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自我。”
陆与荣的疑问换来剑客短暂的沉默,他酝酿了一会儿,才含糊道:“这只能你自己去发掘,要知道,只有你自己才明白自己。”
陆与荣:“……说来也奇怪,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F大的学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咱俩看上去都有着大峡谷般的鸿沟,门当户对也不该开脚下的门。就算是论倒霉,那也该另有其人才对。”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清楚了。”剑客摩挲着下巴回想,只要不涉及当下的游戏,两人之间的交谈是没有什么限制的:“与你相关的部分并非本体的记忆,那只是分割出去的一部分情绪。那部分情绪将此视之珍宝,回归后我也难以窥见,约莫知道是你**岁的事情。你对此有什么印象吗?”
“**岁?”陆与荣疑惑道:“小学能有什么事,学习都学不会,我还能像小说主角一样背负什么吗?再说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情绪的一部分不也是你吗?”
剑客拍了拍他的肩膀,权作安慰道:“他是我不假,但我不是他,就好比手指是我的,但反过来我不是手指一样。孩子大了,也会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我不可能时时窥探,所以这点我也爱莫能助。”
“……”陆与荣被他拍的歪着身子,审视的目光从头顶看到脚底,啧啧称奇道:“本尊就是不一样,你比他们要欠揍一百倍。”
剑客毫不见外:“咱俩这关系,没必要搞那套虚的。”
陆与荣拍掉肩头的雪,开始往回赶:“我看虚的是你。”
“我怎么会虚?”剑客抓住陆与荣的手,执拗的证明自己:“摸摸,我的手多热,一点也不气虚。”
“滚蛋。”
剑客捂着心口,神情受伤:“你是不是只爱那个衣冠禽兽?”
陆与荣白他一眼:“你这个连衣冠都没有的禽兽,还是闭上嘴吧,别嗷嗷叫了。”
“咳……”犯傻的话说多了,剑客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略有羞耻的为自己挽回形象道:“分身进来,情绪难免有些失控,见怪不怪。”
陆与荣无比赞同他的话,笑道:“确实,压抑久了可不得好好撒欢嘛。某种狗,倒是符合你这个禽兽形象,出去了可以了解一下。”
“……算了,我怕犯病的时候比它狗。”
“让人害怕的自知之明……”
剑客看着他出神时不自觉的小动作,问出的话里带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醋酸味儿:“他给你的玉佩,就这么让你惦记?”
“什么?”乍然的疑问让陆与荣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明白后他发觉自己的手正在脖颈附近徘徊,因摸不到熟悉的手感而有焦躁。陆与荣放下手,淡淡的回答:“确实惦记,价值连城,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
实话让剑客没法反驳:“……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价值连城,毕竟是给你的聘礼……算上之前的两个情绪体,还有本体,还欠你三次聘礼,等出去了到我私库里挑,多的是宝贝。”
“等会儿?”陆与荣突然停住了脚步,让紧随其后的剑客差点撞上来,“聘礼?给谁下聘?”
“哇,你这表情不像下聘,倒像下蛊。”剑客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只好一本正经的解释:“没人告诉你吗?我们有婚约。”
剑客看着他好似在螺蛳粉里吃出不明物体的表情,稍微哽了一下:“……虽然我也不清楚婚约从何而来,但婚书已证天地,你收了聘礼,我收了嫁妆,天地认同,切切实实存在。”
陆与荣深吸一口气扶额,语气凝重:“也许进入游戏的契机就是这该死的婚约。不过玉佩作为法器存在的必要是什么?”
剑客敲了敲他的脑壳,侧耳没有听到水声还略有诧异:“你傻了,与鬼结契,自然算半个阴间人,更何况你自身体质还有问题,必须用玉佩压制。”
“那现在就没事了?”陆与荣怜惜小命,就连这突如其来且诡异的婚约都能抛之脑后,“这个世界还有现实中,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剑客:“现实里我们同处一个世界,我的力量会庇佑你。但这里……”剑客使劲的努嘴朝他事宜,小声嘀咕道:“我有两个猜想,一是时机没到,二是你这里的东西。”
陆与荣莫名被摸了把胸,诧异的脑子差点没反应过来:“哦……是心火。不过你说的时机没到,什么意思?”
谎言和欺瞒只要露出端倪,就有顺藤摸瓜被暴露的一天。剑客为确保他的安全给了许多不能给的提示,本想用此混淆视听,没成想他还是一下问到了点上。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话术太过直白,没有拐个十八弯。
话已至此,剑客只能打太极:“……等时机到了你就知道了。”
雪越下越大,陆与荣双手双脚冻的没了知觉,青青紫紫,越搓越没有血色。他抬头看了看雪幕,估算着本就不好的路况:“今晚怕是回不去了吧?”
“明摆着。”剑客解了披风给他裹上,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个不虚的男人究竟能多温暖:“来的路上先是马驮你,然后是我轻功驮你,我们俩累的够呛,还是就近找个驿站歇下吧。”
剑客说着就要把陆与荣扛起来,谁知陆与荣突然踉跄着后退,一脸警惕的问:“订婚约只能是**岁的事情,你该不会是炼金术师吧?”
“……我不炼铜。”剑客在他怀疑的眼神中无奈发誓:“我若炼铜,先浸猪笼再上蒸笼,最后凌迟一万刀火烤,天雷滚滚把我劈的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陆与荣这才放下心来,还是好奇道:“那为什么是我?”
剑客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眼神颇为宠溺:“与其问为什么,不如问因为什么。来,看着天……”剑客掰着陆与荣的下巴,让他看天上簌簌落雪,说道:“换个角度思考,问为什么是你,不如问为什么不是别人?”
陆与荣眨巴眼,不解道:“有什么区别吗?”
“这就是99和100分的区别。因为只有你一个,所以只能选你。”
陆与荣感觉到脸上的雪花融化,像心酸的泪水从眼角流下:“原来我从小就点背。”
回想陆与荣的生平,剑客想要安慰的话还是憋死在了喉咙中,干巴道:“此言不虚。”
边陲的驿站不多,一是没有人想到这里游览广阔的风光,二是这里人也没想到别的地方游览风光。所以距离湖边最近的驿站,足足有十里地。
顶着愈发强劲的风雪赶路,剑客的一双眼都没能睁开过,雪碴子糊在脸上,也算是一种胡子拉碴。
驿站虽小,但五脏俱全,更别提上好的房间里还有张柔软的大床。温暖融化了剑客经历的风霜,驱赶走两人的寒意,再配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吃的他们鼻尖冒汗。
衣衫都湿透了,索性两人给洗了,穿着单薄的里衣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看着窗户缝外白花花的飞雪发呆。
陆与荣看够了雪,转头看向裹得像窝窝头的剑客,一句低喃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剑客:“心火在我身上,有没有可能它本来就是我的?”
剑客抓了抓耳朵,瞪大的眼睛再次耷拉下来,睡眼朦胧道:“泡馍好吃,但是上火。不过你这么虚,是该多吃点补补。”
此状惹的陆与荣微微一笑:“我就知道,这游戏一开始就是骗局。谎言的叠加让真相无处可逃,极力隐藏的东西就这么卡死在谎言之下。”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所有欺骗我的都付出代价。”
剑客对他能猜出实情并不意外,尽管他表现平庸,但实际情况怎样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国师和圣上筹谋多年的结果只有平庸的水平,那怕是天谴都过不去。
“这里边……应该没有我吧?”
陆与荣摸摸他的脑袋:“你可是头筹,别这么妄自菲薄,毕竟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滴水之恩还涌泉相报,更别提咱俩的关系了。”
这个语气让剑客感觉有些不妙,他尽量挪到床角,裹紧了被子跟他打商量:“看在我闯关还不忘进来帮你的份上,能不能一笔抵消?”
“小脑瓜子可真会想。多想点,把自己哄开心就没事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