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西院。
清晨,院里的木樨花又铺了一地,整个院子都透着香,清蕊招呼着小丫头扫出一条路来,进房唤姬瑶起床。
“卯时三刻了,小姐,该起床用膳了。
清蕊上前把窗幔挂起来服侍姬瑶起了床。
国师向来对姬瑶冷淡,不大爱见她,是以姬瑶每日不必晨昏定省。
早餐摆在外间的小几上,有一小碗桂花粳米粥,配一碟鸡丝卷,莼菜烩加栗子酥。
姬瑶用过饭后就早早在侧室看书了。
辰时,傅夫子来了,她是姬瑶的女师。
姬瑶每天早晚各上一个半时辰的课一共三个时辰。早上是读书,下午则是绘画 ,是梅夫子授课。
秋猎已经结束五天了,皇帝的病又开始反复。
姬瑶依旧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就是国师这几天进宫愈发频繁了,大皇子禁足还没解,朝中已经有废太子的风声了。
皇帝昨个又吩咐皇后不必再来侍疾换了温贵妃。
今天没什么风,云又多,天黑的格外早。
皇宫,今天国师又进了宫。
温室殿内,皇帝服过新研的药后就有些困乏,打发走国师后便早早的休息了。
国师知道就是今晚了,加快了脚步,他可不想被困在宫里,刀剑无眼,犯不上赌上自己的姓命。
宫外,几乎是国师前脚刚走,太子就来了。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太子就打到了未央前殿,他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父皇此刻正如何暴怒。温室殿的地砖他不喜欢,天去年来侍疾时他中了温贵妃的计,跪的膝盖都紫了,该叫人把地砖掀了换批新的。
太子一路打来从未觉得这路如此顺,不用在费心揣度父皇心思,一路忐忑,不用挖空心思去讨父皇,也不用心惊胆战的防着别人陷害。只要今日能成,那他就再也不用每日担心会触怒了谁了。
大街上乱的很,又有一批兵进宫了。
太子终于看到温室殿时后方乱了,他迅速围住了温室殿,御林军拼色战着也才勉强护住了温室殿。
这时后方的骚乱已经蔓延到前方了,大公主带着禁军到了,温室殿还没破,自己也被禁军围起来了,太子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大喜大悲。
“太子!你已经被包围了,对面的叛党听着,现在投降饶你们不死。”
叛军加快了打温室殿的进程,禁军也开始与叛军交战。最终,御林军挺住了,禁军和御林军打穿了叛党汇合了。
“父皇!你还能撑多久?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的,你猜,下一个是谁?你这一生注定众叛亲离,你咎由自取,定不得善终!”太子嘶吼出这段锥心之言后自知大势已去,索性自刎于殿前。
血彪了有三尺高,
长公主进了大殿,皇帝躺在床上,脸已经气的青紫。
“父皇,叛军已尽数伏诛,皇弟去了。”
皇帝瞪着眼已经说不出话了。
长公主掏出姬瑶给的药为皇帝服下叫人传了太医。
门外映进来些红光,不知是朝霞还是血映的。
太医属匆匆赶了十几位进来为皇帝切脉。又聚起来商讨了好一会。
“父皇如何?”
“陛下这身体积弊甚重,且又像被人下了慢毒,臣等无能,只能施针缓解。眼下陛下像是被什么吊住了命,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恳请长公主找出做此吊命药的人,或可救陛下。”
“父皇养你们这么久竟是连这点用都没有,没发觉父皇被人下了毒,现下竟连毒发了也毫无办法。”
“臣等无能,实是陛下自服用国师进的仙丹后已经很久没有召臣等请脉了。”本朝向来没有无故杀太医的传统,太医明白自己实在没有办法便不会耽误病情。“臣等愿为有能之人执鞭坠镫,请公主另寻能人。”
“罢了,先为父皇施针。”
太医院正上前为皇帝施针,其余太医被骂回去翻找医书。
半个时辰后皇帝终于能说话了,“好孩子,父皇这些儿女里头也就你还惦记着父皇了。”
长公主被召到床边,“父皇安心,女儿会帮您的。”
“把你皇弟葬了吧,皇后软禁宫中后宫暂由温贵妃代理。禁军统领赏黄金万两,封武安侯,剩下禁军各赏俸三年,有突出表现者官升一品,其余的,你可自行安排。小德子,传旨,长公主救驾有功封镇国长公主,朕养病期间朝政由长公主监察。”皇帝吊着一口气交代完了事项就晕了过去。长公主赶紧让院正上来照顾。
小德子是从小陪皇帝长大的,平常皇帝身边的事都是他做。
“德公公,派人通知各位大人叛党已死该上早朝了。”长公主自己则是按照皇帝所说的写了圣旨盖了印。
各府昨晚担惊受怕了一夜,眼下收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上朝。
待到朝堂上站的差不多后众人便都看到了龙椅下侧方多了把椅子。
长公主落了座,让德公公宣读了圣旨。
众人听罢旨后不管心理如何想,总归面上都是不动声色。
长公主扫视了下方一圈,“廷尉何在?”
廷尉上前一步“臣在。”
“本宫命你查明太子余党,特拨一队禁军协同。”
“臣领旨。”
“即刻便去吧,武安侯也去吧,给张大人挑队好的。”长公主早在宫里情况稳定时就派沈统领把明面上太子党的官员府围了起来。
沈平知道长公主是让自己把那些人关好了交给廷尉寺处理,与张敬榆一起下去了。
之后长公主又吩咐了一些小事,敲打了一些人就先下了朝。
留下御史,丞相和太尉三人御书房单独议事。
罗琦几乎是等宫里消息刚刚传来就去了太尉府。姬瑶昨晚来了太尉府,陪黎悯住了一晚。
罗琦先向黎武孔昭报了消息,然后就赶往了黎悯院里。
“罗家令好,可是长公主有什么吩咐?”姬瑶让罗琦坐了,吩咐人上了茶就退下去吧。
“不急,昨夜宫中突变,公主已经控制下了,一会就该有人查抄国公府了,现下,小姐可跟我回太尉府了。为防止有人察觉到逃走,等沈张二位大人围住府,我们回过他们后,您就可以跟我进府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了。”
沈平和张敬榆围了国师府,在前院捉了国师后就听人来报公主府的人求见。
二人来到后院就看到罗琦正站在院中等着。
“见过二位大人,张大人,沈大人,我乃长公主府家令,姬小姐于此次救驾有功,特赦她回府收拾旧物。”罗琦向前呈过私印。
“长公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并无,麻烦二位大人了。”罗琦朝他们行了个礼。
“行,我吩咐下他们,家令请便。”
罗琦早在国师府后面不远处备了车,让姬瑶带好东西带着西院的人从后面低调的走了。
姬瑶救驾一事尚未明确公布,太尉府暂时不便“窝藏”她,又怕有心之人想通其中关窍劫持她。眼下姬瑶还是住在公主府里较为妥帖。
公主府,公主尚且无子嗣,府中只有两位主子,府中空院子很多。
罗琦带姬瑶去了个雅致的小院子,里面还有个小药房。
姬瑶本来马上要死爹了就高兴,眼下还有了个药房就更高兴了。
国师不准姬瑶学医,还每每在姬瑶面前诋毁沈溪,姬瑶听多了就表现出不喜医术,也是因此国师才没对姬瑶设很大的防。医术厉害的是言素,姬瑶就是再想学医也只能看医书。
“姬小姐,您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要添置的吗?”
“已经很好了,我现在能为公主做什么?”
“公主要您可以开始准备解药了,小姐需要什么由我来协助。”
“公主想要解药效用多大?”
“公主想要陛下后天后醒,此后先缠绵病榻一段时间,最好没办法上朝。”
“好,药是言素调的,她能看看陛下情况吗?她需要知道病人状态。”
“公主今夜回府我会禀告公主,药房你们可以随意使用。”罗琦安顿好姬瑶后就走了。
太尉是最先从御书房出来的,边境动荡,长公主要稳住内朝,否则内忧外患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黎武出身不高是一路打上来,后来定南侯把孔昭嫁给他,两家一起努力才一步步升上了太尉。他知道百姓不易,也怕上面不顾民生,还好,太子失败,眼下长公主掌着总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太尉府内,黎武和孔昭相向而坐。
“要走了吧。”孔昭能隐约猜到点东西。
“昨夜太子逼宫未遂自杀,现下长公主监国,我得早点走,外面可不能乱了,得早做准备。疆儿我带走,悯儿就让她自己决定。”
孔昭已经习惯了离别,“行,我叫人把大氅给你和疆儿带上,你们别冻着了。我还说今年冬衣赶得早了,如今倒是刚好。”说完又吩咐人去叫黎疆黎悯。
昨晚不太平,她们二人早就预备着父母叫了。
黎悯黎疆到时黎武正信誓旦旦跟孔昭说要把大王子弯刀上的绿松石打下来给她玩儿。
黎悯黎疆分走进去坐在他们两侧。
黎武收敛下不着调的胡侃,“敏儿疆儿来了,爹就要走了,疆儿得跟着我走,该收拾东西了。悯儿跟你娘在家只管高高兴兴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疆儿第一次上战场务必小心,娘给你和你爹新做了大氅,你外公给你送了套软甲。”孔昭让文犀取来了软甲和大氅。
整套软甲通体由银丝织成,闪着流光,坚韧十足。
黎疆接过软甲仔细欣赏了一番转身就去了内室脱了外衫套上了软甲。然后就像只孔雀似的绕出来了。
他转了一圈,“我喜欢这软甲,漂亮!”又披上了大氅转了一圈。大氅总归不过还是那些花样,总归不会差的。“还有这大氅,气派。”
黎悯看着弟弟的兴奋劲也没打击他,“是好看,衬你。回去我再让绿芜去给你送个袖剑,我师兄做的,比军中的灵巧些。”
“这倒显得爹爹不疼我们疆儿了,爹明日带你去军营里挑匹好马!”黎武看了妻女两眼决定跟紧队伍。
黎疆开心的收了一圈礼物,“我肯定挣个军功回来,爹娘,阿姐,你们等着,咱家要再出个小将军了!”黎疆跟他爹一脉相承的自信。
“你要,可别打了嘴,平安回来才是最要紧的。”孔昭看着儿子有点担心。
四人好好就出征一事讨论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