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陆与荣不重,这摔一下没摔出什么好歹来。盛岫揉了一会儿也就不揉了,装模作样的在一边偷偷听他们俩的交谈,在知晓地上那层薄薄的朱砂粉末有着三千万一克的天价后,飞速一个前扑把剩余朱砂沾到了袖子上。
先不论钱财乃身外之物,就说朱砂有这种神奇的治愈功效,也值这个做梦都不敢想的天价。
这一手恶狗扑食般的招式着实吓到了陆与荣,在他惊疑的目光中盛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尴尬,解释道:“勤俭解决是传统美德……”
话虽如此,但盛岫还是在二人的沉寂无言中羞红了脸,在想要遁地而走的时候,杜寒沙终于回了神,从神奇的袖子里掏出一串朱砂手串。
杜寒沙把手串给了盛岫,说道:“你还是新鬼,这朱砂接触多了只有惨烈的下场,这个手串是没有入药鼎的部分,带着有一样的效果。”
盛岫松了口气,接过手串后连连道谢,然后真诚的发问:“现在疑点就只有灯笼和水井,灯笼动不得,水井又在小少爷屋里,这下该怎么办?”
对着这么一张稍微可憎的面目,杜寒沙很想说凉拌炒鸡蛋。
“也不一定在屋里……”陆与荣不知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天,勉强在浓雾的间隙里辨别出时间道:“该吃晌午饭了,也不知道那两只大耗子剁好了没?”
杜寒沙可还记得那次火锅,梁秋一个人就吃了六盘牛肉,甚至于是刚下锅沾了滚头就捞起来半生不熟的牛肉。很显然陆与荣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钻到厨房里,在一片血肉模糊中找到了没被仆人吃掉的肉,还有一口涮肉的铜锅。
这是仆人的厨房,也是盛岫以往找东西吃的地方。但在看到如此场景后,盛岫扬言宁愿饿死也绝不吃这里一口东西。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口水还是很诚实的从大黄板牙的缝隙里流到了下巴上,因着绒毛的表面张力而形成一颗晶莹的口水珠。
恐怖里又带着一丝好笑。陆与荣见状,直觉再不赶紧结束游戏,盛岫就要从阳光的青年变成阴暗的耗子了。
被仆人剩下的是一颗堪比年猪大小的鼠头,后脖颈上还有厚厚的一块肉,被陆与荣割下来,以精湛的刀工切成了鼠颈肉薄片。
杜寒沙:“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厨艺。”
陆与荣可算逮到了能讽刺回去的机会,当即道:“哟,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啊?那我可得把有一手好刀工写到防恶鬼手册里去。”
装好盘,杜寒沙又要自告奋勇的把生肉给小少爷送过去。想到莫名燃起来的小麦地,陆与荣如临大敌的远离觊觎生肉的一鬼半鼠,警惕道:“你别给我整幺蛾子,先能进去小少爷房间才是正经。”
很是无辜的杜寒沙还要去抢盘子,两人原地转圈吸引着盛岫饥饿到发绿光的双眼跟着旋转起来,简直像是自助餐厅的旋转托盘。
“你给我,我去送给小少爷,然后身体一个完美的倾斜角度撞开小少爷进入房间。”
陆与荣死死抓住托盘不松手,无奈杜寒沙手劲太大,自己都有被拽过去的趋势:“说人话……”
“就是碰瓷,哎呀,拿来吧你。”杜寒沙按着他的肩膀一个用力,照顾到陆与荣脆弱的情绪把托盘抢了过来:“不然让我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陆与荣肩膀被他这么一捏,酥麻的感觉让半边身子都瘫软起来,他冷笑一声道:“什么高见能有你高,能看到就行,再把赢秋苑点了我就给你剃个鸳鸯头。”
杜寒沙好奇道:“阴阳头我听说过,什么叫做鸳鸯头?”
“鸳鸯锅吃过吧?”陆与荣憋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解释:“就是线条柔和迷人的阴阳头进阶版本,如果你原地旋转起来看你头顶就是太极图的图案,多好。”
杜寒沙不禁失笑:“怎么,鸳鸯头原地旋转一小时能打通阴阳两界吗?比电钻还厉害是吧。要我说也不用给盛岫搞什么信物,直接让他鸳鸯头旋转起飞,跟着我们穿越得了。”
满头雾水的盛岫疑惑道:“那得有上万的转速才能飞起来吧?不说别的,就这人体离心机不得把我的脑子干湿分离吗?”
“我以为都是水呢,原来还有固体成分吗?”
打探水井的任务交给了杜寒沙,陆与荣跟盛岫也兵分两路在赢秋苑转悠。梁秋发布的任务有一定的指向性,例如那台轿子,约莫是以献祭生肉从而在浓雾中保全自身的作用。那么,杜寒沙清理的锦鲤池,也应当有一定的线索在其中。
顺着小路回到锦鲤池,那死不瞑目的锦鲤还在岸上躺尸,酷爱生肉的仆人对此敬谢不敏,绕道而走倒也方便陆与荣在这里停留。杜寒沙扔出来的位置很讲究,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平均分布的下场就是腥臭味也很平均,让陆与荣躲都没处躲。
锦鲤池没了锦鲤,像夏天的臭河沟一样,有着浓郁且层次分明的暗绿色泽,闻上一闻**又短命。陆与荣捏着鼻子半跪在池子边上,透过水面看到上方流动的迷雾,以及间歇露出来的东西。
或者是一截烂衣服包着的白骨,或者是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而当陆与荣抬头看的时候,迷雾就只是迷雾,就算游动的间隙,也只能看到朦胧的红光。怪不得梁秋要杜寒沙将锦鲤池打扫干净,看来有些线索的显露需要特定条件。
不过梁秋大概也没能想到,杜寒沙会曲解他的意思……不,梁秋真的没想到吗?
陆与荣盯着水面,思索要毫发无伤穿过迷雾拿到这些东西的方法,难不成要盛岫用那双毛绒绒的小爪子试一试吗?
此刻被惦记的小爪子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刨土,盛岫侧头躲开飞溅的泥土,虽然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却还是听从于渴望自由的内心,抓着新鲜出土的白胖虫子一口塞进嘴里。还没尝到味儿的盛岫再想吐已经晚了,此刻能支配自己的身体,才发现老鼠对打洞和觅食有多么执着。
盛岫一边呜呜呜的哭,一边咂摸着嘴里参与的土腥味儿,鼻子诚实的耸动着想要寻找下一处藏宝地。
等陆与荣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一根刨土时比狗尾巴还热情的老鼠尾巴。陆与荣上手摸了一把,看准时机脱下靴子塞进盛岫咬过来的三角嘴,颇为戏剧性的将他的尾巴缠绕至脖颈一周止住了盛岫攻击的动作。
陆与荣看着翩翩来迟的杜寒沙,问道:“能把鬼魂的魂魄抽出来保管吗?我感觉他可能不再想当人了。”
杜寒沙摸出来一块鸡蛋大小的玉石,在盛岫脸上挑了一块没被绒毛覆盖的地方一按,盛岫眼里的光就转移到了玉石里。
“啧,怎么拿到这块玉。”杜寒沙的心疼不像是装的:“这可是难得含有灵气的玉石,便宜这小子了。不过他的灵魂是被污染的状态,这会儿碰见灵气应该不好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陆与荣瞟了一眼他身后,说道:“没发现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吗?”
杜寒沙:“想跟我过二人世界?”杜寒沙说着就来拉他的小手,不过小手还没碰到倒是被捏住了鼻尖,一股鬼都忍不了的臭味直冲大脑。
“你……是摸了香港脚脱下来发霉的袜子吗?”
陆与荣看着他擦拭鼻尖的动作,诚实道:“没有哦,只是略微把玩了一下盛岫的尾巴,喏,就地上这根。”
没了盛岫的灵魂,被污染的躯体几乎是瞬间变成了一人高的灰毛耗子,甚至于承受不住污染的侵袭而逐渐腐烂分解,洇出一滩略有粘稠的臭水。
“你的手也被污染了。”陆与荣的指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若没有被老鼠提前预定的话,一定是个当僵尸的好苗子。杜寒沙撒上一点朱砂,谁知朱砂的效力太过眨眼将其腐烂成一片白骨,陆与荣还没反应过来疼,右手的白骨就被杜寒沙拽散架了。
杜寒沙:“污染的力度随着玩家的减少显著增加,现在或许能瞬间感染,但最初一定是潜移默化的。老杨他们是做了什么,一天的时间不到就变成了老鼠?”
“或许他们近距离接触了污染源……”
想到什么的两人异口同声道:“洗澡时的那口井!”
“在义庄时他们为了完成村长的任务各自献祭,身体的一部分接触到井水,就像那两个推托尼下水的玩家一样被标记了。”陆与荣语速飞快,同时也带着杜寒沙穿梭在各个庭院间:“再遇到同样的水井,或者说梁府的那口真水井时,他们的标记被触发。此后污染便随着苞米从他们身上传到了我们身上。”
“盛岫之所以是下一位,正因为是跟他们用了一个池子的洗澡水。”杜寒沙面色隐隐有不同意加嫌弃道:“所以不要跟别人共浴或者混浴,这是有危险系数的一件事。”
陆与荣猛然停下脚步,回头正撞上杜寒沙准备好的怀抱,两人抱团一个侧身躲进竹林。经过此处的仆人视力并不好,看不到灯光以外的范畴,但灵敏的嗅觉还是下意识让他们歪头朝竹林里嗅上一嗅。
“我好像闻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
“擦擦哈喇子,那是你掉在身上饭渣的味道,刚吃过饭你就馋,真是喂不饱的畜生。”
竹林里小风阵阵,杜寒沙贴在耳边的轻语却比这阴风还惹人烦恼:“盛岫的转变速度也不正常,你们没有一起行动时,他去了哪里?”
陆与荣避不开他的气息,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属监控探头的!松手,别抓这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