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冠冕之下 第18章 厉火

宴会大厅不如以前明亮，悬在头顶的蜡烛是素白的，暗淡的。四张长桌消失不见，只有四个学院的学生被院长领着，列成四个方阵，不安地交头接耳着。

今天夜里斯内普忽然召开了师生大会，自从斯内普接任校长后，这样的会议就多起来了，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卡罗兄妹主持，斯内普只是偶尔露面。卡罗兄妹喜欢在会议上折腾除了斯莱特林以外的三个学院，但凡有人敢反抗，就会受到钻心咒的折磨。

白鹤站在麦格教授身边，默默观察着站在前方的斯内普和卡罗兄妹，三个食死徒都是僵尸般的面色，一身黑衣，嘴角带着冷笑。她侧过脸看麦格教授，她的脸色也很苍白，但还是平日里严肃的模样。

斯内普的眼风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慢悠悠地开口讲话。

“……哈利·波特已经回来了，如果你们有谁敢窝藏哈利·波特，将会受到惩罚。”斯内普的每次断句都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如果有谁有了波特先生的消息，而知情不报，也将受到同等代价的惩罚。现在，告诉我——谁有哈利波特的消息？”

众人沉默。

斯内普冷冷看着低着头的人群。

俶尔有人发出惊叹，白鹤回头看去，只见格兰芬多的队伍散开，一个男孩走出来，那乱糟糟的黑发和额头上的闪电伤疤绝对不会被认错，哈利·波特竟然在这个时刻公然出现！他脸上没有一点畏惧的神色，他步履稳重地走来，身上还沾着许多尘土，细小的伤口在他脸颊和手上结痂，他对斯内普怒目而视，开口指责斯内普的所作所为，当他说到是斯内普杀了邓布利多时，所有人都发出惊异的叫声。

斯内普岿然不动，不等哈利说完，他就举起了魔杖。

身边那墨绿色的身影闪过，白鹤看见麦格教授疾步走到大厅中央，将哈利护在身后，作为格兰芬多的院长，麦格一直是十分严肃的，她对待学生公正又严厉，行事作风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哪怕是乌姆里奇那只老癞蛤蟆也在麦格面前吃过亏，大家提起她，都只想到那副严谨的眼镜、盘得紧紧的发髻和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学生敬畏她，教师敬重她。此时此刻，她挺身而出，站在学生面前公然将魔杖指着三个食死徒，这是霍格沃兹对黑魔势力无声却有力的反抗。学生们都散到一边，白鹤却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现在在她眼里，麦格教授简直就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化身。

斯内普和麦格对峙着，白鹤也跟着麦格教授举起魔杖，在她的身后，格兰芬多、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方阵也都抽出魔杖严阵以待。

一束束火光从麦格教授的魔杖顶端冲出，变换成三眼猫径直扑向斯内普，而斯内普看上去却是节节败退，一直在防守，他不停地后退，一道铁甲咒震得麦格教授踉跄一步。站在斯内普身后的卡罗兄妹抬手就要施法，白鹤正要行动，却见斯内普手臂一挥，引着麦格教授击来的火焰，带出一串昏迷咒将卡罗兄妹击倒，而他自己也撞开教师长桌后的彩绘玻璃，化作一股黑烟逃之夭夭。

麦格追了几步，她并不是要乘胜追击，因为白鹤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愕的神情，但还不等他们多想，哈利·波特就在大厅中央倒了下去，下一秒，一个诡异的声音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如果一条蛇会说话，一定是这样的音色和声调，伏地魔的魔力是有多么强大，才能做到这一点，他在远处轻柔开口，却将霍格沃兹近千名师生惊得一动也不敢动，有胆小的已经失声尖叫，甚至吓得晕过去。

“……把哈利·波特交给我，谁也不会受到伤害，把他交给我，学校将完好无损，把他交给我，你们将得到奖赏，我等到午夜。”

声音停止了，白鹤搀扶住微微颤抖着的麦格。

“快抓住他！”潘西·帕金森大喊道。

几个学生率先走近哈利·波特，以保护的姿态，首当其冲的是赫敏和罗恩，还有韦斯莱家的孩子，秋·张和卢娜·洛夫古德也从拉文克劳的方阵里走出来，赫奇帕奇的许多人，尤其是曾经与塞德里克交好的那些人也走了出来，除了斯莱特林以外，另外三个学院的学生都站到了哈利波特的身前，他们面朝着潘西，将哈利围在背后，坚定地、直直地站着。

“你们在做什么？把他交出去啊！”斯莱特林一阵骚动，潘西·帕金森慌乱地叫喊起来。

麦格教授皱眉看着以帕金森为首的那几个人，她转头对费尔奇说：“麻烦您把他们带去地牢，不要让他们出来。”

“所有斯莱特林的学生？”费尔奇愣了愣。

白鹤攥紧袍角，看着斯莱特林的学生步履轻快地离开大厅，只有个别频频回头，似乎不太乐意就这样走掉。

“现在，所有未成年的学生都由各自的级长带回公共休息室，通知家长，安排霍格沃兹特快列车送他们回家，已经成年的学生，愿意参战的，请留在你们院长身后的方阵里。”麦格说。

白鹤看到大部分人都留在原地没动，每个学院的男女级长都走出来，带着要离开的人离开，礼堂里一下子少了一大群人，斯莱特林全都走光了，拉文克劳留下了十几个，赫奇帕奇更多一些，格兰芬多的人几乎没动，外头的走廊里传来低年级学生不满的声音：“为什么不许我们参战！”

斯内普不在这里，邓布利多也离开，大家默认麦格教授是最高的指挥人，听从着她的每个安排。

“白鹤，你代替我，和其他院长一起给城堡施保护咒。”麦格转头对白鹤说。

白鹤点点头，随着人潮离开，来到城堡外的场地，她和另外三个院长各自负责城堡一角，开始施加咒语。

“盔甲护身。”

“固若金汤。”

“统统加护。”

白色的荧光脱离魔杖，在城堡上方融合成一张巨大的保护网，克莱克莱从白鹤的口袋里跳下来，它小小的身体趴伏在地面，蓬松的毛发炸开，散发出金色光芒，将它笼罩在一颗巨大的光球里，它低声念着古老的咒语，魔法发出的光如裙摆一般自四方蔓延，瞬间将这层保护网加固。

做完这一切，克莱克莱面色疲惫，白鹤小心地将它抱在怀里。

“我带你回去休息一会儿，谢谢你，克莱克莱。”

白鹤推开办公室的门，几乎要惊叫出来，那身影是如此熟悉，此时此刻穿着学生的校袍，金发柔顺地从头顶盖下来，额发有些乱，盖住了一点浅金色的眉毛，那灰色的眼眸水汪汪的，不经意地转过视线，接过了她的眼神，

今天发生了太多大事，她应该立刻告诉他礼堂里发生的一切，并质问他为什么在这样的危险时刻跑来这里，可是白鹤没有这么做，她大步地走上前去，气势惊人，逼得德拉科后退了几步，然后她伸出手——

她抱住了德拉科。

感受到男孩的身体僵了僵，又放松下来，头顶传来熟稔的轻笑：“很热情啊，白鹤教授。”

白鹤这才放开他，脸颊上泛着红，她将克莱克莱放进它的小窝，给它倒出一些清水和坚果，一面忙一面说：“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有很多事要说——”

“我也是，今天天亮时，他带着所有食死徒往这里出发，现在已经……。”德拉科收起笑容，感受了一下远处父母的方位，“已经在禁林边缘。”

白鹤的脸上的红晕褪去，恢复了那副从容自若的神情：“他在等着我们交出哈利·波特，不过他是白日做梦……你来得正好，我需要一个人帮忙。”

说着，白鹤从小木匣里拿出了冠冕，将普通魔咒无法摧毁魂器的事实告诉德拉科。

“但我从书上学到了一个魔咒，据说威力巨大，但是我一直不敢试，我怕魂器没被销毁我就先把自己弄死了。”白鹤说，“你可以在旁边帮我。”

“是什么魔咒？”德拉科问。

“厉火。”

德拉科蹙了蹙眉，白鹤继续说：“和烈火熊熊不一样，厉火很难控制，我们需要找一个安全点的地方，免得把整个学校给烧了，而且要方便我们逃出来，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说完，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求必应屋！”

八楼走廊，描绘着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一扇雕花大门从墙里浮了出来。

白鹤和德拉科走进屋内，这里和曾经没什么变化，堆成山的杂物堆林立，在一个角落里还停着消失柜，德拉科厌恶地看了那柜子一眼，改道站在白鹤另一侧。

他们找到一小片空地，白鹤将冠冕放在地上，然后退回到德拉科身边。德拉科手里拿着一把扫帚，他颇为轻蔑地拎着那把扫帚，说实话，那扫帚的确是破得不堪入目，尾部的草枝凋零，泛着枯灰的颜色，按德拉科的话来说，这把扫帚已经快死了。

屋内很安静，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出去之后，你打算去哪里？”德拉科问。

“到麦格教授身边，支持她，保护学校。”白鹤回答。

“还以为你会先抢救图书馆。”德拉科淡淡道，“我带来了一样东西，曾经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我想也许有用。”

“会有用的，是什么东西？”

“一颗有毒的绿宝石。”

“你打算怎么做？宝石似乎杀不了人吧。”

“……总有办法的。你怎么还不开始？”

白鹤侧头看向德拉科，发觉对方也在看她。德拉科真是变了很多，光是他的长相，就已经脱去四五年级时的稚气，脸部线条锐利，眉眼精致，淡色的睫毛垂下来，仿佛松针落雪，底下是那雪水潭般的眼睛。

一帧帧回忆闪过，初见那遥遥一面，再见时那浓烈的光影，照得他如天使一般降临，第三次见面是惹人烦的模样，还有那天夜里，采集露水时，月色冷清，少年还未长成，立在草丛间，指尖抚过玫瑰花上的尖刺，被刺痛的他皱起了眉……如此种种，其实德拉科不张嘴说些欠揍的话时，真的很有贵族派头，甚至是有些忧郁的、清冷的。

方才谈话的语气那么淡然，根本不像是要去摧毁伏地魔的灵魂，反倒像是约好一起去喝下午茶。

如若今日，厉火飞扬，将我吞没，你会否紧紧牵住我的手？

如若今日，我葬身火海，你会为我哭泣吗？

如若今日，伟业失败，英雄梦破碎，我们会走向何方？

似乎看出她眼里的担忧和畏惧，德拉科牵住了白鹤的手，他牵得很紧，牢牢地将她把握在掌心，然后说：“我会救你的，你休想死在这里。”

白鹤心头一动，弯起眼睛柔柔一笑，她转过头，魔杖对准冠冕抖动一瞬，口中念咒：“厉火熊熊。”

只一刹那，火焰腾起数丈高，直逼屋顶，火焰变换，时而是巨怪，时而是蜘蛛，时而是极为粗壮的两条火蛇。烈焰蒸腾，火舌朝他们扑来，白鹤和德拉科牵着手要往外跑去，可是白鹤手里的魔杖还在不停地吐着火焰，她一面逃跑一面焦急地大喊“咒立停”，但是很显然厉火并不认为她有资格命令自己，火焰愈烧愈烈，大片杂物堆轰然倒塌，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德拉科立刻骑上扫帚，那扫帚睡眼惺忪地慢悠悠腾起，白鹤索性将魔杖往后一丢，跟着德拉科跨上扫帚，下一瞬他们窜上天花板，迎上数道火光，被沸腾的热气熏得快睁不开眼，德拉科驱动扫帚又俯冲下降，险些烧到自己的长袍，几经周折终于躲开了重重障碍，飞向大门。

德拉科举起魔杖，对着大门施了个四分五裂，随即门板倒塌，伴随着浓浓的烟雾，他们摔倒在灰扑扑的地板上。

白鹤回头看了一眼，冠冕被沸腾的火焰抛了起来，随着微弱的光芒湮灭，一缕青烟混入火潮，汹汹奔涌而来，在有求必应屋的入口处化作一张巨大的怪脸，在怪脸上有一张张得极大的嘴，眼看就要将他们二人吞入腹中，却在下一秒随着有求必应屋旋转着消失不见。

墙面上留下来焦黑的一个疮口，走廊上还是那副空荡荡的景象，除了灰尘和烟雾还久久没有散去。

“你觉得冠冕被摧毁了吗？”德拉科丢开那把扫帚，他还紧紧牵着白鹤。

白鹤有些出神地点点头，她抬起脸望向德拉科，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认为是的，而且有求必应屋也被我们给烧了。”

“我们成功了？”白鹤喃喃自语。

德拉科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耳边散落的鬓发：“我们成功了。”

看着他的眼睛，白鹤微微颔首，很快又站了起来，德拉科被她带得趔趄了一下，他正要发作，却听见白鹤说：“那条蛇，我们得找那条蛇，或者至少找到哈利·波特告诉他那条蛇是魂器！”

德拉科动动嘴唇，正想跟她商量怎么接近纳吉尼，身后却传来一个惊诧的声音：“你们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