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能生巧,等到盛岫从对折割麦子的姿势中脱离后,整个人如同被缝起来一样,一时间感觉的流通都有些打颤。盛岫学着陆与荣扎马步的样子拿手薅,带出的一撮麦子下边挂了个肥嘟嘟的大胖虫子。
“没听说麦子根部还生虫的啊?”盛岫倒是不害怕这种东西,只不过看陆与荣敬而远之的嫌弃还是把虫子扒拉到了手里,“好肥美……”
“这、这是?!”杜寒沙正闲的无聊,看到盛岫手里的虫当即扔了镰刀飞奔过去。到达盛岫跟前后几乎屏住了本就没有的呼吸,小心翼翼的护着盛岫捧虫子的手。突然,杜寒沙盖住了盛岫的手,神情严肃中带着催促,低声道:“这可是大补之物,快,吃了它!”
盛岫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不知是过于近的美色,还是美色过于正经的话。看了眼周遭还没注意到的队友,盛岫一咬牙,狠心把虫子一口闷了下去,随后跪在地上干呕几声,到底没舍得把虫子再吐出来。
陆与荣旁观这一神秘流程,愣是没从杜寒沙脸上看出什么坏水。不等陆与荣庆幸什么,吊着的心还没放下,刚侧了侧身就瞧见杜寒沙水灵的眼冲他眨巴了两下。
陆与荣觉得自己有必要制止恶鬼戏耍小青年的爱好:“一条手指长的虫子,能补什么?”
“优质蛋白。”杜寒沙看着盛岫泪汪汪的眼,毫无愧疚的说:“当然,虫子上的泥土都没擦掉,可能还补充一点微量元素。”
盛岫:“……!呕——”只可惜虫子入口即化,除了一点土腥味什么都没咂摸出来,更别提再把入口的东西吐出来。
专门戏耍小青年倒是没必要,杜寒沙只是清楚,这是游戏策划的恶趣味。玩家们死后进入游戏,游戏中的身份却并非完全贴合自身。因此在某些忍饥挨饿的情况下,游戏针对玩家能够存活下来的食物补给,就会以匪夷所思的形式存在。
村长给的千年老窝头吃了有丧命的风险,相比之下,还是游戏给出的补给更为划算。解释清楚后,盛岫终于不再干呕,经历了大佬的反差人格后,他的内心反而滋生出一种奇特的情绪。
大佬跟我小小的开了一把玩笑,何尝不是为了我好且亲近我的表现呢?合格的狗腿子,惯会给老大心血来潮的捉弄套上合理的解释,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
杜寒沙:“有没有感觉肚子暖暖的?”
“呃……”盛岫摸了摸肚子,早上的千年老窝头味道有点异世界的感觉,他吃了之后肚子一直隐隐作痛。现下不知是不是大佬诚挚的问候起了作用,窝头带来的debuff正在缓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的饱腹感。饶是脑子秀逗的盛岫,此刻也明白过来这虫子的妙处,乖乖的回答:“饱了,感觉能顶三天的那种,而且隐隐有要便秘的感觉。”
杜寒沙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有些话,不说出来也许还不会成真。”
收麦子行动只持续了一个小时,等到杜寒沙发现自己端庄的发型被许多扎手的麦芒破坏后,他直接撂下镰刀,借口喝水进了村长的大院。
物资没有喝水的资格,但架不住杜寒沙有比悍匪还壮实的体格。杜寒沙进院的时候,村长只当脖子扭了默默看房檐,愣是一眼没敢看他打水的过程。拎水出来时,确实口渴的托尼好意迎了上去,虚虚的帮着杜寒沙抬水。
谁知走到田垄正中的时候,杜寒沙矫揉造作的扭了一把,从村民的角度看就像是托尼忍不住抢水桶一般。
“哎呀——”杜寒沙缩回了手,看着水桶咕隆隆的滚到地里,清澈的井水遇上澄黄的麦子登时边做灼热的火焰。
托尼还维持着被讹的惊诧姿势,看到村庄所有的麦地同一时间燃起熊熊大火,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先哭自己是冤枉的,还是该笑终于他娘的不用割麦子了。不过井水蔓延到地里,怎么会着火?
难不成……村长水井里的其实是火水?托尼震惊的托着下巴,直觉自己发现了特权主义下最大且最丑陋的真相。
火势愈演愈烈,可村民们只是背着手站在田垄上旁观,虽有扼腕的可惜,却无一人有实质性的灭火举动。
如果不是火的问题,那就只能是水的问题。
杜寒沙附在陆与荣耳边轻声道:“水不过田垄,否则必灼烧干涸。秋高气爽,麦子是比人心还容易煽动的可燃物。”
“……”陆与荣看了眼杜寒沙玩味的笑,愣是没明白游戏的第一条规则竟给他实打实的找了出来,视线收回时不小心路过了杜寒沙敞开的领口,险些一眼陷进去。陆与荣看着将要蔓延到他们丰收地的火焰,说:“其实不能走浇灭方法的话,村民还能用沙土掩埋。至少修出一条隔离带,总不至于全年落个颗粒无收。”
“管他收不收的。”盛岫耳朵可是经过高考英语听力磨练过的,对窃窃私语等人话有着高度的辨识,仗着此等优势,他自来熟的加入了夫夫俩的耳语中:“反正有千年老窝头顶着,吃什么不是吃。”
陆与荣耸肩:“我们是低等物资,被买下来的作用就是收割麦子好让村民参加秋收节换取自己想要的物资。如果没有了中间这一交换物,会不会……就该我们低等物资上场了?”
陆与荣的话音刚落,四只眼睛就看到杜寒沙脸上的宋体字有了变化。
“贱民……”盛岫默默地吐槽:“跟低等物资比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待遇是升了还是降了。”
陆与荣:“都从物资变成人了,应该是升级了,是因为发现了规则吗?游戏难不成还是个升级游戏?话说你有得到什么额外的线索吗?”
“没有。”杜寒沙摇头:“这条规则与水有关,我只是疑惑,这条规则一不坑害玩家,二不规避玩家某些行为,它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不能起到约束力的规则。”陆与荣倒不觉得游戏重点在这上边,无所谓的说道:“大概是拿来充数的吧。”
麦子在一把火中成了肥料,村长眼神哀怨的简直像被辜负三百年的老鬼。一个指示就让除贱民杜寒沙以外的物资锁进祠堂,剥夺唯一千年老窝头供给,说是要带去秋收节换点过年物资。当然,贱民杜寒沙更惨,他直接进了老窝头的巢穴,一个环境恒定的地窖。
在这一刻,村长无比相信正直的杜寒沙不会对他地窖里的老窝做什么,只可惜受伤的终究是谁也没惹的老窝。地窖黑黢黢的,就一个破木板门透点光,上头还压着造成火灾的水桶。一根指头就能顶开的禁锢实在没有挑战的兴趣,杜寒沙难得安分的贴合一次角色。
扒拉开满地的老窝,听着老窝们彼此碰撞切磋出的清脆声音,杜寒沙难得来了兴趣,随手拿了两个把玩,捏了捏发现自己竟难以撼动老窝分毫。在将近四分力的时候,坚持的老窝才砰的化为一滩粉。
如果用制作老窝的方法盖房子,别说丧尸来了,就是僵尸王来了也得磨上半天。硬度这么高的人间杀器,盛岫到底是怎么把它吃进肚子的?如果不是游戏给出的补给,只怕盛岫这会儿已经被老窝杀的穿肠破肚了吧?
老窝的硬度各有不同,杜寒沙玩的不亦乐乎。半个地窖的老窝头勉强能当村民们一个月的口粮,如今,成了杜寒沙脚下半掌厚的粉。
哼唧一天的村长还是怕自己花钱买来的物资饿死,思量再三的扣了块蔫萝卜挪开地窖盖子。村长之所以是村长,必有其过人之处。
杜寒沙还没下手捏晕他,他自己就承受不住自己可能要失去村长之位的背上,两眼一番晕了过去。借着头顶的光,杜寒沙看到村长脸上缓慢浮现出刺青,见证了刺青从“村长”变成“中等贱民”。
身份的变化,是做了超出人设外的事情。好比村长有所失职,买来的劳力物资使得村民整年劳作颗粒无收,而且还引狼入室,葬送了村民的救济口粮,所以他的地位一落千丈。而直接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回归了最初的身份。
一个可直接带去秋收节的“低等物资”。
找了一圈,果然没在原村长的屋子里发现什么卖身契一类的票据,而且原村长丧失了身份后,屋内原本的特权摆件也都一应消失了。但值得关注的是,不论屋主人是否存在身份上的断层,屋内的水井,都是统一且博爱的平等对待每一位。
杜寒沙扔了半块窝头下去,看着胶质感的水面一点点吞噬窝头。约莫过了两三分钟,正翻箱倒柜的杜寒沙听到动静回头,堪堪躲过从井口喷射而出的老窝,余光目送老窝一下干碎了柜子门。
井都嫌弃的千年老窝,应该是从秋收节上换来的东西吧?
不信邪的杜寒沙回到祠堂后,又把老窝扔进了没水的井里。这下不用等两三分钟,落地的动静还没传来,老窝就已经砰砰砰的弹射上来,力气之大的直接嵌进祠堂的横梁上。
陆与荣看到杜寒沙兴味盎然的回来,颇为不解的问:“你又干了什么,变成贱卖物资了?”
“我只是往井里扔了两次窝头而已。”杜寒沙耸肩,一天之内经历了身份的三次变化,可见他们身份的客观性并不强,很大程度上由井里电灯泡的情绪决定。杜寒沙投喂它难吃死的窝头两次,身份一落千丈。
可见它设立的游戏,规则性没有那么强。换句话说,如果他们做了违反规则,或者非常擦边的事情,大概率是不会得到相应的惩罚。如果有,应该仅限于身份的变化。由此来看,在这个游戏里,身份应该是最重要的东西。
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心思一动就想通了游戏的关窍。
看着他两人眉目传情的盛岫,默默地闭上眼转身离开。明明是三个人的小队,他却像多出来狗,不但得被遛,还得吃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