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梦想,为星辰,我自由如歌。】
——高二五班新黑板报。
这十一个大字我看了良久,周围脚步纷沓,走了多少人我不清楚,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出神。
直到我注意到下面的通知:还有一星期月考。
邬启和余远那天提了一嘴“一决高下”,实际上放在心里的只有余远一个人,十年如一日的努力,至于邬启……
“傻逼,别睡了。”我接水回来,照着他凳子踹了一脚,“有这么困?”
邬启埋在手臂里,闻言蹭出半张脸,眼皮打架似的:“人间太倦,别吵……”
“困就做点题,芋圆不是给你一本?”
“啊……”
邬启应付半天,才想起来那本练习册用在什么地方,指了指地下。
我顺着他露出半截的脚踝看过去。
“垫桌子了,有点翘。”
“……”
真是不意外。
我看着这懒鬼实在来气,拎着他的耳朵逼着他抬头:“人家的心意你就这么对待?”
“嘶,疼。”邬启攥起我的手,“我知道了你松手……”
他还没说完,我俩就听见前面有人在喊。
“邬启!老师找!”
我俩就处在这么一个不当不正的姿势良久。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才反应我的手以一种不自然地方式跟他的交叠在一起,难舍难分。
心跳漏了半拍。
邬启的手微凉,掌心粗糙,骨节分明,指甲被剪地干净整洁。
他从我指缝里溜出来,还不忘调戏一下我的红绳,最后攥着我的一直食指,模拟着“友人握手”的姿势甩了甩,不伦不类。
“别生气,我回来就做。”
“……”
此人撒娇有一手。
也就一手,下一刻他就原形毕露,“我看你的语文书更适合……”
我:“能赶紧滚?”
邬启颠颠走了,留着我一个人在他的座位旁,指尖发麻。
这感觉好烦。
相处这么多年了,抱在一起打过的架数不胜数,更别提这种指尖的擦碰……怎么一来人间,就变得格外在意呢。
夏天好漫长啊。
我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旁边有小女生在谈话。
“你知道邬启被叫走干什么去吗?”
“我听说数竞出成绩了。”
“真的?”
“对,而且第一还是余远!估计是邬启被老师谈话了!”
“我靠这么劲爆!”
我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怎么,我们参加的不是一个数学竞赛吗?
这个传闻很快就传遍了全班,所有人都等着看热闹,只有李光横和许峰极力辟谣,让他们别扯淡。
终于等到上课铃响,邬启和班主任一起进了班。
有人跟班主任关系混得挺熟,一进班,我就听见有人问班主任:“数学竞赛出成绩了?”
班主任脸色严肃:“嗯。”
那人又问:“第一还是那个……余远?”
班主任没说话。
全班渐渐肃静下来,邬启站在讲台一侧,头微微扬起,完全没有做错事的状态,仿若这时候给他个麦克风,他都能即兴演讲。
班主任咳了声,公布道:“这回第一其实不是余远。”
底下一片唏嘘。
“什么?不是余远?”
“那是谁?”
“不会是邬启吧?”
“给我安静!”
班主任拍了下桌子,又说,“综合考场的反馈,加上监控……以及所有考生,我也问过邬启同学……”
说到这,大家反应过来的都清楚了——
第一是邬启的。
但是且但是。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朽木不可雕也地照邬启脑袋来一巴掌:“但是这人没写过程!一个没写!”
全班:“……”
邬启把头发向后抓了把,无所谓似的。
我也呆了,下巴合不上。
有些事情听上去很离谱,但出现在邬启身上。
就很正常。
接下来我在老师的只言片语中,听明白了全貌。
邬启没写过程,却做出来了最难的一道题,排除一切作弊的可能,甚至找来了邬启讲一遍,思路完全都没有问题。
时过境迁,在我之后。
办公室因为邬启又炸了一次。
举办方惜才得很,题干没说一定要写过程,他们钻空子地问邬启:“如果你能给全校同学讲解一遍这张卷,当数学一个活动演讲,第一就给你。”
邬启一口拒绝了,他真牛逼。
他当时就说第一留给余远,他不太需要这个东西。
他还说,什么都让他讲,要老师干什么?
当时。
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都沉默了。
然后就是现在这一幕。
老师咬牙切齿,嘴上夸着邬启能成大器,实际上想说的是:“他妈的,以后上课又不能管了。”
邬启回到座位上,从书桌底下拿出余远的练习册,又重新垫了几层废卷子,一抬头,发现全班都在看着他。
手里的动作一停,他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
“可能有点帅……”
所有人收回打量“新物种”的眼光,纷纷回头,注意力重新回到手头的卷子上。
只有我把笔尖摁了出去,在一众翻书声和议论的窸窣声中,听到了邬启在我身后闷笑。
……
该死,又被他装到了。
-
月考时间就摆在哪,教室里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教室里气氛紧张。
上课时后面站着的人越来越多,举着书防止自己困,一站站一排。
我多少有点受他们的影响,细想下来,我已经好几天没在睡过了。
就连邬启也没睡得那么凶了,偶尔拿出手机播放视频,我一看,化学电解质讲解。
最倒霉的还是孟小琼……
没了邬启的掩护,一天到晚被老师抓出去罚站不知道多少次。
一次午饭,她终于受不了了,怒摔餐盘:“我他妈再睡我就是狗。”
余远坐在她对面:“困成这样?”
“其实没多困,”孟小琼道,“就是老师一开口我就困,真扛不住。”
邬启打完饭回来,坐在余远旁边,他听了一耳朵,说:“早晚都是要站的,你不如自觉点,我给你在最后一排留个vip高级位置。”
孟小琼:“我谢谢您?”
平常邬启中午都不跟我们吃,一起从教学楼里出来,他都中途拐弯去打篮球,最后在大家午睡的时候再去对付一口。
但自从月考到来,平时一起打球的都忙着学习,邬启没了伴儿,自然就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我们四个人一桌,竟然出奇和谐。
“不是离月考还有几天么,”我说,“要不然我们三给你补补?”
孟小琼吓得筷子都掉了:“真的?”
说完她又去看邬启和余远的表情,两人默认了,点了点头。
孟小琼想了下:“还是算了……我底子太弱,我还是自己瞎jb补吧。哎,你们月考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和余远一起开口。
“要去处理事情。”我说。
“有个英语演讲比赛。”余远说。
“啊?”
孟小琼有点扫兴,“我还想咱们一起出去玩呢,那启哥呢?”
邬启垂眸,在我脸上的掠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我……可能有吧。”
孟小琼的大计没成功,失望得垂头丧气,当天下午恶补英语三小时,成功把这种情绪转型为生无可恋。
放学后,我和邬启往家走,两只耳朵里插着一副耳机,邬启非说听歌走有意境。
意境倒是没感觉出来,倒是耳机线太短,扯得我好几次撞他身上。
邬启没当回事,突然问了我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考完试要干什么去?”
我说:“接了一个差事,就在咱们学校,考完试去看一下。”
邬启点了点头,他向来不管我的工作。
“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吧?”他又问。
“半个小时?”我估计了一下。
“那行。”
邬启很少跟我商量事情,语气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好像声音会通过耳机传过来。
“我去接你。”邬启又说,“带你去玩。”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
这话他没少说,以往在天界的时候,他就经常带我四处游荡。美其名曰“带我去玩”,实际上就是我俩换个地方打架。
邬启没跟我对视回来,一双墨色地眼睛盯着小路,眼睫永远耸搭着,好像对世间万物永远漠然。
胡同幽静,耳机里的音乐嘈杂地很突兀。
紧接着。
我听见了一句夹进歌词里的采访,不合时宜,又刚刚好——
“明天周六可以把我们一起出去玩,改成,我们去约会吗。”*
*:来自棱镜乐队《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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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表面装得一批,实际上怂得像狗,你说对吧,启狗?
邬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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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