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小年糕 第30章 碧云馆

林黛玉坐在榻上，碧萱给她拿了两个软垫放在身后，也能靠着休息。其他人忙忙碌碌，将行李都收拾出来。铺好床，布置好房间，大家分批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好半晌才算是安顿了下来。

挽芙让小厮在偏房的廊下放了两个炉子，旁边有个架子，放着她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一些调料和用惯了养好的锅。毕竟是寄住在别人家里，多少有些麻烦，偶尔大厨房那边忙不过来要不了饭，他们就在自己院子里也能整出点东西抵一抵。

这不，林黛玉才小小眯了一会儿，挽芙就端了碗燕窝羹过来。“姑娘，材料不如在家时丰富，但味道应该还可以的。”毕竟她对自己的技术还是有点信心的，挽芙说着，就将羹汤放在软榻的桌上，期待地看着林黛玉。

她发现了，自家姑娘完全抗拒不了这种眼神，很容易就会因为这样看着她而将不太喜欢吃的对她身体很好的东西给吃下去。

正准备端起来喝一口呢，宝玉来了，说是正巧带甄宝玉熟悉熟悉环境，走到碧云馆门口，顺便来看看黛玉可还缺什么。跟横冲直撞准备进来的贾宝玉不同，甄宝玉知道他们年纪不小，男女之别还是要稍稍讲究些，哪怕是亲戚家也是如此。

男女大防，乃是礼仪之道。

贾宝玉不解，但是尊重吧，等人通报了之后，被领着进了屋，一见了林黛玉他赶忙就问道：“妹妹这住处可还喜欢？若缺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自会去找了太太给妹妹要来。”他说得智界，却不知道听完他的话之后，林府的下人们都暗暗翻白眼。

这林家虽然在贾府做客，可缺了什么东西也合该自己去采买，若是实在需要应急，直接报了二太太就是，何必经过他呢。这话说得就挺幼稚的，一下子就暴露了贾宝玉的与众不同之处。

甄宝玉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说话，目光掠过书架上，层层叠叠的各种书籍，有四书五经，有一些历史人物的传记，有一些名人游记，甚至还有君子六艺，比如《楸枰精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心中默默改变了对这位林姑娘的看法，对她的弟弟林瑢玉也有了几分期待，或许是跟贾宝玉大不同。

只不过是说了几句闲话，门口就有人来请，宴席马上要开始了。林黛玉起身送客，等他们走了，自己才收拾着换了身衣裳，赶往碧纱橱赴宴。

既然是宴请亲戚，那自然不能落了薛家，薛宝钗跟着薛姨妈从梨香院出来，正巧就碰到了带着苏嬷嬷一行出门的林黛玉。她笑着跟林黛玉打了招呼，“妹妹别怪，午后娘本来是要带着我去老太太屋里，也迎一迎你的，无奈临走前出了点小状况，就耽误了。”

她直接牵了林黛玉的手，状似亲热地说道：“妹妹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个，等会儿定要好好喝两杯，向妹妹赔罪～！”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教身边的众人都听见。苏嬷嬷只一眼就看到了眼前这个笑眼盈盈的姑娘，大概能猜到她的身份，只在心里默默为她叹口气。也是个可怜的人儿，家中没有靠得住的男丁，这女儿家就是要多吃些苦，历来如此。

薛宝钗虽然没有在碧纱橱迎接林黛玉等人，但是在老太太院子里发生的事儿都瞒不过她，这会儿她也早就得了消息，知道苏嬷嬷是宫里太后娘娘面前的人，对林黛玉的态度就复杂了起来。

她从前也挺喜欢黛玉的，可怜她这个丧母远居外祖家的小姑娘，性情又不如湘云那么阔达开朗。尤其在知道林如海也去世了之后，更是心疼她，林黛玉临出发前，她还给送了不少的补品，希望她在路上不要熬坏了身体。

只是再回来，情况却有了大不同。

原本薛宝钗以为林黛玉接下来就该是孤苦伶仃带着满府财产奔赴贾家寻求依靠，却不曾想她竟有个兄弟。而且，是与自己的哥哥大不同的出息弟弟，林瑢玉十分上进，就读紫阳书院，还结识忠顺亲王府的阿哥，连带林黛玉也水涨船高，入了太后的眼，得了她赏的教养嬷嬷。

从前她就喜欢跟林黛玉比较，偶尔会因为她跟宝玉感情更好些而暗自窃喜，又会因为老太太的偏心而有些不得劲儿。但是，从没有如今这么复杂的心情，有同情可怜，有庆幸羡慕，当然，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嫉妒，不敢宣之于口。

老太太笑意盈盈坐在上首，大家纷纷落座，隔着屏风，男女分桌。贾宝玉还想去隔壁混一混，跟姐姐妹妹们说说话，尤其是林黛玉，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只是看了看坐在那儿板着脸不说话的贾政，他缩了缩脑袋，到底是不敢胡闹。

吃吃喝喝，时间过得飞快，林黛玉与薛宝钗自然也是相携离开。路上，薛宝钗努力跟苏嬷嬷搭上了话，从她的老家到她进宫后的情况都挺好奇的，尽管被苏嬷嬷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也不气馁。

之后，她来碧云馆的次数甚至超过了一直往这儿来的贾宝玉，只是也没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是了。

三日后，林瑢玉才从书院回来，第一时间去见了贾政。

荣禧堂内，贾政抚着胡子看着眼前小小少年，举止从容，谈吐不凡，心中暗暗称奇。他最爱的就是考校功课，只是问起学业，林瑢玉的表现显然秒杀了贾宝玉，对答如流且对时事颇有自己的见解，甚至能让贾政眼前一亮。

他感叹了一句，“颇有乃父之风，当年他也是如此，小小年纪就出类拔萃，后来才在科考中一举夺得探花的好成绩。来年你下场，定也能有好成绩！”这话倒不是玩笑或是恭维，而是真心觉得如此。

林瑢玉显然没想到贾政对他会是这个态度，恭敬说道：“舅舅谬赞了，今年因为孝期的缘故不能下场，而且本身也还需要再专心学习，增强自身，否则难有好成绩。”他可不是想中举就好，而是希望能名列前茅，甚至是一举夺魁！

贾政对他这个想法也很赞同，点头表示很好，“自当如此～～”他越看林瑢玉就越喜欢，闲聊几句，带着他来给贾母请安。

林黛玉当然也在，姐弟俩站在一起，贾母忍不住就湿了眼眶。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楚。女儿终于有后，却无缘得见这样出息的孩子，一想到这儿，她就赶忙拉过瑢玉，摩挲着他的手，“好孩子，让外祖母好好瞧瞧，你母亲若在，不知该多欣慰。”

这话，引得林黛玉也红了眼眶，如此遗憾，不仅仅是贾母，更是她跟弟弟心中的痛。林瑢玉靠坐在老太太身边，小声安慰她，“外祖母莫要伤心，孙儿不孝，至今才来拜见。爹爹临终前再三嘱咐，要孙儿替母亲尽孝呢。”

这话说得贾母直接泪崩，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好，可要好好在书院读书，日后考取功名，也是为林家争光了。”

她自顾自说着，其他人却注意到了林瑢玉的动作，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小沓银票递到老太太面前：“听闻如今家里为贵妃娘娘回家省亲正在修建别院，孙儿这儿准备了一万两，也算是我与姐姐略尽绵薄之力。”

他不想给这么多，但是林黛玉接下来还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给少了不免就会影响她的生活质量，完全没必要省着点钱。反正都是从甄家那儿捞来的，白嫖的他不心疼。

这会儿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这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何况林家清贵，仅剩林黛玉姐弟俩人。这一沓的银票还是很有震撼力的，毕竟承诺要给五万两的薛家，实际上掏出来现银也就几千两，其余的可都是用东西抵了。

王夫人顿时就改了脸色，笑得可比刚刚真诚多了，见老太太愣住，便说道：“好孩子，难为你想得周到，只是这也太多了些，你们姐弟俩也需要花费，要不…”

她舍不得推走这钱，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林瑢玉当然也看出来了，收拾好心情应付她，“舅母放心，这是爹爹生前安排好的，只是原本是打算给老太太的养老银子，这会儿便算作是恭贺贵妃娘娘晋封之喜。日后等我科考进仕，再好好给老太太补上。”

这话一出，显然把老太太也给哄高兴了，她感叹道：“既然孩子们有这份心，就收下吧。回头告诉琏儿，记在公账上，专款专用，不能私自挪用了。”

显然，是因为最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在这儿敲打王夫人呢。她赶忙应下，再看林瑢玉时眼神已经有大不同。闲话时不住问他日常起居的习惯，吩咐边上站着的人好好伺候，甚至还给碧云馆添了不少的东西。

从碧纱橱出来往碧云馆的方向走，林黛玉自是要问一问林瑢玉，“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只给五千两，怎么弟弟又给加了？”而且，家里的银子是她在管，她记得林瑢玉明明只在账上支了五千两，这剩下的五千两到底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