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昂伯爵的指挥下,镇长吭哧吭哧,忍着恶心,检查了一遍富商的身上,发现了账本和部分往来信件,除了证明购买金百合护符的确实是圣女本人,其他都与案件无关。
镇长七窍生烟地踹了富商的遗体两脚,然后同意让里昂伯爵监视蒂埃里这个诈骗共犯。
“说起来我很奇怪,鉴定师先生,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把贝尔纳先生出卖了。”神父纳闷。
鉴定师翻了个白眼,“我害怕,现在,我更怕。”
“不,你能解诗,又能鉴定,真的知道太多了,很难不怀疑你不是同谋。”神父话里有话。
“如果我是,刚才就已经被勒死了,神父大人!”鉴定师换了个姿势,鞋跟在地板上狠狠一跺,“其实我更奇怪,马丁神父,您刚刚指控吟游诗人的时候,我就很纳闷,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熟,所以不会有人为他举证,于是您就那么武断的裁决了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故意杀人,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私怨?”
“没有。”神父慢慢地道。
“伯爵阁下、我、刚刚死掉的贝尔纳先生,三位外乡人都和圣女交集极少,来到法郎吉之前都没有见过她,您现在又想指控谁呢,神父大人?”鉴定师轻蔑道,“总不会是伯爵阁下吧。”
里昂伯爵瞥了神父一眼,也没接鉴定师的茬,“我现在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一定指向外乡人。已经死了两个了,情况有什么改观么?”
“啊这,啊那……”镇长支支吾吾,“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
“嗤……”一直仿佛透明人的镇长女儿奥多蕾发出了嘲笑,她抱着琴,迎着众人走过来。在她的目光里,马丁神父目光阴鸷又狂热,镇长躲躲闪闪不敢看她,鉴定师头发有些凌乱,用坐姿表达着不满,里昂伯爵镇定自若,目光冷静地看着她,就这样,少女将琴放在了茶几上。
我能相信你么?她看向鉴定师蒂埃里。
我能相信你么?凝视了片刻里昂伯爵。
你们是谁?是我想的那样吗?
“杜兰小姐,请问你要鉴定这把鲁特琴么?”
“三天前,我曾经被马丁神父绑架到了教堂,当天晚上,一个吟游诗人来到教堂解救了我。我不确定他和刚刚那位是不是同一个人,我没看清他的脸……”少女的一点都不文雅地把琴推到鉴定师面前,动作看起来倒像是个青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但,琴是同一把。因为这个雕刻的花纹是一样的,勒克莱尔先生,你能鉴定吗?”
“帝都名师蒙彼利埃出品,他把自己的名字做成了琴上的花纹。这一批次制作的时候他失误了,看,这里的花纹有个黑色的缺口。这个款式只有五把,价值奇高。”他轻轻拍了拍琴身,又拨弄了一下琴弦,“乐器方面我不算太精,不过……等等?”他晃了晃琴身,“里面有东西。”
奥多蕾没等鉴定师说可不可以拆,就将琴拿过去,研究了一下打不开,直接抄起来,哐地砸在了桌角上。
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鉴定师指着奥多蕾,被神父质疑都没让他情绪崩溃,这下直接叫破了音,然后捶胸顿足,“那是蒙彼利埃大师的作品!当世只有五把!五把啊!!!”
“现在只有四把了。”奥多蕾很冷漠,价值连城的琴在她看来一文不值,她弯腰捡起碎木屑里的纸包,“我还以为除了里面的东西以外,琴身也有线索,既然没有,那留着有什么用?”
纸包是一叠信件,每一封都写着同样的内容:
“神父以选拔圣女之名接近奥多蕾,请您终止合作。——玛德琳·南特”
镇长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厥过去。
“这是栽赃!”马丁神父气得发抖,“无耻的栽赃,一个放浪的吟游诗人居然污蔑圣职者?”
“能够证明这是圣女的笔迹么?”里昂伯爵问。
“父亲,圣女阁下应该给你写过不少信吧?”奥多蕾压着火。
“抽屉……抽屉里……”镇长甩开神父要扶他的手,奥多蕾快了他一步,进了书房又很快出来,“是它么?”她打开那写给镇长,内容一模一样的信,可气又可笑,“所以您早就收到过圣女的举报信,明知神父的企图,却仍和他合谋推举我为圣女?!”
神父发出了嘶哑的笑声,“太可笑了,你们真的认为凶手会是我?我为什么要杀玛德琳?本来就到了要换圣女的时候,我和镇长联手就能推奥多蕾上位,害死圣女能有什么好处?倒是你们,伯爵、鉴定师,始终有意无意地把问题往我身上引,我倒是很想知道,您二位是不是也暗箱交易了什么。”
“那我请问,我之前认识您吗?”鉴定师眼泪还没抹干净,“指控你的,是杜兰小姐吧。”
“您还没有解释三天前为什么要绑架杜兰小姐。”里昂伯爵在兵荒马乱里敲了敲桌子,“还有,现在距离法郎吉的黎明还有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