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没救的秃头羊驼队有着身为储备粮的高级觉悟,一应玩家的东西都扔到了柴房门口,等着后来者捡漏。陆与荣捡起来看了看,游戏的提示音告知他这些道具都是D级道具,还没被盛岫擦了鼻涕的符纸威力大。
秃头羊驼队死后留下唯一有价值的,便是一本记录了记录了民俗的册子,这大约是梁府和杜寒沙所言的祭祀唯一有关联的地方。事事都让杜寒沙所谓的猜测给说中了,这让习惯于饭来张口的陆与荣更为怀疑,连这些都知道的杜寒沙是否还有更多没说的猜测?
说是民俗册子,但有了游戏内线索的特性后更像是提示书。有关水流释刑的记载说是起源于一场不起眼的偷盗,镇上吃不起饭的乞儿偷了商铺卖给大富人家的东西,被强按着在水井里稀烂了一双偷盗的手。随后被知县得知后莫名颂扬一番,遭遇祸乱时镇子逃窜到某个偏僻的村子自立,第一条村规便是罪恶之人需用水流开释其刑罚。
而后的内容便是村里各大刑罚的名单和详细记录,村子就没多少人,遑论有多少人受罚。更何况包庇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也就是某些实在难以遮盖的罪行才会被记录在册。所有看完册子的陆与荣很是惊讶,人家逃难连吃饱饭都是奢想,这个知县居然有单子落草为寇,打家劫舍还给他写出帝王风范来了。
盛岫看完也是一阵犯恶心,鄙夷道:“还以为是个什么民风保守但淳朴的村落,闹了半天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窝……一群遭受水流释刑的,结果是贪污多到土匪头子看不下去的,这什么设定啊?”
“有时候设定可没现实来的神奇。”杜寒沙轻叹一声接过册子,往后翻着给他们看:“等到祸乱结束的差不多,知县的土匪窝也有了实质性的进展,真的占山为王,成了帝王剿灭清单上的一条。”
陆与荣可没忘了杜寒沙在大学负责教授他们历史,娓娓道来的讲述竟然挺吸引人。
“帝王剿灭土匪的计划倒也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实施过程受到不小的阻力。莫名奇妙的山崩,以及将士们头一晚失踪第二日又出现的溺尸。好在帝王有一国气运,最终御驾亲征拿下一个小小的山头,剿灭了土匪窝后在山势最低处垒了一口井。所有土匪被砍下的双手都扔进了井里,日夜遭受水流冲刷却仍是在年复一年中保留着刚砍下的饱满模样。”
“听起来更像是鬼手的诞生。”陆与荣不解道:“跟犯湖有什么关系?我记得范湖村的水很诡异,让整个村子像是水面的倒影一般。”
杜寒沙看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件事,当初鬼手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只可惜他那时离不得黑棺墓半步,也就没能看个热闹。好在有个不受拘束的小火苗有点用,胡柴扉打探回来的消息准确无误,总算是解决了杜寒沙的好奇心。
故事到这里还跟犯湖没什么关系,毕竟犯了湖的,可是鬼手的真正诞生。
自从梁府燃起大红灯笼后,热闹的雾气就如影随形,小少爷回了房就没出来的意图,那些雾气又如同涨潮般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暧昧的围绕在所有生物的周遭。窃窃私语听两句还行,多了就挤的脑仁生疼。而且雾气里的东西不仅是嘴碎,手也不太干净。若有若无的触碰总是猝不及防的出现在陆与荣周身各处,闹得他就像块砧板上的咸肉,得被来往的各色顾客戳上一戳。
陆与荣没有当生肉的天赋,也就忍不下的往杜寒沙的真空带里挤过去。目的达成的杜寒沙按了按嘴角,争取让自己得逞的笑不太明显。
陆与荣:“想掩盖最好是把嘴缝上……要么你就放开了笑,你这么盯着我笑怪瘆人的好吧。”
杜寒沙放开了笑就特别灿烂,还不忘揽着陆与荣的肩往怀里带一带。完全没感觉到雾里有东西戳他的盛岫,不明白这对夫夫怎么就挤到了一起。得亏盛岫没旺盛的好奇心,否则问出来就要暴露戳一戳是杜寒沙搞鬼的事实了。
回到厢房,把线索串联起来的陆与荣对接下来的任务勉强有了头绪,因着不确定像杜寒沙征求意见:“接下来的任务,是要找到梁府的那口井吗?”
范湖村水井众多,除了是方便灯泡眼上下的特殊通道外,应该还有迷惑旁人的目的在里头。真实跟主线相关的水井,应该是村长院里的那一口,否则不能解释为何在村长院内的井水会将小麦地付之一炬。
盛岫也跟上他的思路是让二鬼有些意外:“所以小少爷房内,很大概率有一口水井,是吗?”
“对,不出意外,那就是我们要找的水井。”
上一秒还跟着老师思路走的盛岫寻思自己也没跑神,怎么下一秒就扯到十万八千里开外了呢?
陆与荣好心解释:“现在有两个东西,一是梁府的鬼手,二是范湖村里会在水井上下的灯泡眼。还记得吗?灯泡眼有收集小东西的癖好。如果水流释刑跟灯泡眼有关联的话,就能解释鬼手跟小少爷了。”
盛岫简单直白的表达疑惑:“啊?”
杜寒沙:“不怪你,玄幻的东西你不懂。山势地又遇活水冲泄,本该是阴气流淌之地,却偏偏有帝王杀伐的罪孽沉积,帝王之气威慑阴气不能乱流,而罪孽的断手则将阴气尽数囤积吸纳。低山水流还没了阴气,就如同阴凉处的生物培养基,自然而然的催生山间溪流诞生了灵。”
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疑惑的陆与荣在心里给自己狂点八百个赞,这一手抛砖引玉实在用的巧妙,把游戏里仅有的东西联系到一块,外加两句深奥的推测,就能换来杜寒沙的解惑。回想起这一行云流水的套路,陆与荣简直觉得这是自己套路杜寒沙的巅峰。
若是自己来问,杜寒沙肯定又要卖关子让他自己猜了。
完全上当而不自知的杜寒沙认真解释:“灵的诞生打破了现有的平衡,过多的天地之气冲破了帝王之气,使得吸纳了众多阴气的鬼手玷染了新生的灵。”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陆与荣迅速消化这番话,给出自己的推测:“灵的暴乱使得山崩水流,淹没了土匪村剿灭后移居至此的村子。不亚于火上浇油的怨气像画龙点睛,彻底催生了只有阴气的断手朝着鬼手的方向发展。”
“与其说范湖村像水面的倒影,不如说范湖村是水里的村子。”陆与荣看向杜寒沙流畅的下颌线,锁骨上还有他的牙印被杜寒沙恶趣味的保留了下来:“我们就在水里,是吗?所以最初被献祭的玩家,通过水面离开了这里。”
盛岫:“可是……这怎么看都跟梁府的老鼠,好像没太大关系吧?”
“也不是没有关系。”游戏内的日夜都太有存在感,不说度日如年,至少陆与荣再看这张熟悉的脸,还是被陌生感冲的头晕目眩:“老鼠,鬼手,水井的灵,天时地利人和,不都跟梁秋有关系吗?”
又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府上的大红灯笼还是没有取下来的意思。老周被罚了半年的工资,臭脸拉的比鞋垫还长,看见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得的三人,简直是跟见了瘟神一样赶忙避开。
老周这一跑让杜寒沙来了劲儿,装作尽职尽责的侍从,杜寒沙嘴里念叨着什么担忧啊关怀啊的话题就堵住了老周的路,愁容惨淡不像演的:“哎呀,管事的,总让我们三兄弟闲着也不是事儿啊。您瞧瞧这灯笼色泽多艳丽,要是落了灰就不好了,您看把清理灯笼的活计交给我们兄弟三个怎么样?”
老周脸色铁青,看到杜寒沙有意无意展露的力量后嘴唇都有些哆嗦:“六天过后就要摘下来的玩意儿,到时候有你们清扫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的老周任凭杜寒沙怎么堵路,甚至不惜爬墙也要离开这里,能拉开马德堡半球的马匹都拉不回来决心离去的老周。
白天雾气相对少了很多,但灯笼那个高度仍是云海般的一整片浓雾,除了光芒外连灯笼的轮廓都看不清楚,所以三人也就从未注意过,灯笼里边到地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陆与荣看向盛岫:“现在有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摆在你面前……”
盛岫光速逃离:“我之所以一米七,就是因为我恐高。”
一米七的不上,一米八的陆与荣也不上,那就只剩下一米九的杜寒沙:“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现在有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只要你肯上去看看灯笼里有什么,我就破例收你为小弟怎么样?”
杜寒沙掏了掏耳朵,转身离去。
陆与荣:“你小子……”
杜老狗都不干的事情,一是没有干的必要,二是没到干的时间。陆与荣不知道灯笼属于哪一种情况,好奇的百爪挠心,指挥一米七的傻孩子驮着他看灯笼里有什么。
谁知陆与荣还没摸着灯笼下头的穗,就被浓雾缠绕住手,刹那间如同镊子生扒皮的痛感传达过来,激的陆与荣收手动作过大带着两人双双摔了个屁股墩。
看着手上如同被油泼了的惨状,陆与荣苦笑一声,总算是尝到了好奇心的滋味。看来老周说的灯笼挂七天,真是少一天妄动都不行。
也是他们两个点背,盛岫摔个屁股墩还刚好被地上的鹅卵石磕到了尾巴骨,疼的他体验了一把瘫痪的滋味,准备的哀嚎还没脱口在看到陆与荣左手的惨状后闭上了嘴。他总算是知道那两只老鼠……啊不,玩家从浓雾里抬着轿子回来为何被剥皮了,原来是被浓雾给蚕食了。
而且脱离浓雾后,蚕食皮肤的趋势好像没有得到有效的遏制,很快,陆与荣左手斑点状的伤痕就像点燃的纸张,瞬间扩散到整个手掌。血淋淋的手掌倒是没有流出多少血,生肉的味道却愈发浓郁了起来。
一阵稀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陆与荣当机立断割破手腕。自身的鲜血流淌至伤口处,蚀骨**的痛楚瞬间让陆与荣白了脸,宛如清水滴入浓硫酸般,浓雾不甘的从伤口处逸散出来,回到灯笼附近。没有了浓雾的干扰,陆与荣的手掌鲜血不断。
脚步声消失许久后,盛岫才发觉耳旁连绵不断的砰砰声,其实是自己紧张的心跳。
去别处找线索的杜寒沙猛然嗅到熟悉的血腥味,一个闪身回到陆与荣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点了穴道止血后才冷着脸问:“好奇的滋味怎么样?”
陆与荣疼的泪花都出来了,吸了吸鼻子道:“一个字,爽……”
杜寒沙给他一个脑瓜崩,然后神奇的从袖子里掏出他的药鼎,里头是被研磨细细的朱砂。杜寒沙到了点朱砂在掌心,托着陆与荣伤手轻轻将朱砂吹散,均匀的覆盖住伤口后血终于是止住了。
不怎么疼的陆与荣还有闲心开玩笑,看着杜寒沙心疼的眼神打趣道:“这点朱砂不知够花多少符纸了,一张符纸能救一条命,现在就救了我一只不常用的左手,你可亏大发了。”
杜寒沙想打他屁股的心都有:“是啊,我这一克市场价在三千万,眨眼间你的左手有了一个亿的身价。”
“我靠,真的一个亿?”
陆与荣断指能重生,断肢肯定也可以,闻言当即有了壮士断腕的决心。这点神情变化落在杜寒沙眼里,更是把一只鬼气的脸上有了健康的血色:“我的资产有一半在你名下,不需要抠搜这一个亿!”
陆与荣沧桑的感慨:“不抠搜不行啊,我做梦敢许愿地球毁灭,都不敢许愿自己白捡一个亿。”
杜寒沙翻了个白眼,捂住他这张嘴不让他继续说话。其实有更好的方式,只可惜后边还有个揉尾巴骨的傻孩子围观。
本来是无限流,结果好像被我写成快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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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犯湖(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