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轩十书 第24章 其五：爸爸妈妈在哪呀

曾经，可怖的兵器可以摧毁□□，但不能毁灭精神，后来人类在无休止的战争和毁灭性的武器威胁中落入了又一个血色丛林，大地的磁场，震动的脉流，无数的人贪婪地将自己投入了那片从地脉里透出的精神之海，有人疯癫、有人崩溃，有人死亡，而有人，获得了特殊的能为，□□不可去处，精神可达，甚至一度撼动天地，掀起无数战乱。曾有精神力具象化如擎天巨手，仿佛神话巨物在机械时代降临，也有人从不示其具象却几乎无物不破。

这样的人不多，但都是每个时代的巅峰。

当赫尔昂德藉由此能为，收拢天下精神力源流，在世界之巅坐享其成的时候，昭阳的一位圣者在琼珏塔下劈开了天地。

昭阳人如梦初醒，原来我们不是索取无度的掠夺者，原来我们本就法天地自然，原来每一个属于自己的传奇，都是从困苦中走出。从来就没有什么一蹴而就，只是有人的成果被窃取，有人的足迹被抹煞，有人的行囊被抢夺，但时光于灵魂和精神上的刻痕，未曾磨灭，只需要振聋发聩的声音，将他们唤醒。

她说，所谓精神力古已有之，数千年天地人共存。而今人类竭泽而渔数百年，赫尔昂德以山巅圣城的名义掠夺精神海，无非是恫吓此间世界不许违抗它们牟利罢了。

赫尔昂德一度恐慌到了极点，山巅的十二座也为之震动，从威慑到渗透，至今还在不遗余力地干扰昭阳的周边与内部。

“武器握在手里的时候，就不会害怕了。”曾经，卡丽丝也如此恐慌着，而她的养父乔纳森这样教导她，所以她继承了并发扬了养父的研究，“既然精神力受制于人，那么就让人成为最好的武器。”

“卡丽丝·乔纳森不是精神能力者，但是她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孟云青被迫和乌云霆兵分两路前说，“我要去干掉她，我确信是她来了。”

眼下来不及想为什么乔纳森实验室的昭阳区负责人会精准地找到她们，但想也知道估计是阿瑜身上的动的手脚还有什么没清理干净，当然，也不排除孟云青自己。她身手矫健地穿行在进山口的林区里，给乌云霆留够时间，让她能抵达山神所在的地方，“神服”能够让她释放所有的传习之力，控制整个长沃岭。

可是回到藏着越野车的地方时，孟云青发现阿瑜不见了，她去哪了？

“如果你是在找108号实验体，我觉得不必白费力气了，她很快就会把这里变成她的禁地然后，带着活物们一起上天。”熟悉的腔调从身后传来，“受试体081。”

孟云青回过身，卡丽丝·乔纳森带了三个人，都是精神能力者，编号100以上的精神力者无法通过关口检测。

“活物包括你吗？哦抱歉，你不认为自己是活人。”孟云青像老朋友似的嘲讽，“怎么，要来处理我，073、068、092，编号百位以内，都是偷渡进来的吧？”

“你不也是么？”卡丽丝点了一支烟，嘲回去，“不过你和琼珏塔的人走在一起，看来是过了明路，有身份了。”她吐出一口烟，“092和068最讨厌有身份的人。”

“那让你们失望了，不过卡丽丝，带这仨人来，不像是来杀我的，两个辅助III型，一个攻击II型，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如此自信。”

“你还是这么傲慢，081，II型虽然召唤的是物体，III型可都是领域辅助，虽然你是I型里的异类，一头翼龙玩出了花，可这个阵容专克你这种动物召唤型的高危受试体。

“说实话，我觉得很遗憾，我们本应该很投缘，毕竟我们合作了很久。”她挑了挑眉毛，“你是我手上活得最久的受试体，也是我最好的作品之一，有望突破050，打坏了，多可惜。”她伤感地叹了口气，“可你太不听话了，孟，你总是会顾念很多，不肯走出来，我得做点什么，让你知道人类最无聊的就是沉湎过去。”

孟云青用水色的翼龙和骤然改变的天色回应了他们，“是么，那就来试试吧。”

长沃岭山口另一边，此时一片鬼域的景象，山林里的红鱼和白鸟笼罩在暗色的天空下，乌云霆抚着身边白色的驯鹿，低语着咒文，那白驯鹿发出鸣叫，像是呼唤着山中的同伴。

“苍艾，苍艾，请回答！”乌云霆不敢贸然进入那片区域，“我根据你的指引找到阿瑜了，她失控了，比任何一次都重，这不应该。”

“……苍艾收到，108随身的广莫风没有信号，怀疑已经被破坏，现在只有我能短时间帮你确定她的位置，但是进入领域之后联络会更困难，但她还在缓慢移动，现在只能给你目前的方位和可能的方向。”说着，个人终端那边就给她发了一套坐标过来。“108交给你可以吗？”

“怎么了？”

“我们定位到了长沃的另一人，她那里有三个能力者，我已经观测到了她的状况。”

“苍艾，长沃收到。那边怀疑是卡丽丝·乔纳森，总之……拜托你了。”

“苍艾收到。”

“还有，别叫她108了，她叫阿瑜。”

挂断通信的一刻，乌云霆收回了白驯鹿，冲进了暗色的天空里，被领域隔绝的那一刻，她没有看到背后冲上天际的水浪。

孟云青躺在地上，她的水翼龙在方才的爆发中清除掉了三名能力者，一个被怒浪卷上天，坠落而亡；一个被翼龙洞穿，夺走了心脏；一个在倾泻的水中被孟云青一枪毙命。而抵抗着三重克制完成三杀的孟云青已经力竭，不由自主地倒下，躲无可躲地被隐藏已久的卡丽丝连开三枪，水翼龙失去了精神力的支撑，在突袭卡丽丝的半道化作了水雾。

“唉，还是得从胚胎起培育，你这种成年受试体果然还是太难控制了。”她的高跟靴踩在孟云青被打断的脊椎骨上，“你说我把你的精神力震碎了会怎么样？”

“精神力粉碎枪？这玩意你也带来了。”孟云青咳了口血，“随便，无论是觉醒能力还是选择召唤物，不都是你们计划的吗？”她闭眼躺平，“我又不稀罕。”

卡丽丝·乔纳森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挣扎或者恐惧，自己倒是怒了，“081，你是我的作品！”

“081你妈，哦×，我忘了你没妈，乔纳森养的野种。”孟云青瘫在雪地上咒骂，“杀吧杀吧，反正我也活够了。”

“呵呵，确实，按规矩，你现在应该叫068，不过现在不重要了，一件作品的销毁也是‘作品’。”卡丽丝冷笑，“我可是很期待的，毕竟今天你死得越盛大，日后我在家族中的地位，就越高呀。”

“你的死亡就应该像你召唤出水龙的那一天，整个实验室都为之震动，那么，就让你的故土也为你震动一次吧！”

孟云青已经来不及思考自己的死相和卡丽丝的晋身到底有什么具体联系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喉头有什么正在膨胀，全身的力量都在朝着那个位置涌去，她感到窒息，她想呼吸，可张不开嘴，喊不出声。

“081，你是不是忘了，你告诉过我呀，‘凭借歌唱的天赋，你通过艺术考核进入了高等学府。’你是不是好久没唱歌了？”

“开口吧，歌唱吧，说不定长沃岭下的那个小东西听到了你的歌声，就哭着喊着叫妈妈了呢，哈哈哈哈哈……”

孟云青竭尽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当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控制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轰鸣的枪声。

她庆幸着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