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观云宗找到真凶——也就是许清奉,只是当场想要袭击风清门长老被一剑了结。
风清门却拿出容枭、许清奉都受命于观云越的证据,本欲强加罪证,差点就打了起来,却在最后关头被人背刺,反倒是她们自己打了起来。
等孤雁飞来凑热闹时,人已经走了,就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她是?”
“之前说过的,不出意外的话,名正言顺的新任掌门。怎么了吗?”
“我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是这样的。而且……”
而且在她的时代,风清门的掌门并非此人,而是修仙世家出身,在来这里之前,她从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也未曾见过。历史的记载是,是楚英的亲传弟子之一寻到真凶,又在这一过程中压制魔物,一剑动天下,一年之后众望所归即位掌门,和这个人没分关系。
“别看了,人都走了。”
“奇怪?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许清奉?”
“假的。”
上官手一抬,那具尸体竟然蠕动起来,重新站立,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甚至变了个模样,“之前被扣的人和许清奉是一起的,本来想逃的,被我们杀了,正好能做成许清奉的傀儡,半分看不出来。”
孤雁飞后退几步,还是觉得蛊术太过阴毒,问道,“那她今日要是站出来呢?”
“她不敢。今日之后无论许清奉是否活着,她便已经死了。之后若敢出现,我们再抓不迟。”
孤雁飞点点头,又问道,“奇怪,观云越去哪里了?”
上官左看看右看看,也困惑道,“嗯?刚刚还在这里呢?”
“你也不知道?”
之后两人回去才发现信件,她往北域那边去了,说是观岚需要她。
这么急。
孤雁飞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过了一日,观云越又来信,说是许清奉现身,还有风铃的气息,让孤雁飞直接去那线索出现的地方,到那处汇合。
可孤雁飞收了信之后久久站在地图面前,没有说话。
上官觉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我为什么非要找这个东西?”
“你不是说,这东西中存了你的魂魄吗?”上次孤雁飞就告诉观云越她们这件事了。
孤雁飞点点头,但目标忽然迷茫了起来,一开始是为了回去,后来是为了续命,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若她真的找到了所有的法宝,也就完成了源真的要求,以对方的作风,说不定不由分说就直接把她送回去了。
百年也不算长,若她可以不回去,照样能够活到那个时候,到时世上岂不就有两个孤雁飞了,她也会像风铃和东神木一样消失吗?
孤雁飞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出去,准备动身去北域,无论如何,她现在还和观云越在一起,已经很好了。
不想她刚刚走到此处不久,就被一个并不熟悉的声音叫住。“你怎么才来?解决了吗?”
她转头和那人对视三秒,孤雁飞认出来那人是谁,那人也突然一脸惊疑,转身就要逃。
她瞬间会意对方是将她认成了江和光,连忙跟了上去,“许清奉!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清奉甩不掉她,甚至因为身形不稳,被孤雁飞看出来受了伤。孤雁飞紧追不上,她不再一味往前逃,反而放缓了脚步。
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也越来越凝滞。忽然,一阵极轻微、却异常尖锐的破空之声在许清奉身边响起,转瞬之间已经是刀光流转,好似漫天琼英纷落,又似孤鸿掠影,织成一张疏而不漏的天网。
短短数月,孤雁飞已经追上了她甚至出招都快了许多。许清奉心中暗叹,她的修为竟然又有精进,双手结印,碧火凭空而起,缠绕着空中飞舞的法宝。
孤雁飞足尖轻点松枝,鬓间一缕青丝被碧火灼断,衣袂飘飞间,忽然将两只飞刃收回,首尾相勾,几番扭转,竟然化作了一支细长的弯刀,轻轻一甩,将那碧火引向侧峰巨石,又持刀砍去。
那刀身泛起青蒙蒙的光华,许清奉显然是受伤了实在来不及闪避,想着凭借法宝硬生生将那刀接下,可法宝当场就碎了。
“好烫!”刀痕所过之处,犹如烧红的烙铁烫过,许清奉只觉得神思混沌,有些什么东西直钻天灵盖。
“是蛊术?”
“错了。”孤雁飞,“是法术。”
这是从五行法宝之中顿悟的,但孤雁飞鲜少在人前展露,这一两月她得了许多空闲修炼更有心得,所以此刻许清奉决计是胜不了她也逃不了的。
但正是孤雁飞自以为能够将对方拿下时,突然觉得心口一痛,浑身失了力气,刚刚蓄力的最后一击被陡然打断,许清奉不明所以,趁着这间隙逃了。
但也只是这片刻,孤雁飞又恢复过来,掌心的标志突然浮现,诡异地闪了闪。
她看着许清奉远去的身影,没有再追,只是想让那同心标志像往常一样显示出来,却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影子,甚至像是要脱离她的手心。
她记得观岚说过,这东西一旦给出无法撤回,观云越也说过平日里不会有什么反应,除非二人中有一人死亡或是被危及性命。
观云越不是去找观岚了么?怎么会这样?
情急之下,她想起自己之前将那枚鲛珠襄在香囊之上,而观云越身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便利用鲛珠想联系对方,却等了良久,才等到那珍珠上发出的点点亮光。
没有回应。
但只有虫鸣、瀑布水声罢了。
“观云越,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
还是不间断的水声,还有古怪的虫鸣。
北域之前她和观云越来过的,这附近有瀑布的地方还有那古怪虫鸣的地方,她仅能想起来一个,便抱着试试的心理去了。
现场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半点人的痕迹。
“观云越你在镜泊这里吗?!你要是在这里,你就,就”孤雁飞一时想不出来该怎么办,若对方没法说话,该如何回应。
却突然听见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当下便明了,又重新找了一遍,终于在隐秘处找到一个未能被除净的血脚印,又急匆匆地沿着下去,却是被巨石堵住的死路。
但耳边的水声骤然重合。
一声极其清澈的剑鸣,来自上方。
她辨出这是清霜的。
孤雁飞纵身一跃,穿过那瀑布,堪堪踩在一块凸出的滑石上,勉强看见另一边深处另有洞天。
“观云越!”
这倒在血泊中的人,不是观云越是谁?外伤差不多处理过,但此刻暂时绑住伤口的衣物已经被血浸湿,脉象虚浮,气若游丝。
孤雁飞暂时替她护住心脉,又将运功替她疗伤稳住状态。只是刚刚还能回应她的人此刻已经双眼紧闭,陷入昏迷,输入对方体内的灵力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直到眼泪落下来,她才意识到必须得立刻把对方带回去,边抱起对方,嘴上还道,“你等等,我带你回家,上官若英一定有办法,她会医。”
观云越没有回答,也没有半分回应,只是苍白着脸,看不到血色,被她安安分分地抱在怀中。她突然觉得,观云越其实也就是个比她年长了几十岁的修士而已,抱在怀中甚至不觉得吃力。
孤雁飞很难回忆是怎么把人带回去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了悬崖边上,她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会在悬崖上吹吹风,就像当日她母亲死时。
等天黑了下来,上官才出现在她背后。
孤雁飞一个人坐在崖边,环抱住自己的腿,风也欺人,不断拉扯着衣裳。
“借用水镜和皎巡的能力,我现在能维持状况不恶化,却没法醒过来。我已经写信请我师尊连夜过来了。”
“可她之前的脉象就已经是将死之人的脉象,能撑多久?”
“最多一个月,若一直没找到医治的办法,我也回天无力。”
“回天无力……就是会死吗?”孤雁飞喃喃自语,像是听不懂她说的话似的。
不对,历史不是这样的,观云越不该这个时候死,这是不对的。历史说,观云越一生顺风顺水,狂妄自大,除了最后一战,未尝一败,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师尊能有办法吗?”
“不一定。能活下来都多亏了清霜护主。”上官叹气,孤雁飞听着,只觉得她像是耗尽了心力。
“还有一件事,之前内乱刚刚平息,接下来得瞒住这个消息,你也注意。”上官看她如此失魂落魄,意思是提醒不要叫旁人看出异常。
孤雁飞就这么坐在崖边,直到此刻才仰头对上官若英,脸上没有泪,只是眼神空洞得很。
“你怪我吗?”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我,她明明可以不必因为风铃追上去的。而且风清门盯上你们说不定也是因为我拖累。”
孤雁飞坐在这里是思来想去此事来龙去脉。
后来思维逐渐乱了,又开始想最近的事情实在古怪。也许,历史也许并非一成不变,而她的出现正是变数。
又也许,历史的记载是错误的,此事之后不久风清门换了掌门只是错误记载,而观云越也本就有此一劫只是瞒得很好。
“宗主做的决定自有她的道理,而且本来就无人能够预料这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