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堂沉默眼神不断瞥向池鱼,洗衣粉肥皂洗手液都在自家妹子那,总不能每次都要他出面,万一别人来找他拿洗手的东西池鱼不在他不是尴尬了。
而且从一开始和这些人交接都是他这个当哥的,他也想慢慢建立自家妹子在这个队伍里的话语权,到时候说话办事也方便些。
池鱼上前道:“皂角的事还是我来说吧!”
众人把视线看向池鱼,刚才池鱼都是作为池堂说话的补充也没人关注他,现在这场面大部分男人看池鱼一个女孩子出来说话做主不禁皱眉,一个女人就该待在兄长身后,出来做什么主?
“池小娘子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咱们正跟你兄长说话,女人家不要插嘴!”
“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懂什么东西?没规矩,池兄弟还是太宠这个妹子了……”
……
池鱼还没开口就被各种质疑的声音打断,轻视的眼神和话语不断传来。
池鱼有一种感觉,就是她人站在这儿,但那些说话的人眼睛里却看不见她,那些男人仿佛高高在上的俯视她,轻蔑她,她说的话都入不了对方的耳。
这种被凝视却轻视的感觉太让人窒息了,池鱼退后了一步,脸瞬间就黑了。
池堂的脸色也难看下来,他知道古人封建女性地位低,但他这个当哥的还在面前呢他们就敢给自己妹妹脸色冷言冷语?
他这个当哥的还没说话他们倒不乐意了?
池堂把池鱼护到身后,拧着眉看对面的那群男男女女,语气冲了起来,“喂!你们什么意思?求人办事这种态度?我妹妹怎么了?我在外工作池家的事都是我妹妹打理的,她怎么做不了主?
我这个当哥的都没意见,你们一群外人倒管起我家的事了?你们不是要皂角吗?我池家就有,但都是我妹妹的,我做不了主!”
众人被池堂语气里的怒意惊到,一时之间谄谄的看向兄妹俩,他们也是下意识觉得一个小娘子在这抛头露面的不合适,在这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妈或者守寡不得已担起家庭重任的妇人,哪有年轻的漂亮小娘子?
这个队伍里只要还有依靠的年轻姑娘小媳妇都不好意思在这扎堆,都躲在自家车子那看着这边商量。
也就池家小娘子大大咧咧的在这跟兄长站在,也不知羞。
池鱼双手环胸冷哼一声,她本来想意思一下就免费把洗衣服发放给这些人的,看来是她单纯了,还是那句话,上赶着不是买卖!
“我家确实有皂角还有几块胰子,皂角是我爹用秘方在山里用石灰和皂角树煅烧的粉末,三十多年也才烧了一袋子,可比普通皂角珍贵好用多了,都是我爹留给我爹嫁妆,价值千金,你们想要可以,拿银子来换。”
池堂眼皮跳了一下,他家小鱼还真能白话,一袋洗衣粉还整出石灰煅烧,什么三十年,价值千金的说法来,真是干得好!
池堂咳了咳,帮池鱼圆谎,“小鱼说的没错,我爹烧的皂角粉一个指节那么大一点就能勾兑一大碗水,够全家洗一次了,而且洗的很干净。”
池堂顿了顿,又想了点说辞,“我爹三十多年也才积攒了一袋子,平日进山都是用这个洗手沐浴,一辈子没得过什么大病。这个秘方我爹连收的徒弟都没教,只说等他老了彻底干不动了再交给我,现在是彻底失传了。”
池鱼见池堂说的也挺夸张,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一声,转身朝驴车走去,“我给你们开开眼就知道了。”
池鱼在驴车里翻找了一阵,打水那天晚上的洗衣粉还剩半袋,被池鱼倒进竹筒里装起来了,之前就想着那样拿出来方便,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池鱼捧着竹筒过去,用葫芦里水把池堂脏兮兮的手淋湿,然后打开竹筒让池堂用指尖稍微蘸了一点点白色的粉末,然后不停的揉搓双手,很快白色带着茉莉香气的沫子就起来了,最后冲洗干净。
肉粉色带着薄茧的手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最重要的就是洗的很干净,没有一丝污渍残留,就连指甲也白生生的没有污泥。
现代工业国家的工业产品的作用是古代比不了的。
众人勾着头看看池堂的手再低头看看自己的,黑黄的手带着污痕,指甲缝里黑色的脏东西散发着作呕的气味……
咦~看起来好恶心,真是比不了,池家小子一个大男人的手怎么那么好看?
哇……围观的众人惊叹,他们从没有见过那么雪白干净的粉末,比雪花盐还好看,里面还带着无数细小的蓝色小颗粒,更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见到实物,众人对池鱼兄妹的话信了八分,这种东西从没有在市面上见到听说过,散发的花香那么清新好闻,难怪是用秘法煅烧三十年的东西,而且效果那么好,比什么胰子香膏都高档。
这种东西卖到市面上说价值千金夸张了,但百两银子是值的,就冲着这股干净的花香,那些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得抢疯了。
不愧是能做嫁妆的东西,就是这手艺怎么失传了?
想到此众人不禁惋惜,要是把方子卖了,一辈子大鱼大肉不愁吃喝了。
池鱼把竹筒盖上,哼了一声道:“怎么样,我没骗人吧?”
有人面色羞愧,有人面露尴尬,还有人眼珠子转个不停,想借此机会问池鱼多买些,等到了南方再倒卖出去……
升米恩斗米仇,池鱼兄妹不想把洗衣粉免费送出去,但也不能卖太高,不然大家买不起就失去了洗手防疫的作用,也不能卖太低,否则容易浪费轻贱。
北槐县猪肉一斤15文,鸡鸭一只30文左右,池鱼池堂兄妹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一个吃饭用的碗满满堆尖一碗洗衣粉定价10文钱,不算便宜却也不贵了,毕竟只洗手的话节省着用一家够用一个多月。
不过这个价格还是把众人吓了一跳,十个大钱呢!
在场能拥有骡车驴车住在县城的人家不算贫家,但15文钱买斤猪肉觉得值,10文钱买碗皂角粉却觉得太贵。
伙计之一张大牛家的婆娘嘀咕着:“这也太贵了,买斤肉也不过如此了!”
伙计赵发财和王得金苦着脸,期期艾艾的问:“池小娘子,能便宜点吗?咱们还要南下,这点身家实在折腾不起了!”
更有人气道:“还不如不用,我拿草木灰水也挺好的。”
池鱼冷哼,一一怼回去,“贵吗?不过十文钱而已,我卖给你们的却是满满一大碗,一家子够用一个多月,咱们逃难最多三四个月,也就是三四十文,最多一只鹅的价钱买得起你们的命吗?
还买斤肉,你的命只值一斤肉?
折腾不起?刚才嘲讽痛斥我的时候不是挺神气的吗?
草木灰水?你愿意用草木灰水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我也管不着。
反正你们记住了,是那几十文钱重要还是自己的命重要,反正我不强迫你们,不过一只鸡鸭鹅的价钱罢了!”
众人被说的有些沉默,心里会算账的人开始拨起了小算盘。
池鱼语气虽然冲,但说的话不无道理,不过两顿肉钱罢了,只要有命在,到了南方想吃多少肉没有?
他们抛家舍业的不就是为了这条命?为了两顿肉钱把自己搭进去实在划不来。
气氛凝滞了一阵,突然有人开口,“买,别说十文钱,就是五十文一百文也要买,这么好的东西还能防止瘟疫,比家里那烂皂豆好用多了,老子的命可比这几十文钱金贵,往日里不知吃了多少鸡鸭鹅,嘿,难道老子的命还不如它们!”
豪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原来是张大牛,曹家的伙计之一。
张大牛拨开人群,拿着钱袋子数了五十文出来,“来,池小娘子,这是我张大牛家的,先买五十文的,咱家人多可能不够使,得多买点。”
池鱼一愣,手忙脚乱的拿起自己的钱袋接过,然后掏出一个小本子一支笔记录下来,“张大哥你先等一会儿,等一下我把皂角粉找出来我就给你家送过去,你先看看我记录的没错吧?五十文的。”
张大牛却不看,挠挠脑袋摇头,“不用了,咱不认字,不过咱相信池兄弟池小娘子,咱和池兄弟多年的交情,不必整这些虚的,咱可不是那些驴粪蛋子表面光的玩意儿,几十文钱还扭扭捏捏掏不出来。”
有人恼了,“嘿,你这张大憨说什么呢,谁不知道你?
你这抠门精刚才掏钱的时候脸上都心疼的抽筋了,不过仗着多跟曹叔跑了两年而已。”
有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很快就带动起其他人,也不顾刚才的小矛盾了,纷纷上前围着池鱼报出自己要的洗衣粉,买的还不少,大多数人都是五六十文的买。
可以看出大部分人不是没钱只是觉得不值而已,还是张大牛的话提醒了他们,再贵不过一只鸡鸭鹅的价钱,往日不知吃了多少,难道他们还比不过这些畜生金贵?
池鱼把记录好的信息念了一遍确保自己没出错,大家奉承几句,“没错没错,没想到池小娘子还识字能写会算,不得了啊!”
池鱼收好小本子,“待会儿我准备好了就给大家伙送去。另外提醒大家一句,这皂角粉效果很好,但是不能入口入眼,不然后果很严重。
还有洗一遍就行了,不要反复去搓浪费,这东西还可以用来洗脸洗澡洗衣服洗碗。”
池堂在一边提醒,“出门在外脸和衣服就不要洗那么干净了,反正一会儿就脏了也是浪费,最重要的是如果用到了锅碗瓢盆盘子之类入口的东西都是要洗的,除非你是吃饼子,咱们都做到这份上了,再多注意一点也不枉费这折腾一场。”
有些人家闻言一拍大腿,早知道不怕麻烦把粮食都做成饼子干粮了,省的还要洗碗浪费水和皂角,失策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