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多蕾·杜兰蜷缩在琴凳边缘,她像个卫士一样守护着吟游诗人遗留的鲁特琴,没人意识到这把琴何时到了她的手里。少女红着眼睛,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你们都是魔鬼。”她说。
“您太鲁莽了,神父。”里昂伯爵坐在了单人沙发上,不痛不痒地笑了笑,“据您所说,他或许赞美过圣女,但不一定就是凶手本人。”他摊手示意,“至少这把琴的弦是完整的,而且诗人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我们现在无从知晓了。”
“冒犯圣女,他本就该死。”马丁神父从齿缝里磨出一句。
“哦,是吗?那不如拿出冒犯的证据来看看?”伯爵事不关己。
琴谱已经被揉皱,背面全是涂抹的痕迹,除了那些让神父看得刺眼的词语,是一段随手写下的记录:
“‘亲爱的南特圣女,尊敬的玛德琳:
我完成了前半段的谱曲,可是什么让你写下了这样的词句呢?很可惜我的能力无法将这首词接续,或许这是属于你的故事,只有你能写完它。顺便,您提到的护符我已经找到了消息,或许富商安托万·贝尔纳有一些办法。’”凑过来的鉴定师一字一字地念出来。
“是诵神的名义,让扭曲的爱发芽。
被掩盖的**,变成圣洁的面纱。
谎言啊,如长夜,将白日都融化。
黑暗中,是谁呢,窃取了血与花?”细细的歌声传来,女孩不会弹琴,但她记住了曲调,就是唱得有点跑。
“你知道全曲?”镇长大惊,冲到女儿面前,“你是怎么知道的?”
奥多蕾抱紧了琴,躲开父亲,躲开神父,差点就地打滚又觉得不雅,蹲在桌子底下,“滚开!是诗人亲自告诉我的。”她指着神父,“他才是杀人犯!”
镇长大怒,“你怎么能和那种人有接触!”
“镇长先生,麻烦你们不要吵了,家庭教育的事情最好不要当着外人的面。”里昂伯爵皱着他英俊的眉毛,“眼下圣女所留的线索比较重要。”
那鉴定师从镇长桌上顺来纸笔,将词录了出来,又念了一遍,确认了没错。“我以前鉴定过一个意象的谜题石板,对这个并不陌生。”他写写画画,“第一句很明白,有人对圣女怀有异样的情感,第二句意义相似,却是指向‘**’变成了‘行为’。第三第四句,结合法郎吉黎明的预言,谎言不被揭破,黎明不会到来,还会有人死亡。”
“这个被窃取的血与花的意象又怎么解?”里昂伯爵问。
鉴定师思索了片刻,“血,或许指生命,而花……啊!”他仿佛反应过来了什么,看了一眼富商,又看了一眼圣女的遗体,不吭声了。
“怎么解?”此时,除了奥多蕾,五双眼睛都盯着他。
鉴定师被他们骇得直抖,缩成一团,“不,不不,和我没关系!”
“那就说出来。”神父道,“花,怎么了?”
鉴定师看向富商,发现富商的涔涔汗珠还挂在油腻腻的脸上,眼神却阴沉地可怕,他非常害怕,但是……
“是他!”抢在富商之前,鉴定师指着他大叫,“圣女手里的金百合护符,就是他卖的!”
“蒂埃里·勒克莱尔!”富商怒了。
“是假的!”鉴定师如同竹筒倒豆子,“是他逼我作假鉴定,能卖个好价钱,在看到圣女遗体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卖给了谁,还以为那只是巧合,但是看到诗人的那几句话和这句诗我就明白了!”
“你也是共犯,我付了你钱!”富商暴怒着扑过来,被伯爵的文明棍尖指住了鼻子。
鉴定师从怀里一掏,将一张支票摔在他脸上,“呸!每次都是假支票,要不是我母亲的面子我才不会再接你的委托,我不要了,你自己拿着去跟倒闭的银行兑付吧,大骗子!”
富商没想到鉴定师掀桌子这么彻底,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命把他的命都不要了。就见这鉴定师向着圣女跪下,“我忏悔,南特圣女,我不是故意假害你,这个安托万·贝纳特是我母亲的情人,他们一起逼迫我,但这是错误的,我知道这是错误的,我忏悔!”
这可太劲爆了,奥多蕾躲在一边,不屑,“狗咬狗。”
就在这时,奇异的景象发生了,富商好像被人勒住似的,他捂住自己脖子发出“嗬嗬”的声音,然后逐渐没有了气息。
与圣女的死状何其相似。
“南特圣女的怒火,有被平息一些吗?”镇长惊恐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距黎明来临,还有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