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人脚的那一刻,阿枫心中就有了一个极为疯狂的猜测。显然,他身边的楠星也很快想到了这一可能,面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门外的槿月听到里面的动静,一边靠近一边问:“楠星?怎么了?”
阿枫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向楠星询问:“你们应该不止这一个堆肥桶吧?”想要给巨大的祖树提供肥料,眼前这只半人高的木桶堆积出的肥料显然是不够的。
楠星吞咽了一口口水,努力压抑住呼吸的颤抖:“我去叫人来帮忙。”
很快神色难看的族长亲自带着人将所有的堆肥桶一一打开检查,在每个桶里都捞出了一些人体零件。
族长身边的大长老看着这一切,几乎要昏厥过去,但还是不可置信地说:“这……这是……”
情况很明了了,这些人体碎片都来自已经失踪的祭司,而新的寄生物污染也正是由这些尸块带入到肥料中的,进而导致了祖树在吸收养分后的恶化。
而一个正常的人显然没有如此残忍切割自己的能力和动机。
“可是……阿枫大夫不是治好了祭司让他恢复理智了吗?”有族人问道。
“不,”槿月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阿枫将大部分精力都给祖树了来尽快调整好祖树的情况,所以没有余力完全治好祭司。祭祀恢复神智后只要服用一段时间岛心湖的湖水就可以自愈,所以每天我们都给他送湖水……看来是他自己没有喝。”
负责看守祭司的族人害怕地说:“可是每次我都看他喝下去了……”
族长这时愤恨道:“他要是存心不想喝下去,有许多瞒过我们的办法,这个该死的家伙!”
“不喝他自己也会死,他这是图什么呢?”
更加了解祭司为人性格的大长老思索了一会儿,无奈地叹息:“我能猜到一些他的想法,或许是想要证明他自己没有感染寄生物……毕竟对于他来说,只是昏迷了一会儿,他就失去了所有,从德高望重的祭司成立人人喊打的囚犯。因此他不愿相信有什么从未见过的寄生物,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没有岛心湖水,他体内的寄生物自然再一次复苏,然后彻底令他失去理智。”楠星抿抿嘴唇,“但这种寄生物竟然能做到操控人砍下自己的肢体……这太可怕了!它简直像是具有智慧一样!”
阿枫扫视了目前捞出的所有尸块,皱起眉:“这些部位离组成一个人还差很多,而祭司还能消失得无影无踪,说明寄生物并没有让他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他现在就是移动的污染源,得尽快找到他!”
“可……可船舱内所有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有族人抓着头发崩溃地大喊道,“我们将所有柜子箱子都翻出来找过了,一根毫毛都没有发现啊!”
“冷静!”族长大吼,“一部分人再去搜查一遍,任何一个死角都不要放过!”
槿月很快说:“寄生物操纵他砍下肢体放入肥料之中是为了污染,而这样祭司肯定也活不久了,它剩下的目的只可能是找机会加剧污染。它还能从哪里入手呢?”
现场又一次陷入一片凝滞,而再次去搜查的人回来仍然没有发现祭司的踪迹。
“连血迹都没有出现过……”阿枫听着信天翁们的汇报,轻声道,“或许他根本就不在舱内?”
这时站在门外的阿伦特看了看在树船上盘旋的海鸟和脱落了大片树皮的树干,心神一动:“他会不会钻到树干里去了。”
所有人看了过来,阿伦特摸着下巴继续说:“毕竟对于寄生物来说没有比直接接触祖树更好的感染方式了,一具可操控移动的尸体是最好的载具。”
哪怕再怎么不愿意面对这一骇人的推测,信天翁们也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船舱内部的裂隙都已经完成了填补,倘若想要进入树皮与木质部的夹缝,只能从外面为了清洗被寄生物腐蚀出的树层空洞而人为开凿的孔洞中进入。
白天负责清洗的族人会通过位于船屋低层的大门到达外部树皮,通过绳梯爬到孔洞。同时这里也是族人们往来密切的场所,晚上也有人值守,没有人见到过祭司,说明祭司并非从这里去往外层。
而这样的话,唯一可以到达最大孔洞的方法就是从海中沿着树皮层徒手向上攀爬,这对于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人鱼战士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许多人仍然在心底里怀有某种侥幸,认为养尊处优已久的祭司不可能有这样的身体条件。
“有干涸的粘液和残留的碎肉。”而沿着树皮上下检查的人鱼战士们发现的痕迹最终掐灭了这一丝丝幻想,昭示着厄运已然降临。
槿月忍不住大骂出声,显然寄生物已经操控着祭司投身到空腔内巨大的脓疱之中,不仅再一次引入了大量的寄生物,残余的尸体更是化作养料还在源源不断地滋养着这些恶心的寄生物。
眼下留给他们唯一的方法就是进入脓疱将祭司的尸体拉出来,切断这颗毒瘤的养分供给。
而寄生物的可怕之处已经实实在在地呈现在所有信天翁面前,就算是强悍的人鱼也很难保证自己能够抵御寄生物侵染多长时间,倘若超过临界还未能实现目标,就会反过来壮大寄生物。
在信天翁们埋头商讨时,阿枫就感觉到阿伦特身上传来的焦躁。金发的人鱼站在人群边缘,缠紧的眉头之下蓝色的眼睛转动的速度远超平常,目光则控制不住地落在爱侣身上又艰难地离开。
就在阿伦特忍不住地喷出一口气时,他的手被温柔的包裹在掌心的软肉里,转头就看到了阿枫安静看向自己的黑色眼睛。
黑色的珍珠依旧温润,它包容着按捺不住要将尖刺刺出的自己,让阿伦特稍稍放松了一些,手掌用力抓过阿枫的手。
阿伦特深吸一口气,看着阿枫认真地问:“你的身体可以支撑吗?”
阿枫自然清楚阿伦特的烦躁因何而来,也明白他为何如此忍耐自己此刻的脾气。
相比于此前的一点就爆的样子,阿伦特已经成熟了很多,阿枫能考虑到的问题他自然也能想到。
“我知道你不会放着这个寄生物不管……我们也不能不管,一旦它泄露出去,遭殃的不只是信天翁。”阿伦特沉声说,“你有把握吗?”
阿枫坦诚地摇摇头:“没有太多的把握,但眼下只有我的能力能够稍稍克制寄生物,或许这也是我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因?”
闻言阿伦特的脸色更臭了,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很快以一种坚决又好似撒娇地语气说:“我支持你,但让我打头。”
毫不意外阿伦特做出这样的选择,但阿枫仍然有些犹豫,而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阿伦特打断:“我们才是最默契的不是吗?而且你的能力可以毫无顾忌地用在我身上。”
顿了顿,阿伦特突然将阿枫拉到自己臂弯里,蹭着阿枫额角咕哝着:“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阿枫想要让阿伦特待在外面的话语最终还是吞咽了回去,他侧头亲了亲人鱼的嘴角,认真地说:“嗯,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们都不会有问题的。”抓着阿枫的手指狠亲了一口,随后两人将计划敲定后告知了信天翁们。
多数信天翁还没能从他们的舍己为人的震惊回过神来,信天翁族的族长和族老们神色复杂地看着阿枫两人,最终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只能诚挚地道谢:“不论如何,以后你们都是我们信天翁族最为尊贵的恩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请尽管吩咐。”
鉴于只有阿枫有驱除寄生物的能力,寄生物似乎也不感染他,因此由阿伦特打头阵,阿枫跟在他身后,一方面是感知祭司的方位,另一方面是及时为阿伦特杀灭侵入体内的寄生物。
两人之间由绳索连接,并由褐巨藻作为双保险。同时绑在两人腰间的绳子由外面的槿月等人鱼战士拉着,一旦阿枫给出信号就将两人拉出来。
同时为了减少皮肤接触到脓液中的寄生物,两人用浸泡了岛心湖水的布料将全身上下包了个严严实实。
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又等异能恢复完全,已经是次日早晨。阿枫已经感觉到昨日被他压制下去的寄生物再一次蠢蠢欲动起来,事不宜迟,他和阿伦特要开始尝试了。
“这个脓疱体积很大,”阿枫感知了一下寄生物脓包占据的区域,几乎够四五个人鱼同时在里面来回游蹿,“脓液里的成分仍然以水分为主,但含氧量肯定不比海水,非必要情况下你先不要自行呼吸,容易加剧感染,暂时让褐巨藻为我们提取氧气。”
阿伦特将他的叮嘱一一记牢,同时也说:“你也要跟紧我。”
迷失在脓液里真是一件想想就感觉到可怕的事情,阿枫将两人之间的绳子系牢。两人身后,槿月和一干人鱼战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槿月大声说:“你们感觉到不好就立即拉信号,我们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拉你们出来!”
由于面部都已经遮上,阿枫朝她捶了捶胸口,示意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深吸一口气,阿枫拍了拍身前阿伦特的肩膀,然后两人一起扎进浓稠的液疱之中。
和海水的体感全然不同,脓液粘腻的触感令人汗毛耸立,放入落入了一片无尽的泥沼,要将人吞噬殆尽。
阿伦特早在进入之前就转变为人鱼的形态,进入脓液后拉着阿枫,奋力摆动尾部挤开淤积的脓液朝深处钻去。
屏息产生的窒息感随着褐巨藻传输的氧气而有所缓解,尽管有布料的阻挡,信天翁族还将全族所有的鲨鱼皮拿出来给他们制作的防护服,阿伦特还是能感觉到浑身上下那种微弱的不适感。
暖融融的异能从阿枫抓在他腰间的手上不断涌入,清除那些渗透进人鱼身体里的寄生物。
按照计划,阿伦特前进一段距离后就暂时静止了,让阿枫去感知比较寄生物的波动分布来定位祭司尸体的位置。
阿枫一边注意阿伦特的状态,一边凝神捕捉寄生物的波动规律。在脓液外部,由于脓液内与外部环境中寄生物浓度的差别过于巨大,他没有办法在外面感知脓疱内部寄生物的分布情况。
而现在进入脓疱之后,他能够比较不同部位的差异来找到寄生物最密集的地方,那里最有可能是祭司尸身的所在之处。
大约十数个呼吸的时间,阿枫终于抓到了一丝格外强烈的波动,但很快它又从原位消失了。
阿枫本以为是自己感知错了位置,但很快他再次捕捉到那个强烈波动,然而就在他要告知阿伦特方位时,波动再次消失了。
那一瞬间阿枫陡然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但他的头脑还未能够辨识出这份危机感从何而来,于是阿枫只能立即给予阿伦特警戒的信号。
而就在他拍击阿伦特肩膀的瞬间,阿枫感觉到腰间的绳索产生了一股极大地向后的拉力,猝不及防之下他的双手脱离了阿伦特,整个人被向后带去。
但他并没有给信天翁们拉扯的信号!
来不及细想,阿枫伸手扯住他与阿伦特之间的绳索,阿伦特的反应也足够迅速,当即转身去抓阿枫的手臂。
然而这股向后的拉力又好似突然力竭一般消失了。
阿枫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倘若并非外面的信天翁们拉拽,在这片脓疱之中还具有触动绳索能力的除了他们这两个大活人,唯一可能的就只有祭司的尸体!
他居然还能进行动作,并且有这样巨大的力气!
阿伦特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立即折身向后游去,他的利爪很快在一片黑暗中划到了什么,经验告诉他那是撕裂人体皮肉的触感。
然而对方如同蝗虫一般瞬间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潜藏进黑暗之中。而在如此粘稠的脓液里,人鱼引以为傲的感知能力毫无用武之地,阿伦特失去了目标。
与此同时阿枫也发觉,祭司的尸体,也就是那个强烈波动源就好像在海洋中高速奔袭的旗鱼,就算他能够感知到对方,却没有办法确定他的方位,更遑论告知阿伦特前进方向。
是他们低估了这些寄生物。这一刻,阿枫甚至认为这并不是什么以感染增值和扩散为单一手段和目标的寄生虫,而仿佛是某种具备智慧的寄生生物。
它甚至懂得操控尸体避开和人鱼的正面对抗。
而显然相对于人鱼,阿枫这样一个行动能力有限的普通人是更好的突破点。而阿枫针对寄生物的特殊能力,也正是寄生物迫切想要除去的。
果然,趁着阿伦特处于进攻姿态还未来及的回防,阿枫感觉到自己的身侧突然出现了波动源,他只来得及蜷缩身体保护脆弱部位,接着就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仿佛被高速移动的鱼兽撞在了左肩胛处。
强烈的钝痛蔓延到整个上半身,阿枫也像是被踢出去的皮球一样远离了阿伦特。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试图触碰他的脖子,阿枫努力调整姿势,朝着波动源的方向猛踹出去。
他成功踢开了试图攻击自己弱点的尸体,却也再次失去对对方的感知。
阿伦特很快回到他身边将他牢牢抱在怀中,遮挡去了他身体的大部分以防御尸体的进攻。
尸体如法炮制试图分离他们,但都被阿伦特敏锐地反击回去,很快再次蛰伏起来。
而一来一去地战斗中,褐巨藻的制氧量无法满足人鱼剧烈运动的需求,阿伦特不得不开始自主呼吸,这又导致他体内的寄生物快速增长起来。
眼下他们更像是落入陷阱的猎物。
停歇了片刻,就在阿枫努力思索对策,考虑是否让信天翁先拉他们出去再做准备时,他腰间的绳子再次传来猛烈的拽动。
接着阿枫听到阿伦特模糊的声音:“他在割绳子!”
寄生物竟然能够认识到绳子的作用,阿枫心中大为震惊,但随即也意识到如果他们不能抓住尸体,就算退出去再进来同样也是徒劳。
知道绳索对他们的重要性,寄生物会操纵尸身进攻绳子,而一旦阿伦特要空出手抓尸体,它又会转而攻击阿枫。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待在脓疱里的时间越久阿伦特的感染程度就会不断加剧,阿枫的异能耗尽时,他们都会成为寄生物的养料。
必须做出决断了。阿枫定定神,伸手拍了拍阿伦特的胸膛,然后用力朝外推了推。
人鱼愣了一会儿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将他抱得更紧了。
阿枫再一次用力推了推他,然后指向他们身后绳索的方位,他相信阿伦特能懂他的意思。
如今他们处境极为被动,那寄生物操控的尸体如同苍蝇一样难打,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出诱饵。
而阿枫正是那个最能引诱寄生物的诱饵。
在此前的交锋之中阿枫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已经死去的祭司不可能有任何感知能力,寄生物是如何精确地对他们发起进攻的?
答案也并不难猜。他们身处脓疱之中,身周遍布寄生物,它们极有可能可以在个体之间传送信息,才能让尸体中的寄生物确认他们的位置。
第三次用力推开了身边的人鱼,阿伦特捏紧他的手臂又很快松开,一片黑暗之中阿枫无法看到对方的神情,只是也能猜到阿伦特此刻不爽的模样。
看来只能事后再安抚不高兴的人鱼了。
在寄生物再一次试图切断绳索时,阿伦特闪电般地出击,朝着寄生物猛扑过去。尽管他的动作如巨齿鲨一般凶猛迅捷,却仍没能抓住对方,对方消失在人鱼的感知范围内。
阿枫凝神关注着身周的动静,当然他也很清楚以他的反应能力是无法及时对抗寄生物的进攻的。随着波动在感官范围内闪过,阿枫感觉到自己的后腰被猛地撕扯了一下,但好在信天翁族用鲨鱼皮制作的防护衣足够结实,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阿伦特没有回防,阿枫也状似无力反抗,很快阿枫又一次受到了极为猛烈的撞击。
寄生物操控着尸体一头撞向阿枫的腹部,阿枫弓起身体双手交叉来阻挡,碰撞的瞬间他听到了骨头碎裂产生的脆响,来自他自己,也来自尸身。
显然寄生物没有爱惜尸体的顾虑。
而这一瞬间阿枫也确信自己赌对了,寄生物纵然能认识到绳子的作用,却也没有聪慧到能够识出人类的计谋。
就在尸体的手狠狠抓住阿枫的颈部时,阿枫爆发了体内大部分的异能将他身周三米脓液中的寄生物尽数杀灭,维持住了一个寄生物的真空层,也试图压制尸体内的寄生物。
但尸体内的寄生物浓度极高,这样也只是让尸身的动作放缓了些许。
不过阿枫本就不指望能够通过异能控制住尸体。
当活尸想要用力扭断阿枫的脖子时,阿枫腰间的一直不声不响褐巨藻如海蛇一般缠绕住祭司的身躯,与此同时阿伦特如同腾跃的鱼兽一样扑到尸身后背。
阿枫清除了尸身周围所有能够传递信号的寄生物,被褐巨藻缠得死死的尸体没能躲过阿伦特的猛扑,随后就被阿伦特挥舞着匕首砍断了双手,接着又破坏掉所有主要的关节。
用余力操控褐巨藻将祭司的尸体牢牢捆缚,阿枫扯下还抓在伸手的两只手臂,解除了脖子上的危机。
“我们出去。”阿伦特细心的将手臂也交给褐巨藻绑好,然后拉着阿枫准备离开。
阿枫通过腰后的绳索给出信号,示意信天翁们收绳子。同时阿伦特也摆动尾巴带着阿枫朝着绳子的方向游去。
阿枫缓了口气,褐巨藻全部的异能都用来压制活尸了,没法再提供氧气,好在他还备用了狐尾藻和须藻,不至于让他们俩憋死。
但没游出去一会儿,阿伦特就猛然大呼:“脓液在凝固!”人鱼全力甩动尾巴,也只能带着阿枫在骤然变得更加粘稠的脓液里移动不到一米。
然而只靠着阿伦特,他们根本无法在脓液彻底凝固前脱离脓疱!
阿枫不得不多次给出信号,外面的信天翁们感知到了他们的急切也在奋力拖拽绳子,但随着脓液变得粘稠,阻力变得巨大无比。
“可恶!”阿伦特抱着阿枫拼尽全力地向前游动,只觉得四周地粘液都在朝他们碾压过来,他们就像是即将被冻结在冰层中的鱼。
阿枫感知到随着阿伦特耗氧量剧增,寄生物侵染的速度也在不断增加,这样阿伦特撑不到他们出去就会失去理智!
会想起芙利德他们看守的那条沦为寄生物温床的人鱼,阿枫的心在不断颤抖,他绝不能让阿伦特变成那个样子。
阿枫紧紧抱住阿伦特的胸背,将体内剩余的异能都尽数输入到阿伦特身体里。
随着异能的衰弱,阿枫能感觉到身周那些寄生物也开始侵入他的身体,体表的刺痛和神经的麻痹感在不断加强,连五脏六腑都开始发冷。
不能……不能放弃,倘若他在这里倒下,阿伦特绝无生路可言。
是他将阿伦特带入如此危险的境地,阿枫脑海中漂浮着昨天阿伦特看向他的模样,人鱼淡色的嘴唇贴着他的额角,发出猫一样软乎的咕噜声。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当然,我会保护好你的……就算拼尽我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