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张阿大这一闹,剩下的人家也不敢再多说话,毕竟周老太的话太难听刺耳了,他们还想跟着曹家队伍呢,人都得罪了可不行。
池堂见场面冷了下来,摇摇头,示意温大夫上前说话。
口罩卫生这事还没出发的时候池堂就咨询过温大夫的意见了。
温大夫研究了半晌也表示是个不错的防疫措施,等出发后他会和不理解的众人解释,只是刚才还不等温大夫说话张阿大就闹起来了。
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起码搞清楚了这支队伍的人心,八个伙计这主要的壮劳力家庭都心向曹家,不管心里怎么想,对池堂这个领头羊没有表现出排斥不服气,当然也可能是曹父还在边上看着的缘故。
温大夫上前讲解的口罩的用途和佩戴方法,还用了伤寒病人一人传染全家和古代瘟疫一死死一城的例子让众人接受口罩。
这次倒是没人插话了,一个个安静的很,温大夫一个医者的话众人还是比较信服的。
但是有人发问,“温大夫,我们相信你的话,但是张阿大的话确实有些道理,这么热的天还要赶路,我怕身体受不了啊。”
池堂上前一步,“我知道戴着口罩赶路确实有些不便,但大家想想,我们面对的可是瘟疫,瘟疫的恐怖之处不用我多说大家也清楚,前朝的黑疠疫死了几十万的百姓,咱们难道要成为其中之一吗?”
池堂扫视众人,语气温和下来,“咱们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南下逃难,就是为了躲避瘟疫。
现在一时的苦一时的难受,只要走出震区走出可能发生瘟疫的地区就安全了。就当是为了孩子为了下一代的未来,咱们也不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啊,否则咱们抛家舍业的逃了却还是没躲过瘟疫那不是冤枉吗?”
池鱼上前一步走的池堂的身边,大声的说:“我知道大家怕赶路的同时还要受罪,但大家想想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就算热还能热几天?等天气慢慢凉下来,等冬天到来,口罩戴习惯了反而能遮蔽寒风保暖呢!”
众人的脸色难看起来,池堂的话确实戳中了大家的痛点,这都抛家舍业南逃了,要是半路为了舒服点染上瘟疫不是白费功夫太冤枉吗?
受一时的罪得一辈子的安宁这笔账所有人都会算。
池堂示意八个伙计把之前交代制作的口罩拿出来戴上,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的翻找起来。
虽然之前池堂在曹家已经交代过了,但众伙计没太放心上,就没戴着出来。
“娘,把我的口罩子拿来,我之前就让你做了。”
“娘子,你跟咱宝快戴上,可不能染了疫病……”
“娘,你这做的什么,不是面巾是口罩,还得重新做,浪费什么布料,都没命了……”
“他爹你先戴着,咱们娘儿几个的一会儿再做,你是顶梁柱可不能倒了……”
……
温大夫家也慢条斯理的找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口罩戴上,温娘子和她女儿温岚手艺很不错,制作的很是标准完美,戴上口罩把母女俩秀美的脸蛋遮了大半。
温大夫默默想,这口罩确实不错,起码女儿孙女戴着能安全些,出门在外长得太漂亮也是祸根。
“这口罩起码得一天一换,只能自己戴自己的,不能和别人换着戴,否则相互传染就完了,戴好了也不要乱摸,否则疫病病毒粘在手上入口入眼睛也完蛋。
大家每人多做几只备用,不要心疼布料,等到了南方洗干净了再拆开也是一样的。
既然咱们都戴口罩了,所以路上也要避免和人的接触防止传染给咱们,尤其是面对面唾沫横飞的那种,最好避免和大队人马混在一起,这点大家应该理解。”
池堂在旁边不放心的补充,刚跟着张阿大吵闹的几户不知道口罩怎么做,但看外形也能看个大概,只是不知道厚薄程度,有几人厚着脸皮过来询问池鱼。
池鱼也没置气,把口罩的大致要求告诉了那几人,整支队伍都必须防护好,否则容易殃及池鱼。
本来口罩是基础三层,但古代没这个材料,老百姓的布料也没现代工业品那材质,太薄了不行效果不好,太厚更不行喘不过气人先憋死了,还是要根据材质大致来,但有总比没有好。
池鱼记得现代沙特发生过烈性传染病,叫中东呼吸综合征,这病就是通过飞沫传播的。
据说这个传染病男性患者比女性患者多了太多,一个重大原因就是沙特女性习惯佩戴蒙面头巾,做到了防护的作用。
当然这其中肯定还有其它男女差异原因,但池鱼没太在意,只知道挡住口鼻是有作用的。
池堂继续下一个关于卫生安全的议题,“关于口罩的问题咱们都了解了,还有打苍蝇蚊子老鼠的问题。
我想经过刚才城里那苍蝇蚊子乱飞老鼠在尸体上到处爬的惨样,应该没人会问我为什么要驱赶打死这些害虫了吧?
人能互相传染疫病,人的尸体动物的尸体更能,咱们不知道飞到眼前的苍蝇蚊子到底爬没爬过尸体,只能一律打死或者驱赶,被这些害虫爬过的食物也不能要了。”
众人的动作一愣,不由自主的回想到刚才城里的惨状,忍不住喉头一紧险些吐出来,有人直接捂着胸口到一边干呕去了。不提还好,一提就忍不住恶心。
池堂本来也不想提这么恶心的事情,但他知道有些不讲究的人别说干净卫生了,连苍蝇蚊子都要吃。
跟着出来的这几户都有骡车或驴车,应该小有家资不是那种不讲究的人,但万一就有那种抠搜到极致癖好特殊的呢?
“还有饮用水干不干净的问题,这也是重中之重。”池堂的声音严肃起来,“不干净的死水或者泡过尸体的水都是不能喝的,我爹以前上山打猎见到过喝了泡过病死山羊尸体水的鹿群,一整个族群都得了瘟疫,捕杀得瘟疫鹿群的野狼也染了瘟疫,最后都只能病死。
那是我爹亲眼见到的,他只能拿火把烧了那些瘟疫而死的野物尸体,后来还教导我不能喝不干不净和来历不明的水,最好烧开了喝。
咱们赶路在外也最好遵循,毕竟外面的河水也不知道干不干净,不能防护好了却阴沟里翻船。
不过万幸的是在外面拾柴火应该不难,实在不行几家一起烧水对付一下。”池堂搬出了池老爹用作例子。
众人听见池老爹的事都心里一紧,那种老猎户遇见的事应该不会骗人,都一一记在心里,面上却有些愁苦,防个瘟疫也太难太麻烦了。
说到喝水干净的话温大夫也补充道:“池哥儿这话不错,他爹遇到的事应该不是假的。
我读史书看到过,前朝一个大将军攻打北蛮的时候就被下了这种黑手,那些该死的蛮子用病死的牲畜污染了水源,致使那个将军和上万军队全都感染了瘟疫不战而死。
现在咱们朝廷和北蛮打仗都要时刻注意水源干净,实在不行都要自备饮水。”
所有人打了个寒颤,也不质疑温大夫的话,史书上的事那必定是没有假的,那些该死的蛮子也太狠了。
池鱼想起什么戳了戳池堂的手臂,说了一句木炭明矾漂白剂。
她超市空间里有很多明矾和漂白剂,尤其是漂白剂跟洗衣粉一样几十袋,大大小小的袋子都有,最重的袋子是30千克的,可以供整支队伍用到南方。
池堂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他都差点忘记了,忙大声说,“不过大家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找到活水咱们就可以净化水质,用木炭或者草木灰可以吸附水里的脏东西达到净化的目的,再把水烧开就能喝了,也不用太悲观。”
见众人面色沉重情绪悲观,池堂忍不住叹气,古人的卫生习惯很不好,当然想好也没那条件,只是现在为了防疫也只能强行提高众人的卫生习惯了。
“还有洗手问题,就跟刚才的苍蝇蚊子一样,我们的手会不自觉的碰触过脏污的东西,自然也会碰触感染瘟疫的污秽,吃东西前一定要洗手再拿食物,筷子之类的器具也是同理,不然疫病的污秽直接送进嘴里也是不行的。
可以用胰子或者皂角,实在不行草木灰水也能用,不过最好还是用皂角胰子。”
这次有人忍不住哀嚎了,“池兄弟,咱们出门在外虽然也有几根皂角,但用不了几天啊,胰子咱们这等人家怎么可能用得起?”
出门在外粮食都带不够,谁会带着多少皂角?一把十几根顶天了。
池堂沉吟片刻,视线看向池鱼,兄妹多年,池鱼怎么会不明白自家亲哥的意思,池鱼点了点头。
众人不知道这兄妹俩打什么机锋,视线转了又转。
池堂看似沉思良久,终于‘艰难’的开口道:“若是大家愿意保持良好的洗手卫生习惯,皂角的事我倒也不是没办法。”
在旁边站了许久的杨守家杨守业两兄弟见池堂第一次犯难,拍了拍胸脯大声道:“池兄弟有话就说,你现在是咱们曹家的话事人,有什么难题直说便是。为了防疫咱们什么苦都能吃,不过洗手而已,只要能弄来皂角,咱兄弟俩亲自盯着大家洗手。”
其余人说到这里各种条件盘算了一下也都接受了,不过绑腿、口罩、喝水、蚊虫老鼠,现在再加一个洗手而已,毕竟只要找到活水,吃水和洗手的问题都能解决,大不了两顿变一顿少废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