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跟在薛文起身边也有两年了,薛文起洁身自好,男女不近,从给他家少主盯人这方面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省心了。这是他第一次替他家少主担心薛文起红杏出墙。
他第一眼见到柳湘莲也是愣了下,是有几分像,但气质完全不同。
再看薛文起,好嘛,目瞪口呆,魂都丢了一半。
看着柳湘莲那张和他家少主有几分相似的脸,他不知道是该替他家少主高兴还是担心。
高兴的是薛文起确实喜欢他家少主这类长相,而他家少主绝对是最出类拔萃,顶尖的,担忧的是只要是这类长相薛文起都爱,而且见一个爱一个。
“大爷。”三七叫道。
薛文起正沉浸在思考是被像原主一样按苇塘里胖揍一顿痛快点儿,还是被柳湘莲那对抹了尤三姐脖子的鸳鸯剑捅一剑痛快点儿。猛然听到三七叫他,眼前一亮,对哈,他还有三七呢。三七的身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二般、三般也比不了。
“大爷,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睡得太晚?”三七故意问道。他得在柳湘莲上台前把薛文起带走,决不让薛文起多看一眼这个像他家少主的狐狸精。
“为了面包坊的事,大爷这几天也没睡几个囫囵觉。咱们今儿礼也送了,人也见了,当面道了贺,又有太太、姨太太、姑娘们在园子里陪老太太、太太、姑娘们说话解闷,不如大爷就先行一步,回家补个觉。今儿傍晚还有南边回来的商队靠岸,到时,或许还有事情等着大爷处理。”三七解释。
薛文起看着三七,眨了眨眼,南边船队要过两天才能回来,这明显是三七找的借口。贾珍贾琏甚至柳湘莲自己都误会了他,以为他看上柳湘莲了。三七为什么突然找借口让他离席,这就很好理解了。没想到影卫的业务还挺广,还有防出轨的作用,他似乎也该养几个放在施兰亭身边。
好在薛文起也担心重蹈原著薛蟠的覆辙,安全起见,并不敢多看柳湘莲一眼。干脆将计就计,顺着三七的话,遁了。
薛文起立马扶着头,哎哟一声,对贾琏道,“好姐夫,我这头突然有些疼,之前没说也没注意到,这一提,灌了浆糊似的,又酸又胀。昨晚快四更才睡,忙了这半上午,还真有些受不了了。”薛文起起身告辞。
贾珍笑道,“小柳儿可就要上台了,薛兄弟真舍得走?他的戏可不是想要见就能见的。”
贾珍已有了五六分醉意,薛文起并不与他理论,只告辞道,“不留了,不留了,戏再好,也要有命看。再不回去补觉,命都没了。”
告别贾珍贾琏,薛文起先让人去园子里通知了薛妈、宝钗一声,他自己先回家。
一出赖家,三七便赶忙笑着凑到薛文起跟前,“大爷,其实吧,仔细看,那个小白脸和少主一点儿都不像,特别是气质。咱少主呢就是那泰山五岳,巍峨磅礴,那姓柳的小白脸就是赏红叶的山庄,吃喝玩乐,花拳绣腿。”
薛文起冷呵一声,打断三七,“你家少主是不是放个屁都是彩虹色的,嗯?”
三七一愣,薛文起这话也太糙了,怎么能把他家少主和那种词一起说。
薛文起皮笑肉不笑,“别打量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无非是想替你家少主看着我。这次是我也不想和他们混一起,再有下次——”薛文起警告道。
“哪敢,少主绝没有这个意思,都是小的自作主张。”三七忙赔不是。
“下不为例。”薛文起冷哼。
从赖家回来,薛文起提心吊胆了几日,不管是在家还是出门,都带着四五个小厮,从没让自己落单,如此过了几日,终没被柳湘莲找上门,这才松了口气。许是他没故意凑上去调戏柳湘莲,又提前离席,没达到柳湘莲揍人的阈值,也可能是他身边人多,柳湘莲放弃了。总之他不是薛蟠,算是过了这关。
南边的船队和西州回来的商队陆续进京,两边的货物和人员休整好之后,十月中上旬左右便要派出今年最后一支去往西州的商队。
薛文起犹豫起来,他想去西州见施兰亭。
上半年给薛妈、宝钗捐纳封号的时候,他便有这想法了。
那时还只是想想,在赖大家见了柳湘莲之后,这种想法便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已经三年没见过施兰亭了。
从遇到施兰亭到施兰亭去西州,一起相处的时间才不过一年。
但现在他们已经有三年没见了。若是有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原著里也是这年,这个时间点,薛文起挨了柳湘莲的打,不好意思出门见人,干脆出门行商,一是为了躲羞,二是为了出去逛逛山水。
他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去西州。
薛文起把这归咎到原著的时间线上,不可违抗的宿命,绝不是他思念施兰亭到发疯,千里寻妻。
薛文起打定主意,晚间饭后跟薛妈、宝钗一说,不免惹得薛妈、宝钗一致反对。
“西州商队已有多年,一直好好的,你去这一趟又能有什么用呢?”薛妈劝阻道,“西州气候不比京都,干燥荒凉,漫天风沙,冬天的雪能把人埋了,冷的能冻死人,你实在要去,也等明年春天天暖了再去啊。咱们一家还能团团圆圆的一起过个年,岂不好?”
薛文起道,“春天天暖了,事情也多,面包坊那边方面便已经研制的差不多了,预计明年就可以建厂。我趁着冬季空闲的时候去一趟西州,春天天暖了就回来,也不耽误建厂。”
“再者,您也说了,西州商队也有几年了,一直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您看咱家哪个伙计冻着饿着了?”薛文起保证道,“这一趟啊,绝对安全,您和妹妹呢,就把心放肚子里。”
“父亲在的时候,也经常跟着商队往外跑,并不是因为哪个商队有问题,所以才跟着去一趟,而是自己家的生意,我作为少东家,必须亲自跑一趟,详细地了解各个环节,日后才能不被人蒙骗。”薛文起说。
听到薛文起提起薛爹,薛妈沉默不说话了,过了半晌,拍了拍薛文起肩膀,叹气道,“我儿长大了。”
薛文起笑着扶着薛妈去榻上坐下,“古人还讲究游学呢,所谓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妈瞧好吧,等儿子这趟回来,就从少年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薛妈嫌弃地拍了薛文起一下,“还少年呢,多大人了。那府你先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兰小子都有了。”
贾珠已经去世,她二姐生贾珠的时候她还没有嫁到薛家,曾跟着父母去贾府看过才出生的贾珠。如今突然提起,难免伤怀。
薛文起岔开话题,“妈就当我是出门游学的,不仅我要出门游学,以后有机会,还要带两位妹妹出去走走。天下之大,只圈在京城,只在后院里,难免辜负了这份景色。”
薛妈嫌弃道,“快滚,快滚,儿大不中留,你愿意去哪儿野就去哪儿野,横竖你也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但别想把你妹妹们也带坏了。”
薛文起见好就收,不再跟薛妈争辩。言语上一时的争辩是没有用的。
接下来几日,免不了收拾行囊,备齐各种衣物药品,又去贾府辞别了贾赦贾政、贾珍贾琏等人。
薛妈特意去庙里请了吉日。
十月十四日,宜出门,宜行商,乃是前后一个月内唯一一个黄道吉日,逢凶化吉。也是原著里原主薛蟠外出行商的日子。原著里,想必也是薛妈亲自请人为远行的儿子择的吉日。
这一日,薛文起一行去西州的商队整装待发,天未亮,薛妈宝钗、封姨妈香菱,又有贾府的贾琏贾珍贾蓉等来送行,送至城外长亭。
薛妈、宝钗难免红了眼眶,依依不舍,待西去的商队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才跟着众人回了城。
薛文起前脚走了,不到十日,后脚便有薛家人进京。
那日宝钗香菱正在东华园查账,便有家里管事婆子来报,“南边来人了,二房的公子和小姐,太太让您和甄姑娘快些回去呢。”
宝钗皱皱眉,所谓的二房公子和小姐就是她二叔的一对儿女,薛蝌和薛宝琴。她二叔还在的时候,他们大房和二房便是面上和心里不和,如今上京,还来他们家,是要干什么?
“可知为什么来的?”宝钗问。
管事婆子答,“说是当年二老爷在京时曾将琴姑娘许给梅翰林之子,此次为的是进京发嫁。因路上遇到了同样上京的王家大公子,还有那府大太太的兄嫂领着女儿来投奔,又有那府大奶奶的寡婶带着一对女儿也上京。泊船时偶然叙起来,竟都是亲戚,便结伴来了。”
王家大公子是王仁,那府大太太是荣国府邢夫人,那府大奶奶是李纨。
“众人见二爷和琴姑娘年龄小,身边没有长辈,便先领着去了贾府,刚那府二奶奶亲自领来咱们府上,太太便让来通知两位姑娘,让两位姑娘赶紧回去呢。”管事婆子道。
宝钗冷哼一声,那薛宝琴比她小三岁,还没开笄,发哪门子嫁。她二叔去年过世,才一年,又发哪门子嫁?怕不是被那好四叔撵出来的。
“既然是来发嫁的,那嫁妆总带了吧。”宝钗冷声问道。
管事婆子愣了下,回想府里的场景,“倒是有几箱几笼的,但看着不像嫁妆,应该是些贴身的细软之类的。”他们薛家的姑娘出家,不说十里红妆,但也绝不至于几抬箱笼就完事的。
宝钗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