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小年糕 第29章 抵达

几年前她是丧母后投奔外家，只带着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小丫头，随身打带着的东西，一辆车子就能装了，满心凄惶，惴惴不安。如今，爹爹也已去世，本该觉得惶惶无所依靠的她，却因为弟弟的关系，重返此地，心境大不相同。

“林姑娘到了！”门上的小厮早已得了信，一面忙着通报，一面迎上来行礼。早有婆子抬了软轿来，簇拥着黛玉的软轿往贾母院中去。黛玉掀开帘子，能看到软轿正穿过熟悉的连廊，因着有施工的地方，连带府里也乱糟糟的，比往日更加热闹。

刚到贾母院门前，就听见里面一片笑语声，廊下门前站着的小丫头打起红色的毡帘。黛玉被扶着下了软轿，只迈进门槛，一个身影就扑了上来，把她吓得往后一倒，被跟在后头的银芽一把托住了腰背，才不至于摔倒丢丑。

“林姐姐！”探春迎上来，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给林黛玉带来了负担，直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嘴上不住地感慨，“可算把你盼来了，大家伙儿可都等着呢！”

跟在她身后的迎春和惜春也围了上来，薛宝钗落后一步，倒是跟史湘云站在了一起。姐妹们久别重逢，自是欢喜不尽。黛玉一一见礼，抬头看见贾母坐在榻上，正含笑望着她，眼中却闪着泪光。

“外祖母。”黛玉赶紧上前跪下行礼，只喊了一声，就忍不住有些哽咽，“让外祖母忧心，是玉儿不孝。”说着，忍不住将脑袋靠在贾母的腿上。

贾母忙伸手将她扶起，然后直接将人给揽入怀中：“我的玉儿啊，可算回来了！这一路上辛苦了吧？瞧着又清减了些。”她摩挲着林黛玉的发丝，在看到她的脸色时，眼里有一丝丝的欣慰。她本以为林黛玉撑不过这一遭，如此看来，还是有造化的。

王夫人与邢夫人两人就坐在下首，笑容得体。尤其是王夫人，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脸上常常挂着笑容，与往日的形象大有不同。她见老太太还要继续跟林黛玉上演情深落泪的戏码，索性开口附和，打断了她们，“老太太日日念叨，可算把外孙女给盼来了。”

很快，她的视线就被跟着林黛玉进来的下人们吸引住，尤其是为首的嬷嬷，看着就不一样。“这位是？”她目光落在苏嬷嬷身上，感觉有点熟悉。

黛玉忙道：“这是太后赐下的苏嬷嬷，平日里就照应我们姐弟俩，如今跟着进京，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吧。”当然，来的是贾府，似乎也不能这么算。

众人闻言，神色微微有了变化，其他姐妹面面相觑，王夫人忙命人看座，态度恭敬了许多。老太太也觉得眼熟，只是刚刚没顾上，这会儿倒是有心思跟苏嬷嬷闲话几句。说起来贾母曾经也是宫宴的座上宾，只是老国公去了之后，这家是越发没落了。

好在孙女争气，如今有元春在宫里，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他们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也就有了资本。如果，贾宝玉再争得功名，她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正说着，忽听外面丫鬟笑道：“宝二爷来了！”话音才刚刚落下，帘子一掀，就看到贾宝玉兴冲冲地进来，口中不住地喊着：“林妹妹在哪里？可是林妹妹回家来了？！”他很快就看见坐在贾母身边的黛玉，竟怔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说道：“妹妹可算是回来了，大家都盼着呢，这会儿可要在家里长久住着才行，不能再回姑苏去了！”说着，还不忘看一看边上笑他的姐妹们，示意她们帮自己说说话。

林黛玉抬眼望去，就看见贾宝玉穿着大红箭袖，脖子上依旧戴着那块通灵宝玉，看起来似乎比从前更高了些，印象中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稳重。她浅浅一笑，微微点头跟他打招呼，“二哥哥～”说完，就越过宝玉，跟探春她们说话。

贾宝玉刚想凑过去，就听到外头来通报，“老太太，琏二爷带着甄家人来了～”甄家虽然没了甄应嘉，可也不能怠慢了亲戚，所以还是以从前的礼数对待甄夫人一行。下人们踩低捧高是常态，多亏甄夫人愿意花钱，打赏多了，待遇也还是不错的。

他们进门后，甄夫人给老太太行礼，甄宝玉正好就站在贾宝玉身边，一红一白的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年纪相仿，巧的是容貌竟也有七八分相似，也戴着项圈宝玉，乍一看，竟像是另一个贾宝玉，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两个宝玉站在一起，一个红火热烈，一个白皙温润，贾宝玉的眉眼间透着些许的叛逆不羁，而甄家突遭巨变，甄宝玉的神情中带着忧郁，又是不一样的气质。

探春惊讶，她是第一次见甄家的人，低低感叹，“这，这可真是奇了！竟像是照镜子一般！”如果不是那两分的区别……

她挑挑眉，就听到旁边的惜春也在感慨，说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如果不是穿着的衣服颜色不同，加上气质的原因，光是看眉眼五官，简直分不清谁是谁。”也太神奇了吧，贾惜春甚至都怀疑，这甄家是不是祖上跟贾家有什么特殊关系。

又或者说？她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甄夫人，微微撇嘴，将接下来的话咽下了。

贾母让甄夫人落座，细细打量站在她身后的甄宝玉，感叹道：“难怪都说江南甄家有个宝玉，与咱们家的像是双生兄弟，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呀。这以后来了京里，不若便在贾家的私学里读书，兄弟俩正好有个照应。”

她倒真是真诚邀请，毕竟听说江南那边的学风要好些，若能带着贾宝玉一起好好读书，也是好事儿一桩。只是显然甄夫人并不是这么想的，她笑着回了一句，“多谢老太太美意，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一说要进京来，便已经给他叔叔写了信，说是要到书院去苦读呢。”

当然，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是甄夫人掏了一大笔钱让甄家的这位远房表叔帮忙弄了学位，好说歹说给塞进去这书院里。这些，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跟老太太他们细说了。

黛玉静静看着二人，她在江南码头远远看过甄宝玉一眼，有些震撼但是没有如今当面见着两人如此直接。贾宝玉也好奇地打量着甄宝玉，笑着说道：“早听说有个江南的甄兄弟与我十分相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光是看着这熟悉的眉眼，就觉得有种十分投缘的感觉，日后定要多一起玩耍才好。”

甄宝玉似乎也颇为感叹，对他的话显然也很认同，躬身行礼，温声说道：“久仰宝二爷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王夫人看着两个宝玉，目光在甄宝玉身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

“好了，就别多说了，今晚就在我这院子里设宴，欢迎贵客到来～！”老太太笑着说道，然后让王夫人赶紧给他们安排住处，“客房都收拾好了吧，让人给带路过去安顿下来，休息洗漱，送些点心填填肚子，晚上才有精神一起庆贺庆贺！”

“自是已经收拾好了，老太太，是这样的，原本我是想让黛玉还住碧纱橱，但听说这瑢玉也来了，姐弟俩总要有个照应。虽他去了书院，可总也要回来的，我看梨香院旁边的碧云馆也不错，就让人给收拾出来，又清净又宽敞，离老太太也近，他们住着也舒服些。”王夫人难得地周到，当然，也隐藏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贾母点头，对这个儿媳妇也算是高看了一眼，“你安排得很是妥当，我虽也很想将玉儿留在身边，可这碧纱橱到底太小了些，怕委屈了俩孩子。”

贾宝玉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长辈们已经发话，又有外人在，他抿了抿嘴，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而林黛玉显然也很满意，心里清楚这是应该是看在苏嬷嬷，以及她身后站着的太后面上。加上如今还有亲戚在，自己才有这般待遇，忙起身谢过王夫人。

很快，林黛玉一行就被带到了碧云馆，一进去就发现景致格外不错，三间正房，左右厢房，另有一个小花园。里面陈设一应俱全，布局果然比从前在碧纱橱时宽敞许多。

紫鹃有了回家的感觉，自认为比其他人都熟悉些，便带着收拾东西，嘴上还不忘跟她们说着一些贾家的情况。银芽和碧萱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以为然，这人浅得一眼就能看得出心思，日后还是要稍稍注意些才行。

被放在了关注榜单上的紫鹃却没有自觉，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低声跟林黛玉说着琐事，“二太太今日格外和气，连带着下人们也都殷勤得很，估计都是看在苏嬷嬷的份儿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林家有后，林瑢玉看起来十分有出息的样子。

这话她当然没敢说，她也清楚林黛玉最在意的点。只是她的这一句吐槽也让黛玉皱了眉头，她语气淡淡道：“世态炎凉，本是如此，如今我们姐弟不再是单纯投亲，他们自然要重新掂量，变了态度才是正常的。”

更何况，他们的确带了大笔银子，看在钱的份上，也应该客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