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完,趁着白佑霖还未发火,慌忙从他胳膊下钻过,迅速上床捂进被窝里,心有余悸。
留白佑霖一人站在原地,看着空坛子,不甘的同时百思不得其解,魔怔了。
怕他又叽叽歪歪,临睡前,打了声招呼,“爷,我先歇了,爷也早些歇息。”
她可真贴心。
白佑霖恨自己没读过书,不能引经据典,骂人也显得词穷,更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喝了酒,元楹楣呼呼睡去,一觉睡到天大亮。
醒来时,白佑霖早不见了身影,她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裳,昨夜塞到衣裳里的小布条完好无损,没移动位置,这才对胡八多几分信任。
或许真能跟着他回到虞国。
有了目标抓手,干活儿便有了力气,她起身去灶厨看能做些吃的,能展现一下自己用处,才不至于被抛弃。
她以前偶尔也会给夫君做些吃的,虽说不会卤牛肉这等高级技能,但简单的饭菜没有问题。
灶厨里仅剩一些麦面,还有昨夜的卤汁,她开始揉面团,昨日的经验让她越来越娴熟,面团在她手里得心应手起来。
待到白佑霖喂完马儿回来,竟发现她在灶厨里忙碌,有些惊讶,他没去打扰。
不多时,一碗面还真端上来了,像模像样的,他瞅着那碗面,心情复杂。
“爷,尝尝如何?”元楹楣尾音飘起,笑得内敛,漆黑的瞳孔炯炯有神采。
很明显,她有些得意。
白佑霖昨夜受了窝囊气,绝不可能夸她一句,自顾自端起碗就开始吃,可能是用了昨夜的卤汁,味道还不错。
元楹楣始终没动筷子,紧紧盯着他碗里的面,始终没等来她要的评价,不禁问道,“味道如何?”
“全仗我的卤汁。”他挑刺,“你这面和得不好。”
元楹楣稍显失望,却并不气馁,自己尝了一口,问道,“是不如昨夜的面,哪里有差呢?”
白佑霖当她自言自语,哪知她探着脑袋,“爷?”
“……”
多求知若渴的眼神,多虔诚的求教。
白佑霖端出一副不得了的样子,“面嘛,和好得醒一醒,直接下锅,少了筋道,这样的面,可以做成疙瘩汤。”
元楹楣一想,是这样的,昨夜和好面,等了会儿他才归来,这个时间就是关键,她兀自点头,“我记下了,卤牛肉我也学会了,今晚给爷做?”
白佑霖昨晚计划给人卖了的……
一顿饭他没再说话,她吃完乖乖收拾完碗筷,开始有奴仆的样子了。
白佑霖假装没看见。
收拾完,她兴冲冲跑过来,见他**上身正在剃胡须,肤色太亮了,她没忍住多看了眼,那一头蓬松的卷发在干了后也太过张狂了,一个头能有三个大,着实不美观得煞风景。
达鲁人以蓄须为美,她觉着这人有几分讲究,也该讲究一点,不然对于这张脸实在是暴殄天物。
炕上散落着昨日他换下的衣裳,元楹楣虽然不喜欢达鲁人的蛮横,但她喜欢人穿得体面,看着心里舒服,想起胡八昨日穿得乱七八糟,她道,“爷,今日要穿什么?我帮你找出来,脏衣裳我拿去洗了。”
这贴心的转变,白佑霖难以接受,他冷哼,“今儿怎么又做出奴仆的样子?”
“但凡人都有个性,总归要磨合,好比爷的马,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听话。”她认真地答。
白佑霖转头瞥她,这人自顾自已经在整理衣裳了,将穿脏了的衣裳叠得整齐,也不知脏衣裳叠那么整齐作甚,这方缺水,衣裳也没必要洗得那么勤,没干过活儿的人挺会给自己找事干。
他懒得费口舌,继续干刮着胡茬。
元楹楣没挨骂,心里大松一口气,这表现当是俘获了他的心,回到虞国,指日可待。
她宽了心,去炕堆上的包裹里给他翻找衣裳,摸到一团麻麻赖赖的硬疙瘩,用细布荷包装着,像是碎银,摸起来形状却圆润规整,她好奇,打开看了眼,眸子登时亮了起来。
不得了呀,好大一袋金珠子!
她咬紧唇瓣,心虚地望向白佑霖,他背对着自己,彼时,她心跳奇快。
她手插进金珠子里,质地顺滑微凉,有一种插进米粒黄豆中的快感。
她感受了一会儿,心里在天人交战,若是偷了被人发现,下场可能会更坏。可若这男人不是好人,她该偷得一点金珠子逃命去。
几番犹豫纠结,她最终将那荷包系紧,一颗没拿,要脸。
她安慰自己,来日方长,要倚靠人家,就得有信任。
“今儿太热了,不穿袍子,找块头巾出来便是。”
胡八冷不丁传来声音,吓得元楹楣一激灵,她挑了块头赭色头巾,还将那包裹里乱糟糟的衣物又叠了一遍,好在衣裳不多,没两下叠完了。
白佑霖看着她慢悠悠的动作,给无奈笑了,真没事找事。
元楹楣抱着那头巾,从炕里头挪出来,肋骨伤仍牵制着她,动作显得慢且吃力,好不容易下了床,胡八刮完胡子转过身来。
元楹楣刚想将头巾递给他,一抬头,眼前一黑又一黑,让她眼睛都瞪直了。
“爷的脸……怎抹成这样子?”
这话多少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怨气,雪白的身子,顶了个黑煤炭的脸,美丽不见了,元楹楣觉得自己眼睛受到了伤害。
白佑霖瞪她一眼,“与你何干?该干嘛干嘛去!”
说多错多,元楹楣调整好心态准备洗衣裳去,暗想自己不该贪图美色,管人家干嘛。
达鲁的烈日很是灼人,这地方又很干燥,抹一点油膏防止皮肤皲裂也很正常。
所以他才那么白的!
想通这个道理,不禁觉得这人真是讲究,他抹的应该是一种油膏,散发着淡淡清香,虽然黑乎乎的,却是养肤,她也想要抹。
于是她转头,与一双探究的银眸对上了视线,白佑霖正观察她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这下被逮个正着,眼神些微躲闪。
反观元楹楣,哪里来半点躲闪,扯唇轻笑,“爷身上也要抹?”
“啊……呃……嗯……”他绷紧唇,字眼却从他鼻腔里钻出。
“后背不好抹,我帮你?”
鬼使神差,白佑霖将手头的油膏罐子递出,元楹楣自然接过,让他坐在凳子上便开始动手。
油膏上身时,白佑霖明白了方才的鬼使神差为哪般,说到底,还是色心作祟,梁国新朝建立已是四年,他原本以为造反成功后,可以坐享荣华富贵,哪里能想到这四年是一天家也没有回,在这边境来来回回跟达鲁蛮贼打了四年,好日子一天也没过上。
要是媳妇儿没死,怎么说也得接过来一家团圆一次,可是天不遂人愿,想媳妇儿没有媳妇儿,想儿子儿子太小,在这地方吃不消,身子孱弱的姐姐,痴傻的妹子,竟无一人在身旁。
女人当然也是想的,但他只想正正经经讨个媳妇儿成家,平日里忙碌也见不着美丽女子,这冷不丁冒个女人出来一撩拨,怎能不起些心思。
对啊……这个女人在勾引他!
想起她刚才看见那袋金珠子的模样,多半动了什么心思。
原来是这样,心眼子真多,他不喜欢,他要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最好能干,能打理家里的一应事务,心地善良,待他儿子如亲生的一般。
思及此处,他冷冷嗤笑一声。
架不住那双手沾了油膏,在背上打圈滑过,凉悠悠的,还有来自于掌心的温度,又软又柔,又舒服又痒,他不禁绷紧了脊背,呼吸越发深重。
元楹楣不知他绷那么紧作甚,肌理分明的,有种蓄势待发之感,生怕他受不了痒意,回头对她一通臭骂。抹就抹吧,还莫名其妙冷哼一声,端得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知想表现什么,难道是嫌弃?
她只能调整好力度继续。迅速抹完,手上还残留着油膏,她有些嫌弃,便道,“爷,可否给我也搽一点?”
白佑霖还沉浸在方才轻柔的触感中,她忽然冒出这句,落下没头没尾的感觉,他莫名生气,“搽什么搽!这是你能抹的么?那么贵的东西!”
元楹楣预料到了,却还是为他如此决绝的态度失望,暗自咬牙,死死看着他,用眼神表达愤懑的怒火,喃喃道,“什么都贵……”
她咬字含糊,白佑霖惊呼,“说的啥?”
“没啥!”她看着手上残留的油膏,埋汰就埋汰了点,抹一点总归不容易被晒伤,盯着手掌半晌,一咬牙,就往脸上糊去。
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人握住,白佑霖眸子亮了,暗含几分笑意地道,“你不准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奴隶不准用这么好的东西!”
元楹楣听得气怒,蓦地将手掌举起,杵到他面上,“就糊在手上这点都能这么计较?又不会少块肉!抹在我脸上就这么让你不悦?那么抠的话,把手上的这些舔干净呀!”
她说着,手掌快杵到他嘴唇上了,白佑霖看她气得那样子,心情莫名变得愉悦,身子往后一仰,唇角轻扬,银眸里笑意狡黠。
二人角力许久,元楹楣打死也不洗手,非得抹在脸上,却再次被白佑霖捉住了,她那双手死死犟着,却敌不过此人的力量,他抓着她那一双爪子就往自己腹肌上按,“这么好看一张脸,抹黑了干啥?”
他笑着说的,一边说,一边将她手上的油膏全抹到了自己的肌肤上,爪子正面抹了抹背面,背面抹完,还把手指掰开,指甲缝都不放过,“这样不就干净了么!你看,一点也不浪费!哈哈哈!”
元楹楣脸色铁青,双手十指在他梆硬的腹肌上折来掰去,关节被折出了声响,气得她咬牙切齿。
此人恶劣,不值得信任。
他还笑!
笑,早晚让他笑不出来。
求预收啦,《先婚后爱,但爱上的是他哥》,有三个男人哦,哈哈哈[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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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