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啊!快点拉!”槿月憋红了脸蛋,双臂肌肉虬结,使出全部的力气拉着手里的绳子,手心都被粗糙的绳子磨破。
她身后所有能上的人鱼还有普通族人们都在一起拉绳子,但就算如此也收效甚微,使了大半天劲也只勉强拉出了半米。
“脓包在凝固……”楠星注意到最外层的脓疱已经变得像是即将凝固的琥珀那样粘稠,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没有办法在其彻底凝固前拉出阿枫他们。
阿枫他们会被困死在脓疱里面。谁能想到这个脓疱还能这么快凝固?!
怎么办?!怎么办!!
阿枫他们一定是已经抓到那个传染源头,才会出现这个情况,这是寄生物最后的反扑!
他们一定要把人救出来。楠星迫使自己冷静,他身边的族长已经号令族人拿起武器去敲打变硬的脓包边缘,试图延缓硬化的进程。
但这还远远不够!
楠星猛然想起冲洗脓液的岛心湖水,这也是目前克制寄生物的唯一天然物质。
“拿湖水!快拿湖水冲刷脓疱!”楠星抓起一桶湖水泼向脓疱,清澈的液体碰触到发硬的脓疱就像是热水落在冰块上,瞬间融化了表层的硬化脓疱。
果然有用!
见状族人们也都纷纷抄起装有岛心湖水的锅碗瓢盆朝脓疱泼去,融化出一个不大的出口。
“继续拉,我们继续泼湖水!”
在信天翁们如此配合努力下绳子又被艰难拉扯出了数米。
槿月满身大汗:“快了快了!不要卸力!”
然而进度又一次陷入迟滞,脓疱内部也开始硬化,又一次阻止了绳子的移动。
楠星好容易将一大桶湖水搬到高处,找来空心竹筒借着高度差将湖水抽出,可以将湖水大面积且快速的冲刷到脓疱上,比泼水效率要高出很多。
“给楠星补充湖水!”族长指挥着族人用库存湖水加水,好在之前他们得知要用湖水特意去装了一仓库的水。生怕不够,族长还叫一部分族人去找其他部落置换更多的湖水回来。
借助湖水的软化,槿月他们拉出了一大半的绳子,已经能够勉强看到人体的形状了。
眼见着两人被漆黑的脓液牢牢糊住,一动不动生死不明,槿月大喝一声放下绳子,抄起一个族人的铲子扑到脓液之中,不顾自身沾染上寄生物,奋力在两人身周挖掘,将那些粘稠的脓液都铲除出去减少阻力。
很快又有几个人鱼加入进来,几方共同使劲之下,终于将两人全部挖了出来。
“快给他们冲干净!”
人们端来湖水倾倒在两人伸手,将泥浆一样裹住人体的脓液冲刷搓洗下去。
槿月试图扯开牢牢将人抱在怀里的人鱼,却没法拉开分毫,眼见着两人都没意识了,扯着嗓子声嘶力竭道:“你们出来了,阿伦特!阿枫!”
此起彼伏的嘈杂声音在脑海里嗡鸣,就好像此刻他的头顶上盘旋着无数只大声讴鸣的海鸟,伴随着冷凉的刺激终于将阿枫的意识从昏沉之中抛出。
阿枫轻轻吸了一口气,却好像是是吸入了一串火花,在肺腑里炸裂燃烧引发出尖锐的疼痛感。紧接着就仿佛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似的,剧痛在全身上下迅速的蔓延开来。
苏醒的感知喷发出猛烈的警告,令阿枫明晰这愈演愈烈的疼痛来自于无数侵入体内的寄生物。
但当他下意识想要调动异能时,异能本源枯竭带来的灼烧感才令他猛然回想起,为了降低阿伦特体内寄生物的浓度,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异能,就连他驯养的三株异植都榨干了全部储备的异能。
“阿伦特……”阿枫颤动着嘴唇,试图呼唤伴侣,却只能发出虚弱至极的气音。
但他的动作也被周围看顾的人发现,槿月颇为激动地抓着他的肩膀:“太好了,阿枫你醒了!阿伦特似乎昏迷了,他抱得太死了,我们没法拉开你们。”
阿枫缓了缓,才终于积攒起足够抱着阿伦特坐起来的力气。尽管并未苏醒,阿伦特的手臂仍然如锁链一般紧紧将阿枫绑在怀里,这让阿枫也有些难以发力。
在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助下,阿枫直起腰背,轻轻拍着阿伦特的后颈,试着叫醒人鱼:“阿伦特?醒醒,我们已经安全了。”
呼唤了许久阿伦特依旧没有苏醒,阿枫的心下沉了一些,他提起精神感知着阿伦特体内寄生物的情况。尽管在脓疱中有他全力的压制,但阿伦特带着他在粘液里前进时吸入的寄生物实在过多,眼下阿伦特的情况并不稳定。
寄生物的浓度居高不下,并且由于阿枫力竭无法继续净化,隐隐有增长的苗头,这可能就是阿伦特昏迷的原因。
果然,没等阿枫挣开阿伦特将他搬进房间里,人鱼的免疫系统就被过量的寄生物激活了,阿伦特开始发起高烧。
但阿枫明白仅靠自身免疫是无法杀死寄生物的,只是可恨他现在本源枯竭,就算不顾后续的不可逆损伤强行压榨出异能来也没法解决阿伦特现在的困境。
“阿枫,你先别急。”楠星接了一壶岛心湖水,倒了一杯递给阿枫,“我们先给阿伦特喂点湖水,说不定会好一些。”
阿枫强行按下心中乱窜的忐忑和焦躁,准备伸手接过那杯水,却在手掌即将握住杯子的那一刻,整条手臂突然麻痹失去控制打翻了水杯。
借着阿枫不仅失去了对这条手臂的控制能力,甚至也无法感知到手臂的存在,仅剩余指尖的强烈麻痹感,这令他心中大骇,本能地用另一只手捂住手臂。
通过另一只手掌对手臂的感知,才稍稍安抚了大脑因失去一条手臂而产生的强烈恐慌。
楠星同样大惊:“怎么了?!”
阿枫喘了几口粗气,当即意识到这是侵入他体内的寄生物早造成的后果。原来他并非是不会被感染,看来没有异能保障,寄生物同样可以在他体内增殖,或许只是他不会因此失去神智。
“寄生物让我失去了对手臂的知觉……或许它们试图让我避开湖水。”阿枫简略地解释着,“楠星,麻烦你喂我喝点水。”
楠星立即照办,在喝了数杯湖水后约一刻钟,阿枫感觉到手臂恢复了触感,但还是无法控制。看来湖水还是具有功效的,这令他松了口气。于是又马不停蹄地看着给阿伦特灌了几大杯湖水,阿枫才稍稍安下心来。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楠星和槿月两个也瘫坐在地上休息,所有人都累得不行。
过了一会儿,阿枫又喝了一杯湖水。他此前异能过度使用已经有些伤到了本源,他需要从外界进行修复和补充才能再次使用异能。于是阿枫当即请信天翁去帮他找一些新鲜的活植物来吸收。
吸收着植物内的生命力,阿枫感知着本源的修复,但很快意识到这个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或许他可以坚持到本源恢复后清除自身体内的寄生物,但阿伦特是等不及的。
阿枫紧皱着眉头,心中懊恼与后悔来回涌动,不断鞭笞着自己。怪自己这段时间以来骄傲自满,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恼自己没有在行动之前做好所有可能的准备,悔于自己又将阿伦特带到危险之中,却又没有保护好他。
但他也清楚,此刻再如何内疚也无济于事,他要找别的办法。
见阿枫面色苍白,神情却显得十分沮丧,半点没有成功找出活尸的喜悦,槿月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到:“族长带着人去焚烧祭司的尸体了,脓液没有再变多了。阿枫,这都是你和阿伦特的功劳,没有你们我们的祖树就真的要没了。”
阿枫微微摇头:“没有你们,我和阿伦特恐怕也没法带着活尸出来,反而也要成了寄生物的养料。”
槿月挠挠头,咧咧嘴:“阿枫,你的脸色不是很好,你是我们族的大英雄,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你就开口!”
楠星这时带着新的湖水和食物回来:“阿枫你吃点东西吧,你带出来的那颗褐巨藻已经按照你说的泡在海水里了……只是另外两颗藻类,已经腐烂了。”
阿枫对自己的驯养的异植的状态早有预料,只是仍然感到有些心痛和惋惜。异能滋养时间最长的褐巨藻本来已经十分靠近跃升的门槛了,这次事了虽然还活着恐怕也会回到最初的样子。
另外两颗藻类虽然驯养的时间没有那么久,但它们的离去令他这个主人还是感到有些难过。
阿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楠星称谢:“麻烦你了,你和槿月为了救我们也沾了寄生物,我现在没办法帮你们去除,你们自己多注意休息。”
楠星摆摆手:“不要紧,我们只是沾到了少量的脓液,喝一阵子湖水就能自愈,不用担心我们。”顿了顿,楠星早留意到阿伦特的异状和阿枫的焦躁,低声宽慰道,“阿枫好好休养,你好起来才能让阿伦特也好起来。”
阿枫将楠星的话听了进去,强制自己不要像以前那样胡思乱想,静下心来专注于修复自己的本源。
此事之后两人被留着树船上歇息,等信天翁族族长处理完尸体就带着族老族医过来道谢和给他们看伤。
其中只有阿枫因为活尸的撞击导致肩胛处扭伤和手臂的骨裂,阿伦特并无外伤。但寄生物的问题,普通医师也束手无策,只能给他们熬制了一些强身健体以及退烧的药汤。
阿枫真诚谢过,等晚些时候吃过饭补充体力后就继续他的本源修复和静养。信天翁们知道他们需要休息,便不再过多打扰,只派楠星照顾他们起居。
临近傍晚,金灿灿的夕照拂过,阿枫才从一下午的凝神中回过神来,睁开眼就看向不远处躺在床垫上的阿伦特。
人鱼仍然未能苏醒,柔和的余晖在他的脸颊上留下清晰的阴影,令他的面容线条看上去更加棱角分明。
阿枫抓住阿伦特的一只手,应当是下午楠星时不时就给阿伦特补充湖水,寄生物的增殖没有那么快。
“抱歉。”看了阿伦特许久,阿枫低低地说,手指从人鱼的鼻梁上轻轻滑过,“我带着你冒险,答应了保护你,却没有做到……”
这是阿枫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面临的失败。
此前经历的种种,不论是族内的争锋与交涉,还是海啸中的危机和机遇,阿枫都很成功。或许正是这些让他逐渐变得有些自大了,让他以为有这样的天赋异能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无往不利。
但事实上,是因为朋友们的支撑帮助,还有阿伦特无条件的信任,他才能做到这些的。但这一次,他犯下的错误却是让阿伦特来承担后果。
愧疚感再次如同潮水一样淹没了阿枫,本源修复的缓慢进度令他不得不再次面对巨大的挫败感和自责感,它们如同快速凝结的水气一样聚集在阿枫的眼眶里。
“你会好起来的。”阿枫深吸一口气,抹掉眼眶里无用的泪水,摸了摸阿伦特的头发。
在意识到他的恢复速度无法追赶上阿伦特的感染进程时,阿枫就在思考其他的方法,但最终能救下阿伦特的只有一个。
“虽然你肯定不会同意……”阿枫在自己的胸口上划出一道伤口,然后又在阿伦特的手心划一道小口子,将人鱼的手贴在胸前的伤口上,使两个伤口渗出的血交融,去感知那些正在破坏人体的寄生物。
对于寄生物而言,除却湖水,阿枫的异能是它们最大的克星,因此在脓疱里活尸才会不断找机会想要杀死阿枫。
现在寄生物最想要除去的威胁就在面前毫无抵抗之力,想来具备一定智慧的寄生物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这是最好的机会不是吗?要是想要等控制了阿伦特再来杀我,那时候他人已经没救了,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果然在感知到有进入到最危险克星身体里的安全捷径,人鱼体内的寄生物开始蠢蠢欲动。
最终它们没有抵御这样的诱惑,顺应着杀死宿敌的本能纷纷从伤口涌入到阿枫身躯内。
“唔……”感受到体内的寄生物狂躁进攻起来,阿枫依旧收敛着本源的防御本能,任由它们侵占己身。
此前如失控手臂的那种麻痹感再一次爆发,并且飞速地蔓延到全身上下,时不时的自背脊传来尖锐的刺痛,或许是寄生物正在攻击他的脊髓神经,想要更快地使他失能。
咬着牙忍受着全身上下的疼痛和身躯逐渐失去控制,直至阿枫感知到阿伦特体内的寄生物降低到一个安全可控的阈值,才拿开阿伦特的手。
很快阿枫就再难控制自己的肢体,如同瘫痪了一般歪倒在地。他仍然在和寄生物竞争自己的手脚,这使得他的手脚像是有了自己想法,剧烈痉挛颤抖着。
阿枫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挪到墙角,远离阿伦特避免寄生物又从自己身上跑到阿伦特那去。
听见自己的牙关上下碰撞的声音,伴随着不再规律的呼吸阿枫从喉咙里泄出几声模糊的痛呼。
或许应该庆幸寄生物并不知道瓮中捉鳖这个典故,尽管阿枫知道自己这个“瓮”也不是很结实,说不定就被会被剧烈挣扎的鳖打碎,但总要一试。他不可能看着阿伦特因为自己而失去痊愈的机会。
“来比比看吧。”阿枫满头大汗,他的本源再一次开始超负荷工作,连带着免疫系统也狂乱起来,身躯在短时间内就上升到一个可怕的温度,“是你死……还是我亡……”
……
阿伦特醒来时,感觉到全身上下的疲软,仿佛整个人被拆卸后重装起来,关节之间酸涩不已。
喉咙渴得冒烟,尾巴也干燥得发疼。
这是高烧后的后遗症,阿伦特很快意识到,他的理智很快也让他回想起来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他带着阿枫拼命在寄生物泥沼里挣扎,越来越凝固的脓液令阿伦特完全施展不开,他像是上了岸无法呼吸的鱼那样扑腾,却没法带着伴侣脱离险境。
直到他的外鳃已经无法从过于粘稠的脓液里汲取到氧气,强烈的窒息感令他头脑发晕,那时他也已经能够感知到快速入侵的寄生物使他的肢体有些迟钝。
最后的记忆是他用力抱住阿枫,听到了外面信天翁的呼喊……
阿伦特猛地坐起身来,肌肉的酸痛令他扭曲了表情,但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阿枫呢?!
眼睛逐渐适应只有窗外少量月光的环境,阿伦特恢复了人形,四下张望着想要找寻爱侣的身影。
但当他并未在身边找到阿枫时,阿伦特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阿枫!”阿伦特焦急地喊出声,声音却喑哑晦暗,但他没空在意刺痛的喉咙,只是不断呼唤的阿枫。
他知道如果他们都没醒,信天翁们肯定将他们放在一个房间;如果阿枫先醒来,肯定也会守在他身边等他醒来。
可现在他却没有在身边看到阿枫。是不是阿枫出了事情?阿枫去了哪里?无数念头在阿伦特的脑子里惊慌失措地乱窜着。
直到他在角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直觉告诉他那就是阿枫!
阿伦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越是靠近他越发确认那就是阿枫的身影:“阿枫!你怎么了?”
阿伦特听到黑影发出濒死一般的粗重喘息,胸腔内的心猛然紧缩在一起,牵拉起颤抖的剧痛。
他看清楚了此刻阿枫的模样,震惊和恐惧令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阿枫的姿势很不自然,双臂如断裂一般耷拉着,双腿也以一种不舒服的姿势扭在地面。他的额头上全是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脸颊血色全无,仅剩下颧骨上两团病态的酡红。眉眼低垂,嘴唇乌紫,胸膛一会儿全无起伏,一会儿又剧烈扩张着,这使得他的呼吸断断续续起伏不定。
“阿枫!”阿伦特再也顾不上什么病痛,就要扑过去将如此痛苦的伴侣抱起来。
却在手指即将碰触到对方的一刻,听到阿枫微弱的气音:“不要……碰我……”
阿伦特猛然僵硬在原地,紧接着他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理应在脓疱中感染了巨量了寄生物,他们被困在脓疱里,阿枫的异能也基本消耗殆尽。按理他应该已经因为寄生物而失去理智,又或者在此后得到治疗但会因此像那个祭司一样变得腿脚不利。
可自己现在除了全身酸痛外没有任何异常。
阿伦特很快痛苦地想明白了缘由,是阿枫转移走了他身上绝大部分的寄生物……
眼下阿枫如此痛苦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体负荷了太多的寄生物,而他也没有足够的异能来保护自己。不让自己碰他,是怕寄生物再次回到自己身上。
阿伦特在这一瞬间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随后是无尽的恼怒和害怕,它们驱使着他再次试图去碰触自己的爱人。
又一次被阿枫回绝:“别……不然……我的努力,都白费了……”
阿伦特蜷缩起伸出的手指,喘了数次粗气也没法将胸腔里的那股郁气喷出去,他自认为是生气的,可开口却都变成了颤抖的哀求:“阿枫……我要怎么帮你?”
阿枫费力地喘了口气,脑袋倚靠在墙壁上:“水……”
阿伦特头一次手忙脚乱地倒水,一壶水被他颤抖的手洒出去了不少,才终于倒满了一杯。
阿伦特握住杯子小心翼翼地给阿枫喂水,阿枫实在是太虚弱了,他几乎难以完成吞咽的动作,喝不了一点就要喘气,原本喝进去的水也都从嘴角流溢出来,沿着脖颈滴落。
“你喘不上气,是不是?”阿伦特此刻只觉得抓心挠肺一般难受,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耐心等阿枫喘匀了气再喂一点点。
阿枫喝了几口水后,再次脱力,歇了一会儿才勉强解释:“寄生物……让我……没法控制身体……”
实际上自从阿伦特身体里引渡寄生物的这数个小时里,阿枫已经和体内的寄生物交锋了数个回合。寄生物一开始试图直接攻击他的心脏和大脑,但这些部位是异能本源严防死守的地方,除了令他心绞痛和头疼,寄生物没办法立即杀死他。
同样的进攻进行了数次,随着异能的逐渐恢复,阿枫都扛下来了。眼下寄生物正在攻击他的肺部和呼吸中枢,试图令他窒息。
阿枫看着眼前眉头紧锁的阿伦特,看到他眼底里翻涌的情绪,有些愧疚:“抱歉……阿伦特……”
“不要说话了,休息。”阿伦特抽抽鼻子,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强忍心绪在阿枫面前半米的地方坐下来,“我陪着你。”
阿枫模糊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那是湖水……你也要喝……别喝我的……”
阿伦特不满地看了阿枫一眼,但还是乖乖给自己也倒一杯水灌进肚子里,才感觉稍微冷静了一些。
过了许久,阿伦特还是忍不住问:“你可以好起来吗?我要怎么帮你?”
阿枫微微摇摇头:“我的……异能在恢复,只要熬过今晚,我会好起来的。”
阿伦特沉默片刻,认真地看着阿枫:“我信了,你不准骗我!”
阿枫咧嘴笑了笑。
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寄生物令他五脏六腑都剧痛起来,五感也在慢慢变得模糊。视野里的阿伦特注意到他的异状,下意识想要起身来扶他,但又焦躁地坐了回去,只能急切又恼火地问:“阿枫!你怎么了?”
阿枫暂时无法回答他,或许是意识到不能和自己打持久战,体内的寄生物聚集在一起发起猛烈地进攻,令阿枫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神智也要在剧痛中湮灭。
不要……不想就这样结束……阿枫看着阿伦特愈发焦急的脸,他不想离开阿伦特,更不想让阿伦特伤心。
就在阿伦特因为见阿枫的眼睛完全失去焦距而心神大乱,再也顾不上什么感染,上前抓住阿枫时,两个人的脑海里同时响起了一个空灵而巨大的回音。
“——”
那是一声他们无法理解的喃呢,仿佛从极其遥远的远古传来,如苍星坠落一般在脑海里划过引发剧烈的震颤。
就连寄生物在如此浩大的声势下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等到阿伦特终于从这突如其来的磅礴声音之中回神,却猛然见到阿枫闭合上双眼。
而在阿枫的身后,树船的墙壁木板缝隙之间涌溢出了大量浅粉色的透明粘液泡,在几个眨眼的时间里就将角落里的阿枫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