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星城位于长江中下游地带,位置比起G城是靠北了不少,可是夏天该晒的太阳是一点也没落下,许溪下了地铁,推着行李箱,顶着大太阳,走过来感觉活像吞下了一个太阳。
等看到刻着Z城大学的石碑,许溪长长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向报道处。
门口迎接新生的学姐看到走来了一个拖着行李箱的男生,清瘦高挑,走起路来完全不像其他人那样一步三喘,当即走了过去,说道:“学弟是哪个学院哪个专业的,我带你去报道然后找宿舍。”
说着熟练地去接他的行李箱。
“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学姐突然听到男生讲话,很清澈的音色,一瞬间她想起了冰块碰击玻璃杯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很舒服,在看见行李箱被男生向后推了一小步之后,她下意识看向那个男生。
意料之外的帅气,意外地跟这个声音很相称。
学姐被狠狠惊艳一把,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悄悄地将声音放柔了一点:“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个学院的呢。”
许溪觉得这个姿势靠的有点近,边稍微退开一点,礼貌道:“医学院临床医学。”
学姐惊喜:“我也是哎,来来,我带你去你们专业报道处,那里是我们班同学在负责。”
许溪跟着学姐,路上听学姐讲学校,讲老师,偶尔回答一两个问题,他余光看见学姐将手机按亮又息屏,并且第三次路过那个熟悉的人来人往的奶茶店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要不……”
恰巧学姐也同时说:“要不……”
许溪:“学姐你先说。”
学姐便笑着说:“学弟要不加个联系方式,要是你遇到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哦。况且我送了你这么远,学弟不应该请我喝杯奶茶吗?”
许溪只说:“学姐想喝什么奶茶?”
见他闭口不说联系方式的事,学姐稍微有点失落,但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她平时在学院也算的上是个美女,在男多女少的医学院往往是被人追捧的对象,现在在一个学弟这里滑铁卢,自然不会太开心。
学姐转念一想,医学院都在这个校区,以后有机会总会遇见的,慢慢来也行,于是说:“算啦,人那么多,我待会还有工作呢下次再请我喝吧。对了,我叫叶瑶,记得别认错了哦。”
许溪:“好,学姐再见。”
许溪被分配到了409,等他到了宿舍门口时才发现门关着,不是是不是因为门隔音效果比较好,里面很安静。许溪本想直接开门进去,但怕进的突然打扰到里面的人,便敲了敲门。
“谁啊?咦,门怎么关上了?”里面传来一阵东北腔调,听起来还怪好玩的,“进来吧。”
许溪便推开门,一进门便看到一个穿着白T黑裤的少年坐在落地窗旁边,一阵风蓦然吹来,拂过淡蓝色的窗帘,轻薄的布料抚摸少年的侧脸,几缕阳光见缝插针地打在少年侧脸,安静美好的像一幅精心设计过的名画。
那少年见许溪进来,说:“欢迎。”
仿佛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哎呀你可算到了,至此我们寝室总算是成功会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高大的男生终于将自己的床铺收拾妥当,笑着拍了拍自己,“我叫杨槐,我来自黑龙江漠河,那可是全国最早迎来冬天的地方。”
杨槐是北方人,长得人高马大,比原本在学校里算高的许溪还要高半个脑袋,而且他五官立体,剪着寸头,看着俊朗不凡,戴上墨镜穿上西装就能去电影里面演□□老大的保镖。
另一个男生也靠了过来,在杨槐的对比下好像小了一圈,显得有点像个高中生,长相清秀,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水灵灵的,显得整个人都很有灵气。他腼腆地笑了下:“我是李柏耀,我是扬州人。”
许溪:“我叫许溪,G城人。”
最后那个坐在椅子上看书的男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他坐的还算端正,也没有那些驼背刁腿的习惯,一股清澈的少年感扑面而来:“叶鹤深,鹤信三山远,罗裙片水深的鹤深,星城人。”顿了下,又说:“欢迎来到星城。”
杨槐长时间待在北方,来到南方啥都新鲜,兴奋道:“早就听说星城可好玩了,要不咱们下午一起去玩玩?”
李柏耀也有点心动:“对啊,这边好玩的还挺多的,游乐场,美食街,博物馆电影院,而且明天就要军训了,我还想抓紧时间再玩半天!”
杨槐李柏耀二人一拍即合,纷纷转头看向其余两人。
许溪以整理东西顺便休息的理由礼貌拒绝。
于是二人齐齐看向叶鹤深,于是又收获礼貌拒绝×2。
杨槐挫败道:“不是啊,哥们你假期最后一天不好好玩难道在寝室看书?那也太对不起我们那拼死拼活忙忙碌碌呕心沥血不死不休的地狱高三了吧?”
没想到叶鹤深淡淡道:“没关系,我保送上来的。”
杨槐:“╭∩╮( ̄▽ ̄)╭∩╮”
别问,问就是欠揍。
许溪看得忍俊不禁,很浅地勾了下嘴角。
杨槐在这里被装到了,就想从另一边找回面子:“大家还要在一起相处四五年嘞,不如我们先排个序,我肯定比你大,我二月的。”
“你也二月的?我也是二月的。”李柏耀刚刚从外面回来,随口接道,“那你二月几号的?”
杨槐一噎,心想不是吧,这也轮不到我做老大,嘴上试探:“十五。”
“那我刚好比你大一天,好巧啊。”李柏耀嘿嘿地笑,像个刚拿到糖果的小孩,笑的杨槐不由得脸上一红,嘀咕道:“那应该也比叶鹤深大。”
叶鹤深没说话,默认了这个事实。他不露声色,看似随口道:“许溪比我小。”
“哎嘿嘿嘿嘿,那我不管,从今以后你就管我叫槐哥,叫我一声哥,罩着你一生。”杨槐大大咧咧去揽叶鹤深肩膀,被他自然地避开,于是他随手换了个目标,揽住了许溪,嘻嘻笑道:“那你就是最小的啦,哥以后就叫你许幺啦!”
“……”许溪被他连着的两个语气词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叶鹤深在心里默念一声“许幺”,又念了一声“幺溪”,于是在手机通讯录里面将某个人的备注改成了“好好”。
稍微找回了一点面子,杨槐就带着李柏耀出去了,出门直奔最有名的景区,犹如野马脱缰,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兴奋劲。
下午三点,叶鹤深接了个电话,对方喋喋不休,有时语气激烈,叶鹤深面无表情,等对面的人结束了一段话之后才说:“我待会回去。”
他们还没回来,寝室就剩下他一个人。
许溪在床上躺了会,昨夜连夜奔波,但意外的今天精神还不错,迷了会眼睛发现睡不着之后,他干脆起来,然后拿出行李箱里面层层保护的玻璃罐,看着它发呆。
一个男孩的身影缓缓浮现在脑海里面。
那男孩莫约六七岁模样,看起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五官稚嫩,却用严肃的口吻说:“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小孩子也一样不能反悔。”男孩看着当时跟他一样大,但是个头稍微矮了一点,泪眼朦胧的许溪,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软软的,像新生的嫩叶:“我在星城等你,你会来的,对吧?”
这么多年过去,他忘了男孩的模样,也不记得男孩到底告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只有去星城找他的承诺一直留在心里,留了十二年。
他未曾体会过一别经年,却也在时刻幻想好久不见。
男孩在离开前带他种下荔枝的种子,它在第二年三月发芽,却突然枯萎在了八月。小树未曾见过秋冬,许溪就将它固定在那一刻,用另一种姿态去见以后千千万万个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