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策划这场游戏的该死鬼。”杜寒沙没有兴趣继续的话题,就是拿钻地机都撬不开这张嘴:“我只是想起来这个徽章的来源跟这个有关系,至于之后的发展嘛,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咯。”
这番话比吊在驴嘴边的胡萝卜还可恶,偏偏在他们最为好奇的时候戛然而止,不得不让陆与荣思考自己昨晚是不是把他得罪狠了,还是说他就是这么一个心眼没针尖大的死鬼?
小少爷的归期是个不用打听的事情,等第二天早上发现到处都张灯结彩,所有要死不活的仆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挂上了标准的笑容后,就证明小少爷要归来了。
盛岫感叹:“不愧是中国速度吗?这得忙活了一宿没睡的布置吧?真是勤劳,不像我睡的这么死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陆与荣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最后这句话是不是求生欲导致的解释,也或许是他们昨晚的虚心作祟,总之陆与荣是没敢接话。杜寒沙有心嘲讽两句,冷笑后不知想起了什么,也没了下文。
“呃,是我的错觉吗?”盛岫揉了揉眼睛,脏手的杀伤力显然比这一群仆人相似的面容更大,刺激的他挤出两滴酸涩的热泪:“我靠,这么眯着眼睛看更像老鼠了,无底洞里耗子成精了?怎么一个个都贼眉鼠眼的。”
陆与荣点头赞同:“这一看就是府上待遇不好,瞧把这群打工人逼迫的面相都变了。”
杜寒沙:“……我觉得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盛岫思考了一下,说道:“但这么说也有道理。”
杜寒沙:“既然有自己的怀疑就坚持一下好不好?你还没毕业就对打工这么大怨气了?”
“毕了业这怨气能把我修炼成渡劫期大能好吧。”陆与荣提起这个话题就开始大倒苦水:“现在就业环境有多畸形你还能不知道吗?应届生招聘还要有除了实习期以外的工作经验,这是人能思考出来的结果吗?我自己做梦梦出来的经验算不算?”
“还有啊,最奇葩的有关双休的话术,月休四天也能给你说成每月两次双休?”提起这个窝火的话题陆与荣就有吐不完的槽:“大小周按照正常人的理解应该是双休单休重复,对吧?结果还有公司能给你曲解,每月第三周双休,其余单休,你说都放假五天了,再多一天公司是能倒闭还是怎么的?真是把人气的要死。”
不知为何,盛岫对此也颇有意见:“之前老哥找工作,还有一天十二个小时,然后上十二个小时休息二十四小时的三班倒,月休四天,离家十二公里,你们猜月薪几千?”
杜寒沙不甚了解求职人的难处,毕竟他想要什么工作只需要动动手即可,而且当大学老师钱多事少离家近。他估摸着两人愤慨的表情,往低了猜测道:“这么重的工作内容,少说得月薪六千吧?”
盛岫呵呵一声:“三千二,还是不交五险的工资,最终到手能有两千五都是撞大运了。”
陆与荣唉声叹气:“来个大运重卡把我创飞算了,人活着有什么意思?要钱钱挣不到,要生活没钱没时间体验。”
死鬼一个的杜寒沙安慰的话想了半天,还真没思考出活着有什么意思,那些有趣的事情,明明死了照样能做啊?而且死了不用挣钱保持身体活性,岂不是妙哉!
这么看来,还是当一只不用为世俗金钱困扰的恶鬼最好了。
陆与荣轻咳一声:“跑题了,现在大家都是死鬼一个,还是说点阳光的话题吧。”
“小少爷归来算是重要的线索。”杜寒沙分析道:“在我们来之前都开始预热的线索,现在去问应该能得到点消息。分头行动吧,这里仆人类型众多,最好挨个打听一遍。”
陆与荣拽住了就要飞走的杜寒沙,谨慎道:“这群老鼠脸给我的感觉很不妙,如果可以的话,别让他们说太多,最好找点能堵着嘴的吃食。有些东西不见血是不会罢休的。”
老鼠之所以能占据四害之一的位置,必然有其独到之处。想到自己墓穴里的千年老灯油都被老鼠啃得千疮百孔,杜寒沙难得泛起厌恶的情绪来:“老鼠是挺强的东西,竟然能刨到我的墓穴里,把我的陪葬品啃的破了相跌了价,杀死一窝还有下一窝。如果这里是老鼠安乐窝,那这个游戏场就没有保留的必要了。”
这句话是说给游戏外的策划听,花盆头领导登时叫住了还要继续作妖的策划,苦口婆心道:“瘟神不发瘟就是天大的喜事,把他惹恼了我们都得死翘翘。”
策划:“真的吗?我不信。”然后继续加大老鼠的数量,不能把鬼恶心死,他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题外话说完,陆与荣这边眼睁睁的看着仆人身上属于老鼠的特征刷刷增长,登时觉得他们三个就像误入老鼠王国的邋遢大王……若是从一开始低等物资的身份考虑的话,他们好像确实是邋遢大王?
盛岫:“我靠,大变活鼠!我们戳破了它们的身份还是快跑吧,我小时听姥姥说过,老鼠疯了可是会吃人的!”
“往你白日梦里跑吗?傻孩子。”陆与荣无奈的看着他说道:“外边情况不明,小少爷归来是人是鬼还不清楚,贸然跑了岂不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盛岫:“那怎么办……哎等等,之前跟老杨他们洗澡的时候,我注意到那里有个苞米仓!”
盛岫没养过老鼠(谁会想不开养这个玩意儿?!),只养过十块钱一只的小仓鼠,花费了仓鼠身价的两倍买了仓鼠粮,里边就是各种谷物。苞米粒也在其中,想来在物资匮乏的赢秋苑,应当能用苞米做筹码换取线索吧?
再不济,也能稍稍堵一堵老鼠的嘴巴……
老杨他们的眼睛只会更尖,三人当机立断的往苞米仓的方向跑去,一路上还要躲避管事身份的仆人。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管事的吩咐在短时间内能起到命令效果,不受控制的去完成吩咐。他们在赢秋苑完成了老周的任务,成功留下,可以不受控制,但在外没有这种特赦。
到了之后,苞米仓比老杨的地中海还干净,数量众多的苞米,已经成了老杨他们跟陆与荣谈判的筹码。
老杨:“聪明人的想法最好猜,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应该是竞争关系。”
老方摆出一部分苞米,抱着胳膊补充老杨的话:“你们是成功进了小少爷的院子不错,可那毕竟只是一部分,论线索,各有千秋。”
“别浪费口舌铺垫了。”杜寒沙不耐跟两个煞风景的地中海交谈,省却了铺垫的部分开门见山:“我们也没有什么独到的线索,有问题就问。”
两人对视一眼,率先推出那堆苞米以示诚意,紧接着老杨就把目光转向了杜寒沙问:“你们藏起来的两口薄棺,放在了哪里?”
杜寒沙挑眉:“你不问我薄棺的作用,反而问我藏在了哪里,就这么笃定我不会做无用功?”
老杨想忽视这杀鬼般的视线,却仍冷汗直流的强装镇定:“现在应该是你的回答时间。”
“告诉你们也无所谓了。”杜寒沙笑容阴恻恻的藏着坏:“反正你们也不一定有命拿。薄棺藏在哪里都显眼,我索性把它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村长家里的水井,又深又宽敞。”
听到了回答,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肩膀都微不可查的往下坠了一点。
“我们有一个称不上线索的消息。”直到冷汗流过鬓边,老杨才发现它的存在,这会儿稍稍放松警惕后竟然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了:“托尼队……就是那两个中级,他们今早抬了一顶轿子正门出去。”
轿子……
杜寒沙皱眉,询问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质问的气势:“看清楚里边有什么了吗?”
老杨刚要张嘴说便被老方捅了一胳膊肘,有迷瞪趋势的双眼登时清澈起来,咬紧牙关的点了点头,就是没有要说的打算。
“这样吧……”杜寒沙也没打算用上某些卑鄙的手段,人命是命,鬼命也是命:“我告诉你薄棺的用处,你告诉我轿子里,到底有什么。这很重要,关系到即将进门的小少爷是什么东西。”
老方战栗着握紧双拳,莫名的恐惧迫使答案想从他嘴里溜出来,他只能用上非人的意志抵挡着问出自己的疑问:“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杜寒沙微微合了眼,瞳孔因光线的减少而放大,黢黑如深渊的震慑着两只秃头羊驼:“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我只想听到我要的答案。”
按理来说,进入游戏内的鬼都被打到了一个阶段,但千年老恶鬼那么多年的时光可不是全用来睡觉的,新死鬼想要抵挡还是很困难的。
从老杨开始战栗后,两鬼就失去了谈判的先机,不断被杜寒沙牵着走。眼下老方很想再争口气,可惜死人换气系统不太行,还是老实的给出了答案:“轿子是喜轿,八抬大轿,没有帘子和座椅,里边摆放的是一个铜制炭盆。”
喜轿从来只有两种作用,要么是真喜事,要么是该冲喜的晦气事。
陆与荣可不觉得,一群鬼制作的游戏,会有什么真喜事,这约莫是晦气到极点的事。
听完他们给出的描述,杜寒沙沉思起来,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自己绸缎般的长发,看的陆与荣也心痒痒的想去摸一下这么顺滑的头发。
杜寒沙没有解决他们疑惑的意思,而陆与荣也不清楚薄棺到底什么用处,眼下颇为尴尬的咳嗽一声,厚着脸皮问:“能确定铜盆里是炭火吗?”
老杨是视力好的那一个,闻言回忆了一下,黑着脸摇头:“早上红灯笼很亮,喜轿里也是红光一片。现在想起来……我不能确定铜盆里真的有东西。不过我能确定的是,那确实是铜制的炭盆。”
“哎。”陆与荣戳了戳杜寒沙的胳膊肘,说道:“用来装你们尸体的薄棺,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杜寒沙除了陆与荣的面子谁也不给,所以本来想克扣的答案还是说了出来,反正两只没有技能的秃头羊驼而已,不足为惧。
“是脱离这里的东西。”杜寒沙余光撇到陆与荣悄悄摸他头发的动作,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一点,好心的多解释两句:“不是离开游戏场的门,是脱离‘这里’的东西。”
老杨他们没有懂他着重强调的‘这里’指的是什么,但唯一明白的就是,‘这里’是比小少爷更棘手的问题。
盛岫大气不敢出的听了半天,见他们都沉默才敢发表自己的疑问:“不是说他们是顶门的吗?怎么又成了接人的轿夫,难不成我们都空耳听错了?”
这个问题用不上杜寒沙,陆与荣都能给他回答:“看过古装剧吗?就不说古装剧,你往前瞅瞅,这庭院套庭院的,院子大了到处都是门。喜轿一般都是接新娘,新娘落轿走过第一道大门后会有跨火盆的动作,这个火盆是摆在哪里的?”
“哦,哦!”盛岫激动道:“火盆就在两道门的中间,在新娘红毯的中间。而喜轿中摆了个火盆……”
想到这里的盛岫打了个激灵,继续说道:“一前一后的他们,就充当了这两扇门的作用……是这样吗?”
杜寒沙欣慰的笑了,像是期末看到同学们都有好好复习没有挂科的情况,心情颇好的夸赞一句:“真聪明。”
盛岫和老杨他们打了个寒战,不敢想象人……就算是死人也是人,用人充当门该是怎么样一个场景。
盛岫虽然在心里给他们点了一排蜡烛,但还是怀揣着希望问了一句:“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你见过谁家的门是活的?”杜寒沙冷笑道:“他们拿到陪葬后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