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黎明也不会来临。”神父道,“我不是凶手。”
“我也不认为靠这些指控判定您就是凶手是合理的,但是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我觉得有必要整理一下刚刚得到的信息,或许,有助于揭开这件事的真相?不过还请各位控制一下自己申诉的**。”
神父怀疑的目光在犹疑,他看不清这个伯爵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来理一下时间线。”伯爵让众人回到沙发坐下,“五天前,我来到法郎吉,拜访了镇长。”示意鉴定师交代。
“我、贝尔纳,是五天前的傍晚来到这里,因为到得晚,第二天才去拜访镇长。那枚金百合护符是在帝都的时候贝尔纳要求我做假鉴定的,之后没再见过。”鉴定师道。
“好,诗人已经无法知晓时间,但可以确定他来得比我们更早,还接触过南特圣女,为她的上半首词谱曲。接下来就是杜兰小姐,她指控三天前夜里马丁神父绑架了她,自己为一位吟游诗人所救,见到了这把已经毁掉的鲁特琴。那么为什么杜兰小姐不能确认两个吟游诗人是同一人,法郎吉有那么多吟游诗人么?”伯爵问。
“因为我没有看到那个吟游诗人的脸,他们的衣着,声音差别都很大。”奥多蕾解释。
伯爵摇摇头,“不,他们肯定是同一个人。从一开始我就在观察,杜兰小姐,你表现出了对诗人超乎寻常的信任,甚至保护了他的琴,可他是外来者,您是镇长的女儿,这很不寻常,但如果他曾经救过你,那么就不奇怪了。杜兰小姐,你为什么要绕这么个圈子呢?”
奥多蕾看了看他,“我不想说。”
“好,那就暂时搁置。”伯爵也不纠缠,“如果吟游诗人救人的事情属实,那么就可知,神父绑架事件为真,镇长,您是否知情?”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镇长也想擦汗了。
“姑且算您不知道吧。接下来就是南特圣女,她的死应该是昨天下晚之后,毕竟在日落之前,我和镇长还见过她在小广场上和孩子们道别。”
镇长点了点头。
伯爵继续道:“她手中的护符是假的,使得她没有得到庇护,死于琴弦的绞杀。这里的疑点是,如果凶手是吟游诗人,那么他的动机在哪里?如果不是吟游诗人,那谁还有嫌疑?”里昂伯爵一下一下点着文明棍,“贝纳特先生已死,但基本可以排除嫌疑。而鉴定师蒂埃里·勒克莱尔先生……我觉得他杀死贝纳特的动机会更强烈一些。”
“那你可高看我了,他虽然很丑还头秃,但确实给我母亲提供了很多的钱。”鉴定师道。
“而我,与你们这里的人最多交集的就是镇长,我有我的社交圈子,而且一开始我就说了,如果不是镇长您的邀请,我本来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伯爵继续道:“杜兰小姐也可以排除,她或许更乐意送神父上绞刑架。而杜兰镇长,您的嫌疑可不小。”伯爵看向他,“您与神父合谋送女儿上位,最大的绊脚石就是现任圣女,即便她已经到了退位的时候,但她发现了神父的小心思,并且向您举报。您无视了她的警告,但并非不知情、想不到。为了遮丑,您也是有动机的。”
“但是有预言,有圣女留下的诗,”镇长激动道,“她说了那是外来者,我是这里的本地人!我们爱戴圣女,更畏惧不能到来的黎明,谁会做这种事!”
“那么神父呢,您是本地人吗?”
“够了!就算我不是本地人,你们要审判我,至少先听听我的证言。”神父冷笑了一声,“是,我承认与镇长商议推举奥多蕾为新任圣女——但这是为了法郎吉的黎明!玛德琳任期已满,灵力在衰退,而奥多蕾无论哪方面都很适合。三天前说我绑架奥多蕾……简直荒谬!你们不妨问问我到底做了什么,那天晚上圣女因为灵力枯竭痛苦不已,我只是需要她一点血液举行一个仪式,让圣女能够度过卸任前的最后几天,可她呢?不问青红皂白攻击我,我才不得不采取了一些手段。”他猛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一道狰狞的灼痕,“可那个该死的诗人带走了她,是我,我用自己的血为圣女接续了灵力。”他简直怒不可遏,“我为什么要杀玛德琳,那天晚上放着不管她自己就会死!”
“非常有力的证言。”伯爵点点头,“如果能早点说出来就更好了。但是这不能解释圣女的举报信,和她将作为线索的歌词交给吟游诗人的做法,难不成圣女也误会了什么?”
“确实,还有那不完整的歌词。”鉴定师道,“线索因为诗人的死断了。”
“所以,目前单从线索的推理看来,嫌疑最大的,还是神父和镇长。”不等反驳,伯爵一锤定音,“除非有更充足的证据证明,镇长没有为了女儿铤而走险,玛德琳完全误解了神父的目的。”
“或许圣女会给予启示。”奥多蕾嘲讽道。
就在此时——
“不好了,圣女的雕像塌了!”
“圣女,请您熄灭怒火吧!”
镇长家的大门正对着圣女雕像的小广场,那扇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就在镇民觉得有主心骨的时候,圣女的石像,彻底崩成了碎末。
广场上寂静无声。
“石像里有东西!”鉴定师眼尖,里昂伯爵和奥多蕾已经冲过去。
那是他们遍寻不得的后半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