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商庶女 第175章 互相试探

骆秋见过沈瀚之后，在驿站休整了两日，商队一行又启程了。

骆秋起初是和乔越他们一样偶然骑个骡子，但骑得时间长了又颠得浑身散架不得不步行其中。

她其实也乐得自在，若是日后还有这样无拘无束的光景，她怕是要乐不思蜀了。

不过她毕竟和男子不同，步履虽尽力加快，但奈何一双腿还是不够长，走着走着便落到商队的最后了。

乔越在前面看不见人影匆匆折回，终于在拉货的最后看见了她，一路小跑到跟前，“沈大当家地让我叫你呢。”

骆秋一扫疲态，连忙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过去了。

沈瀚自己一人坐了一辆还算得上宽敞的马车，此时正等在路旁。

骆秋拍了拍身上沾得灰尘，才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

车里依旧熏着那日在驿站的香，让人一下子仿佛跌入了福乐窝。

骆秋一钻进去就看到沈瀚穿着讲究地正喝着茶，茶香四溢，她顿时感觉自己有些灰头土脸，尴尬地干笑两声，“沈老板叫我有何事？”

沈瀚倒是没发觉她的窘迫，自然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她跟前，“尝尝这酥油茶。”

骆秋不习惯饮茶，总觉得茶香虽好闻，但入口却是又苦又涩，可沈瀚推过来的茶与其说是茶，倒不如说是有些像加了奶的油，颜色还有些暗淡。

她捧起茶盏抿了一小口，顿时皱起眉头，这简直是太难喝了。

沈瀚看她犯难，忍俊不禁道：“有这么难喝吗？”

骆秋实话实说：“嗯，非常难喝。”

“你再喝一口。”

“你饶了我吧，沈老板，这对于我来说比酷刑也逊色不了多少了。”

“骆老板可知这茶的来历？”

骆秋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商机，顿时来了精神：“不知不知，沈老板快给我讲讲。”

“临桂府与楚盐府交界处的地势高，且群山环绕，那里的人们以放牧为生，因为常年气候严寒，所以就把牛羊的奶挤出来熬成油，再和当地的砖茶一同煮了，就有了这酥油茶，可以驱寒开胃。”

“哦…她一边听着一边启动赚钱的小脑袋瓜，砖茶是什么茶？怎么在江夔不曾见过？”

“砖茶与流入两江和京都的茶不能相提并论，普通百姓也能喝得起。”

“原来如此…沈老板找我来不会就是随便说说吧？”

沈瀚知她能够大胆地在城外开客栈，还将说书先生一并请到客栈中，利用噱头吸引来往商人住店，这一点就已经超过很多城中酒楼东家了。

“骆老板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将这砖茶和酥油茶的生意做起来？”

“沈老板，两江富贵人家可是多如牛毛，更何况京都那等寸土寸金的地方，你觉得这种…东西能卖的出去？”

沈瀚将面前的茶盏轻轻一推与骆秋的茶盏碰了一下，“骆老板觉得如今的大乾国运怎么样？”

骆秋有些疑惑地转了转眼珠，“如今虽说西番和南堰虎视眈眈，但我朝国库充盈，百姓也安居乐业，应当算是好时候吧。”

“骆老板说得不错，我朝正是大好时光，达官显贵喝碧螺春、西湖龙井、君山银针，普通百姓是不是也该有些常喝得起的茶？”

骆秋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百姓的银子可是不好赚，毕竟他们的钱来之不易。”

“大多数人的钱都来之不易，像你我，难道不更是深知银子难赚？所以才要靠骆老板你啊。”沈瀚倒是会给人戴高帽。

骆秋听了这话心里舒坦，“沈老板说的不错，让我好好想想此事如何进行。”

沈瀚像是胸有成算，淡淡一笑：“远客居不就是现成的戏台子？只要骆老板再费心将人气聚得旺一些，不愁没有客源。”

听他这意思应当是在初见那日就已经盘算好了，骆秋不由冲他竖起大拇指，“沈老板早就想好了吧？就等着我上钩呢。”

“骆老板说笑了，你我乃是共赢。”

骆秋也不计较这些，只要有钱赚就行，转瞬露出两排小白牙呵呵一笑：“就是不知沈老板对于分红怎么想的？”

沈瀚也笑道：“骆老板是不是想得有些过早了？生意尚未有着落。”

骆秋也知道自己过于着急了，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以沈老板的聪慧和我的勤奋，相信一定能大获成功，盼着到时候沈老板能看在我就是个小商人的份上，能多让些利给我。”

“骆老板可莫要说笑了，若是行商运货都由我来承担，分红自然也应该我占的分量更多了一些。”在商言商，沈瀚可不会怜香惜玉。

“沈老板的意思是你六我四？”骆秋试探道。

沈瀚轻笑一声，摇头，“我八你二。”

你才二呢！骆秋心中骂了一句，可脸上依旧笑如春风，“沈老板才是和我说笑，若是要用我的远客居，后续人力都是我筹办，怎么也要让我占六成。”

沈瀚略一思忖，他向来擅长跑货，的确不善经营之事，若是后续的事情都靠她的话，多给她一些倒是也无妨，“骆老板，如若能够实现利薄多销，让你多些也无妨，只是现在尚不明确，待我摸清楚这砖茶等的门路，再与你详谈吧。”

骆秋知道此时空口无凭，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点点头同意了，“沈老板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喝完茶吧。”沈瀚拎起还冒着热气的茶壶，示意她的茶盏。

骆秋一想到刚刚入口的味道，顿觉头大，皱着眉头牛饮般把盏中的酥油茶喝完了，刚抹了一把嘴角想说不喝了，结果茶盏刚放下，沈瀚的手就伸了过来，将她的茶盏又倒满了，还一脸笑意吟吟的看着她说：“骆老板，慢饮。”

骆秋严重怀疑他的用心，皮笑肉不笑，“沈老板，你喜欢喝酥油茶吗？”

沈瀚坦然地摇了摇头：“自然不喜。”

骆秋无语，也不藏着掖着，“你不会是因为煮多了，自己不想喝，又不想浪费，才让我喝吧？”

沈瀚点头：“这味道怕是没几年是喝不习惯的。”

你大爷的…骆秋直想骂人，但最后还是乖乖端起了眼前的茶盏，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现在还仰仗这位沈大老板，得罪不起啊。

沈瀚见她一脸吃瘪又不敢反抗的模样，嘴角压都压不住。

越往西南走，天气越冷，男人毕竟身子骨强壮，女子若是在外面吹上个把月，恐怕日后会落下头风病。

可他一个大男人无事总不能留她同乘，无奈之下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不过一个女子像男子一样走南闯北，他还是头一次见，不免朝她多看了两眼。

上次在驿站，她学着小厮的样子，一举一动皆是刻意为之，大概就是不想让人瞧出女子身份，可现在她端坐在一侧，双腿十分规距地合拢，倒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他的视线停留在她捧着茶盏的双手上，露出来的手指有积年累月的旧伤，想来也是苦人家出身。

“骆…”

“沈老板…”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还是沈瀚示意让她先说。

骆秋才道：“沈老板，楚盐府与南堰国挨着，平时与他们那边的人可有往来？”

沈瀚还以为她会问生意上的事，没想到却是这无厘头的问题，他沉默了片刻，答道：“两国虽停战十数年，但旧日血仇仍刻在人们心里，何况南堰国依山而起，全境密林广布，毒瘴千里，我朝的百姓只怕前脚踏进去，后脚就要抬着出来了。这些年南堰屡有兵乱祸及楚盐府，扰得民不聊生，怎么会有往来？”

“那…”骆秋有些犹豫，虽说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对沈瀚此人有了大致的了解，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沈瀚见她欲言又止，联想到她最初提及的生意，总觉得她似乎有很多秘密，倒让他更加好奇，“我与骆姑娘交个底，其实我派人调查过你的底细，知道你的生意不止是远客居，还与朔州也有关系，你此行去临桂府怕是不单单为了生意吧？”

骆秋听到他如此坦诚，又敏锐地察觉到他改口称自己为“骆姑娘”，心神激荡之间指尖触到了有些烫的茶盏边缘，一不小心差点儿把茶盏打碎了，幸而眼疾手快放到了小案几上，只是茶盏中的酥油茶洒出来一些。

她吹了吹手，连忙拿出帕子来拭去了茶渍，低头掩饰自己有些慌乱的神情，“我就是个生意人，不为赚钱哪里想跑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