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录 第2章 第二章、秋猎

远处的绵延的群山拢着薄雾，映着点点金光，山脚下的林子散发着微微潮气，叶子也开始泛黄，远远望去像一副泛了黄的旧画。

秋猎开始的很顺利，皇帝难得的身体好，天也晴晃晃。

观礼台依势而建，不围猎的人员早早依次入席，皇帝东向坐在观礼台的中央，国师近来献药很得皇帝宠信，坐席很靠前。

时辰到了，各府公子进场，黎悯也踏着鼓声和擅骑射的贵女一起进了猎场。

只见一水的骏马载着人奔入林，姬瑶和宋凝再看不见黎悯便收回视线，两人的坐席间夹着个姜佑宁。

姜佑宁今天身穿朱红长衫点缀金纹，云鬓乌黑，红宝石头面，簪了几对鎏金钗，恍若神仙妃子。她是御史家长女，今年刚办了及笄礼，与三皇子定了亲，来年就不坐在这里了。几人坐席总是相近关系也不错。

三人寒暄一阵后上午的围猎便结束了，众人要稍事休息后再开始下午围猎。早在一刻钟以前就开始有人陆续回来了，三人看向林边等黎悯回来。

黎悯出了猎场就直奔宋凝和姬瑶而来。

“我猎了头白狐，徽莹最怕冷，便先给你做条围脖可好？”红衣猎猎，少女踏光而来，直奔宋凝，笑语间便定了猎物归处。

“维清可算归来了，这大都没了你黎维清倒真是少了几分热闹。”姜佑宁抬首笑到

“德音也在？好久不见啊。”

宋凝穿着苍青色的长袄，怀里抱着银手炉，衣服和手炉上都是云纹像株兰草一样倚在这里。

参猎人员的席在别处，太阳照向兰花，黎悯蹭在宋凝席上，刚坐下，便有人朝着她走来。

“黎维清，你休要得意，那白狐不过是小爷让你的，下午，小爷定赢过你！”来人是安国公家世子，从小跋扈偏偏在黎悯这吃了不少亏，一见黎悯便巴巴的凑了上来。

黎悯见来人眼珠一转，“你要和我比？那总要有个彩头吧？”

“对呀，韩世子总不能平白要人陪你比，别是连个彩头都不肯给。”姬瑶眼见黎悯开始使坏赶紧开始拱火。

“你要什么彩头？”

“你今个使的弓不错。”

“算你有识货，这可是我祖父特意为我寻的，乃萧老将军生前的所用弓。那我要你的枪。”小时候韩晟每次和黎悯打架只要是用上武器了就大都是被一杆长枪到败的，在不济也是一根用枪法的棍子。他可烦死那杆枪了。

“成交。”

狩猎很快开始，黎悯和韩晟各自离开。

午后阳光照在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即使不擅骑射的公子小姐也有些开始四散着活动的。还有起了兴致在林子外围射几箭的。

大都时兴多为红黑二色，其中又以红色最受年轻公子小姐喜欢。于是林边就开了一丛红艳艳、四散的花。

姬瑶宋凝和姜佑宁也下来走动与平时相熟的贵女们聊天。姬瑶与院正之女聊医术，宋凝正被拉着对诗，姜佑宁则跟人商讨哪里的琴音色更好。风吹过，都是欢声笑语。

但此时异变突生，林中有人逃出。那个个惊慌的样子实在是狼狈。

皇帝派人去问话，得的的结果是东南方遇到了蛇群，定远侯世子被咬伤已昏迷不醒，王郑两家公子也被咬到现也正在医治

蛇不是群居动物，遇到蛇群基本可以断定是有人故意生事了。

定远侯夫人老来得子，护孩子跟护心肝似的，当下听了这个消息便昏了过去。

接着定远侯跟王郑两位尚书就跪在皇帝面前求皇上做主。

皇帝震怒，办秋猎的大皇子当场被禁足，派廷尉正严查。

秋猎草草收场。各府都老老实实的闭门不出。

候鸟都迁徙走了，天阴沉沉的罩在大都上，静谧极了。

独太尉府还有点喜色，黎执归家，长公主也陪着驸马一起来了黎府。

云难得放出了一缕阳光照在窗上，房里是一张楠木的书桌，配套的书架。桌上整齐摆放着笔墨，蓝田玉的镇纸放在一侧，配着个鎏金的小香炉。

此刻，桌前正坐着个美人，发髻正中簪着只金凤，其余侧面亦是金镶玉的钗环缀了满头，光一晃，便有流光闪过，端的是一派威严。

门开了，是姬瑶。她穿了一身苍色衣衫，发间是一套岫玉头面，身上也零星坠了点和田玉，显得格外清新。

姬瑶得了通传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平心而论，与平时宫宴上的长公主对比此时的长公主却是显得亲和了不少，无论是从穿着还是气势上来讲。

“臣女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不必多礼，坐。”

姬瑶坐下后直奔主题“我有证据，国师伙同皇后意欲给皇上下毒。此毒为苗疆秘药，只有苗人能解。”

长公主凤眼微眯，“你想怎样？要本公主进宫禀告父皇吗？”

“臣女斗胆，请公主再等等。臣女一面之词恐难得陛下信任，待陛下毒发皇后定有异动，那时再回禀陛下。”姬瑶早做好了应对长公主的准备。

“那本宫凭什么信你？”

“信与不信全凭公主做主，但若臣女所言属实，公主早做准备便能有护驾之功，且能重创大皇子和皇后，若臣女所言为假，那也不过是公主警醒了些不费什么力气。”长公主不傻，姬瑶知道，她能说服长公主的。“且那的毒用久了会损伤人的根基，以后就离不得汤药了，陛下的药就握在公主手里了。”

“本宫信你一回，你要什么？”

姬瑶也不避讳，“臣女要国师死。”

“怎么，连父亲都不愿意叫了？倒是奇了，没听说国师苛待长女啊。”长公主仔细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姑娘。

“国师杀我母亲，该死。”姬瑶不躲不避，直直的迎上长公主的视线。

“本宫记得你母亲，她当年常去我母后宫中，如此，国师的确该死。”

姬瑶从袖中拿出瓶药“若是陛下毒发，此药可保命。”

长公主和姬瑶仔细商讨了下接下来的细节。

确定计划后，长公主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随手撸了个镯子给了姬瑶。“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姬瑶下去后黎执也从前厅回来了，黎执回来从桌上拿茶壶自己倒了坐在了长公主旁边。

“公主问完了？”

“嗯，小姑娘说话没轻没重，都快赶上你妹妹了。”

“不该啊，我记得是挺沉稳个姑娘。”黎执回忆了下，“合着是见我的时候少，也没大说过话，诓我呢？小姑娘说了什么？”

“条理倒是清晰，就是说要弑父呢，现在的小姑娘呀，可胆子大得很！”

黎执说着连坐像也没了，一身藏蓝色长袍配银冠歪在哪里，风流却不轻浮。“啧，我妹妹倒是领了个人物回来。”

“你的好妹妹。”长公主这会倒是不吝啬笑了。

“现在也是你妹妹，怎么样，小孩说的话有用吗？”

“有啊！我说大皇子被禁足皇后没什么大动作呢，原来是玩阴的。这下看我那好父皇能明察秋毫吗？”长公主私下也不见得多敬重皇帝。

“怕是不能，皇上老了。那能比的上我们公主年轻又睿智。”黎执如今拍马屁已经能做到发自内心随口而出了。

长公主看到他这幅样子就想笑，“就你惯会哄人，我算是知道你妹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是这么来的了。还好本宫身边只有一个你，若是在多些怕是也要成父皇那样了。”

“公主是说我是佞臣？臣好伤心啊。”黎执一双桃花眼潋滟的上抬，连手都夸张的放在了心口。

长公主看了眼黎执的脸，好看。 “… 驸马当然是贤臣，我派人盯着宫里，你看着点大皇子，好不容易孩子有事求到我们眼前，帮忙归帮忙，你也锻炼着点她们，可别跟今天似的了。”

“孩子嘛，不过是莽撞了些，总归不是个蠢的。”黎执倒是看的开。

“合着不是你家孩子，我幼时母后与她母亲交好，我还见过她娃娃时候呢！只是后来国师实在可恶，她母亲又不在了。”

“那你还吓唬小姑娘，我瞧着刚才气氛可不松快。”

“那不得先看看小姑娘几斤几两，万一被她爹教坏了呢？”

“是，公主圣明！”

这时门外丫鬟前来通传，黎悯来了。

长公主让丫鬟带黎执进来。

“大哥，公主嫂嫂。”黎悯先老老实实的问了安，“前厅备好饭了，爹娘让我来请公主用饭。”

长公主带着黎执跟着黎悯去了前厅，用过饭后，长公主和姬瑶先后走了。

黎家兄妹三人则是去了侧院。

侧院空荡荡的，修的很结实，从小他们就在这里练武。

墙角的柳树看起来还是走时的样子，旁边的凳子却好像有些褪色。

他们没拿武器，黎悯黎疆熟练的联手向黎执攻去。

在他们还是个小不点时，上完课回来哥哥就会问弟弟妹妹学了什么，是当时为数不多愿意陪他们玩的陪练。

后来黎悯进宫陪读黎执也大点了，就变成了下课后黎悯黎疆先交流下各自的心得在联合起来偷袭黎执。但因为黎执比他们大了五岁，差了一尺多，两人基本没什么胜绩。

“哎呀，长大了，哥哥都打不过你们了。”黎执带着点感慨说道，两年还真是太长了，他们都要跟自己一样高了。

兄妹三人简单交流了下感情便停了手，依旧坐在各自的老位置上。

黎执把酒分了“我此番从清州回来特意找的好酒，爹都没尝呢！”

黎疆仰头灌了一口，“好喝，我也要想大哥一样走好多地方喝好多酒。清州好玩吗？”

“好玩，以后你和悯儿去玩就报你哥的名字。”黎执从这次清州回来后就升了廷尉。

“行啊！以后我们出门不仅可以报爹的名号还可以黎大廷尉的名号。恭贺哥哥高升！”黎悯举杯敬向黎执。

两年未见兄妹三人好久没有如此畅饮过了。

黎执喝多了就开始吹嘘起自己这些年去过的地方，他喜欢到处走走也愿意弟妹出去看看。“放心去闯，出来祸事爹和我给你们兜着！”黎执这时候也不忘了带上阿爹。

“好！我要看尽世间美景，喝遍各地好酒！”

“阿姐说的对！”

酒过三巡，三人之间两年未见的那点子陌生都消失了。最后一个个都是喝的醉醺醺被侍从架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