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反而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难过,眼神清明,只是有些疲惫。
上官若英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又说,“没到最后,不要瞎想。观掌门也下落不明,若她没事,定然回在几日内回来,到时便清楚来龙去脉了。宗内的事情多,我和蔺长老走不开,之后可能还需要你。”
“嗯。”孤雁飞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也会想办法的,要做什么,你就说。”
“我还有事要忙,你走之后宗内突然多了一群人反扑,虽说一日内平息了,许多人也受伤了,我还得去处理她们。”
上官若英想,这两件事应该有关联,要多加小心才是,交谈一番看孤雁飞并没有太大需要担忧的,便往回走了。
孤雁飞坐在原地,依旧吹着晚间的冷风,像座石像似的,待到明月高悬,突然抹了一把脸起身,又写了一封信急往千机阁送。
源真总能有办法吧?
她没有,难道这世上就真没办法了吗?观云越可还没在修界开始兴风作浪呢。
三日以后,意料之中的,观云越依旧没有醒,面容苍白平静,像是在做一个漫长的梦。孤雁飞坐在旁边,想到前几日对方还活蹦乱跳的,就觉得不可思议。
中间发生了什么,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江和光就算重修,也不至于在一年之内便能将她伤成这样。
先是上官若英遇险,又是风清门发难,最后是观云越出事。
桩桩件件,显然并非巧合,而是有人故意针对,江和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事情不会因为观云越受伤而停滞。
风清门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那位新任掌门也不是什么善茬。之前观云越在,也算是和平合作的筹码,如今她不在,此事可没那么容易善了。
就比如之前风清门想做什么,还需要安个罪名,而现在若对方想做什么反咬一口,都不需要捏造个说法。
大概是她带观云越回来那天太过着急,没有注意遮掩,即便后面她们瞒得很好,这消息还是传到了对方耳朵里。
那人名叫云疏影,名不见经传之辈,与风清门某位高层有灭族之仇,韬光养晦,终于在前几日一鸣惊人。
孤雁飞见过两次,一次是和观云越一起坑蒙拐骗,还有一次,就是那日的背影。
这人报了仇就是不一样,一身青衫,一支横笛,站姿挺拔如松,看起来意气风发,连眼神都清明了起来。
孤雁飞远远看着对方,心里很是不忿,有什么好得意的,要是没有观云越暗中相助,她能活到报仇的时候吗?还能在这个时候过来落井下石?
“小友,好久不见。”
“我们见过嘛?”
“见过的。那日小友躲在暗处,但我却看见的。”
孤雁飞眯了眯眼睛,“所以你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哪里话。我之前不是给观宗主下了请帖,请她来么,听说她走不开,所以特地来拜会。”
“家师闭关,恕不能见。”
“我以往待在风清门的时候,师尊也有因厌烦而避不见我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借口。可是小师妹就能见到她,灵药,功法,什么都以小师妹为先。”
云疏影抬头看了看那高处的建筑,走近一步,被孤雁飞伸手拦住。
“我不清楚你从前的事情,但在此处可不是你想去哪你就去哪。”
云疏影忽然凑近道,“你不是她的徒弟。”
孤雁飞的瞳孔微微放大,并没有回答。
那人接着压低声音道,“你们是认为我真有如此蠢笨,连你们想利用我都看不出来。”
“利用?然后让你名正言顺的报仇吗?”
云疏影抿了抿嘴,嘴角勾起几分不易察觉的笑容,“可你们的确骗了我,就连你是她徒弟这件事都是假的。你们觉得我还是那个几十年前急于报仇的孩童,就因为旁人一点恩情就失了理智。”
“云疏影,你不要太过分。”上官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们背后,把孤雁飞往后拉了拉。
对方盯着上官拉孤雁飞的手,有些古怪的笑了,“我就是如此过分,你们又能如何呢?不如请你家宗主来制止我呢?”
“拦你,还不需要宗主出手。”上官并不掩盖自身实力,转瞬之间,两人已过完一招,一扇子削掉了对方半缕青丝。
“左护法修为进步很快。但前厅还有很多人呢?拦得住我一个人,拦得住我们一群人吗?”
“那你这话就非要跟观云宗结下梁子。”
孤雁飞觉得对方也拿不准观云越是否真出了事?不然也不会这样试探。
的确如此。
云疏影并没接着打,只是拱手道,“我今日所求,也就是见观宗主一面。”
“我都说了,宗主闭关。”
只是上官话还没有说完,云疏影便一个闪身挪到了孤雁飞身后,一把银色的匕首直抵她的咽喉,朗声道,“我斗胆请观宗主一见。”
前恭而后倨,上官一时没反应过来,气急道,“你今日若动了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实不相瞒,我听人说,观云越出了意外,伤得很重,不知是真是假。我今日就是来看看,究竟如何?”
孤雁飞忽然沉声道,“我不管你带了多少人,可如今,在此处的便只有你一个。风清门的掌门,你做得,旁人自然也做得。”
话音刚落,便一手抓住那匕首末端,不管不顾地要将这匕首夺过来,鲜血淋漓,左腿向后扫去,云疏影没有意料她这般举动,她本是音修不善近战,急退三步,又甩出一把暗器。
没想到孤雁飞用身体硬生生接了这暗器,细长弯刀往她心口处来。
那玉箫接下这刀,金光迸射,声如莺啼,两人角力,孤雁飞余光瞥见上官举动,嘴上说道,“如你所说,我,并不是观云宗人,杀了你,我自可以负责。”
意思是说,上官只在旁边相助就够了,不要落人话柄。
“呵,你还真是急性子。”
云疏影另一只手蓄力,暂时将她击退,嘴上还道,“你喜欢她么?”
“谁?”孤雁飞问。
“观云越。”
这话一出,倒让她们两人都怔住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叹气道,“都这样了,观云越还是不肯见我,想必的确是出事了。而且应该受伤不轻吧。”
在孤雁飞再度出手之前,云疏影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竟然是他们风清门的珍稀灵草——千年火灵芝。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她受了什么伤。但之前观云越帮了我,给她的,也许有用。”
上官闻言上前一步,接过灵芝,确实是真的。
“你不会在里面下毒吧?”孤雁飞插嘴道。
“说笑了。论用毒,左护法会看不出来吗?”
“那你今天为什么——”
“她也喜欢你么?”云疏影又问道,语气中不像是很重视,但问话的时机太过突兀,显得太过刻意。
孤雁飞此刻终于品出这话中的不对劲,为什么对方总是纠结观云越喜不喜欢自己?自己是不是观云越的徒弟,这很重要吗?
“总是这样,同门看不起我,到那日才突然认识我似的。观宗主与我从前见过,她也忘了,到我有用时才想起我。”云疏影脸上竟然带了一分苦笑。
“云疏影,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还是那句话,宗主闭关。”上官若英摸不清楚她是什么想法,想要赶客。
“上官若英,你也见过我的。那时你就被观云越护在身后。”
云疏影的眼神怪的很,像是带了怨念,一双桃花眼里又自带了深情,不伦不类。
“这和你没关系。你和观云越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私交。”孤雁飞道。
“无妨。观云越利用我,假装对我好,我不在乎。如今恩怨了却。她要是好不起来,我不会因为这份恩情,就放着一块上好的肉不占。上官若英,我不会给你太久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