说出来,我给你解药,苏少爷给你家人活路。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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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逼,利诱,攻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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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里的苏清,此刻不再是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不再是朝廷上会说会道的文官,而是展现出与李晏、沈狸他们截然不同的、属于商海沉浮者的狠厉与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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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喉头发出嗬嗬的声响,终于嘶哑道:“是……是王参军……是他让我混进苏府,监视动向,必要时……制造混乱,最好能……能逼苏老爷自尽,坐实罪名……”
“证据呢?”苏清追问。
“每次指令……都塞在……城隍庙西墙角第三块砖下……取信物,是一枚……铜钱,背面刻痕……”细作气若游丝。
“赤炎魔狐,你知道多少?”墨渊突然问道。
细作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与恐惧:“不……不知道……只听说……王参军背后……还有大人物……很可怕……像……像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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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与墨渊对视一眼,知道从此人口中能挖出的信息大概就这些了。王振是关键,但他显然也只是一枚棋子。
“给他解药,看好他。”苏清对身旁心腹护卫吩咐道,随即与墨渊快步走出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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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书房,已是深夜。空气依旧凝重,但一条清晰的线索已经浮现。
“王振是突破口。”苏清铺开一张京城简图,手指点在军器监的位置,“但他官职虽不高,却是直接经手人,动他,必会打草惊蛇。”
墨渊沉吟:“或许,可以不直接动他。他不是喜欢在城隍庙传递消息吗?我们可以……替他传一次。”
苏清立刻领会:“伪造指令,引蛇出洞?”
“不错。”墨渊眼中闪过锐光,“利用他的信道,让他背后的人,自己动起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看看最终会惊动哪条大蛇。”
苏清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好!我立刻安排人手盯死城隍庙和王振。另外,府内必须彻底清查一遍!”
这一夜,苏府的书房灯火通明。一场围绕着阴谋与反制的暗战,在寂静的京都夜色下,悄然铺开。
苏清的归来,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吹响了反击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