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在温泉公园大大小小的不同浴场里如鱼得水,越往山上,汤池的温度越高。
女性的身体嗜热畏寒,渐渐地,她顾不上去看梁老师,已经沉浸在去体验不同温泉的快乐中。
“好烫——好烫——”
麦青坐了不过三十秒钟,就烫得受不了,她定睛一看,好嘛,已经40度温的池子。
她火速蹿出池子,到15度池子里降温,结果脚上湿滑,背对着池子取下身上毛巾时,猝不及防身子后仰摔向浴池。
她绝望地想,自己要成了全场的显眼包,并且会被大肆嘲笑。
不仅自己会被摔得呛水,还会水花四溅。
麦青难过地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落水的洗礼。
手臂环上了腰部,她落入了一个精壮身体的怀抱,并没有水花四溅的窘境,舒了口气,不可忽视地来自他人的温度让麦青很快心头涌上数不胜数的尴尬和难堪来,她睁开眼,拍着水要挪开一点,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麦青——”
霎时,羞红爬上脸颊,她后知后觉地感受腰部肌肤与拦在腰上的肘侧肤质相贴,略凉的水又透出热得烫人的体温手臂很快移开。
她想,她又闹笑话了——
她甚至自认倒霉地低头,转过身,目光却落在……梁钟润白皙而精瘦的上半身,腹垒浅却存在,细瘦而结实的腰,透着一股纯欲而青稚——
再往上——不,不,她都看到了什么?
捂脸捂脸捂脸……
梁钟润此刻清润的眼也覆上一层不自觉的尴尬,他游离一些距离,一手拿过毛巾遮挡住胸前。
“你……怎么会过来?”
梁钟润说出了这样的话,下一秒他嘲笑自己,15度池子里谁想过来都行,他邀请她来温泉公园,只是希望她别沉浸在小的悲伤里,确实未曾想到,他们会这样‘相遇’。
梁钟润心底一阵阵负疚,他又摩挲起手腕上的红珠编绳。
结果,麦青还傻傻地搭话,“梁老师,我刚才在40度池,可烫了,我都坐不住,所以想降降温——”
“噢,那你再回去吗?”
麦青似被提醒了一样,连忙拿毛巾裹好自己,站出浴池,笑眯眯道:“梁老师,我泡好了,去温度不那么高的池子里泡泡。”
梁钟润几乎被她那明亮的眼眸摄入心神,迟迟不觉,片刻后低声道:“好。”
麦青欢快地继续泡池子,梁钟润看出她确实很喜欢,他暗自感慨,看来他的决定还是不错的。
只是他的手滑过胸口的毛巾,正欲抓紧、拿走,却恍惚地看向左手,仿佛还有肌肤相贴的触感,细腻、纤瘦。
刚才他也出了神,毕竟于他而言,第一次和异性这样近的距离,很快,他又告诉自己,刚才只是意外,没看到刚才她着急地想挪开的动作吗?她是你选择帮助的人,你不能将这坚持十年之久的关系覆盖上所谓偏狭的情思。
梁钟润闭上眼睛,喉结上下移动,躺在低温的浴池里默默停驻。
麦青换了个浴池坐,感觉心满意足,暗道,这里的的温度才合适嘛,刚才的温度简直要把腿上的毛细血管都要燎泡了。
撩动热水,麦青浮思连篇,忍不住把刚才的所有动作想了又想,确保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合时宜的行为,这才终于放下心。
闭着眼感受水温,她脑子里浮现的却是,羞耻至极的场景,她低着头看到的胸腹……
她睁开眼,意识到,自己对梁钟润的情感似乎不正常了——不是似乎,而是确实。
如果她在心底把他当成是她的老师,那么她不会这样想——不会想靠近他,不会想起他,不会想他拉琴的样子,不会因为他简单一句‘我等你回来’就心乱不能自控,不会因为他是否抛弃了她而觉得那么绝望!
她喜欢梁钟润,是生发于心底的喜欢。
随之而来的,是害怕,那一场谣言,既然梁老师说是谣言,那么她又怎么能这样说出来自己的喜欢与否,让谣言成真,这对于一心扑在学术研究的钟润身上是一种玷污。
她想到,在病房见到姥姥的时候,姥姥说的婚姻,像是一种交易,和学姐交谈时,她口中的婚姻,是一种伙伴。
这样想,她心里便涌现出无数的惆怅和悲伤来,可以和她谈论婚姻的人可以很多,但绝对不可能是梁钟润。
就像,你不能把本来是最纯粹的好意变成了自我的私占,让不堪的东西淹没,让原本的真挚粘灰,她不能说出这份喜欢让他徒生烦恼。
心里源源不断汹涌的爱情又在撕扯,在最美好的春光,只能辜负春光。
泡汤结束,换好衣服,麦青的双腿都透着一种被热泉泡久了酸胀感。
梁钟润走到她身边,刚才的尴尬仿佛已经完全被两个人忘却,麦青继续若无其事地在梁钟润身边随口道:“梁老师,我们回去吧——”
梁钟润点头,眼眸中又透出浅浅清润的笑。
在接下来几天,会后,麦青去吃了兔肉自助,还去了意大利的渔村品尝咖啡。
一望无际的海面,小岛上四四方方、星罗棋布的建筑物,山上此起彼伏的蝉鸣,整点的教堂钟声,都在编织成一幅独特的意式画卷。
坐船回到那不勒斯的码头,她见证了那不勒斯的夜晚,灯火铺满了整岸。
离开那不勒斯的最后一天,她突发奇想,打算一个人去看那不勒斯的黎明,想看看这和小时候她在麦家村看到的黎明有什么区别。
梁钟润说怕她不安全,所以陪她一起去看。
在那不勒斯的港口,她看到日光从苏维埃火山投射的阴影下挣脱,海面静谧又暗藏一切,海上等待出发的帆船整齐地排列在港口,等待它的主人带它出发。
“谢谢你,梁老师,这里的风景真美——”
梁钟润怔住,转头看向她,女孩的脸侧是白皙的皮肤,鼻上的一点小痣仿佛随着她的唇畔一张一合而说话。
他垂下眼睫,“是很美——”
麦青走近海边,慢慢伸开的手,回过头,笑容明媚,“梁老师,以后我一定还会再来的——”
梁钟润却心中暗自生疑,到时候,她会和谁一起来呢?应该不会是他。
麦青在异国他乡收到了学姐的消息。
【青青,我要结婚了——】
随之而来,弹出了一个婚礼电子请柬。
麦青很惊讶地回她,【学姐,这么快?】
【不早啦,这都快两年了,我们可是从大一谈到研究生的,校园恋爱都成长跑了——】
看看日期,刚好是飞机落地的那天。
麦青随即发去同意,【学姐,我会去参加的。】
麦青转头和梁钟润道:“梁老师,回国后落地,我可能要和你分开了……”
梁钟润感到疑惑,“你——不一起回广南了吗?”
麦青解释道:“正好飞机落地那天是一位学姐的婚礼,我们在大学关系很好,她的婚宴在上海,我想过去参加,参加完婚礼,第二天我就回广南继续上班了。”
梁钟润浅笑,“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麦青怔住,也要……陪她一起……去?
在麦青深深地注视中,梁钟润不自然地掩唇低低咳嗽几声,“不合适……吗?那就——”
麦青连忙摆手,打断道:“当然不是,我以为梁老师不喜欢热闹的。”
毕竟他永远都是那样专注于自己,身边的一切井井有条,她不敢去打搅他,上次因为自己的事把他卷入流言已经是莫大的亵渎了。
梁钟润愣住,很轻松地答道:“那一起去吧。”
麦青点头,不自觉看向远处海面飞起的成排海鸥,脸颊又染了薄红。
她告诉自己,梁钟润这样做,只是他人好,他是为了她更方便而已。
梁钟润很迅速地改飞了机票,他们落地就在上海。
飞机上,梁钟润又开始闭目凝神,思考这次会议上的一些反馈,忽然脑海中冒出一种新思路来,忍不住就有些跃跃欲试,但没有纸笔,就在西装裤上写写划划。
跟在梁钟润身边,麦青又一次蹭到了头等舱,除去第一次的惊讶和新奇,她已经能熟练地盖着毯子陷入梦乡。
头等舱里免费的东西很多,就连送的饭都是牛排,跟以前她坐的普通舱比起来,韩雨旸说飞机餐难吃是正常且准确的。
睡醒后,穿着空姐制服的漂亮姐姐过来问她要不要水,她迷糊嗯了一声,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没觉得怪,反而觉得这样专注做事的梁钟润特别可爱,她想,他一定又在为他热爱的那些定理而热情澎湃。
梁钟润的世界单调,却浩瀚,这也是她向往的世界,却也是她亲手放弃的。
她犹豫着,她应该把事实讲给梁钟润听,但又沉浸在难得的相处时光里不忍打破,并且她绝望地想,倘使她说出来,梁钟润一定无法理解她的选择。
越靠近越沉湎,越触碰越小心。
小姐姐送来水杯,她默默地攥着,又将水放到梁钟润面前。
她盖上毯子看向窗外,梁钟润睁开眼,看着面前的水杯,迟疑片刻,停了要茶的想法,旋即是无奈轻笑。
飞机落地,晚上十点钟,刚刚好。
学姐给订了酒店,本来以为她要紧赶慢赶一个人匆匆过来,结果因为梁钟润的机票改签,她现在可以在酒店住一晚上第二天早起去给学姐当伴娘。
学姐听说她还带了人来,热情地帮忙多订了房间,邀请她的‘朋友’也来参加婚宴。
梁钟润没有别的安排计划,她纠结地和他说了这件事,他也答应下来。
酒店的宴会上,麦青揪了揪自己一身青绿渐变的纯色漏肩礼服,又看了看一旁梁钟润依旧是那身在意大利参加会议的西服,出乎意料地搭配合适。
果然西服什么时候都不出错,都不用她去考虑梁钟润参加婚宴额外的事。
麦青有点忐忑,转头悄悄问梁钟润,“梁老师,我第一次参加婚宴,看起来不奇怪吧——”
噢,她还是第一次当伴娘。
梁钟润的目光落在麦青盘起来的圆润发辫和一身青绿礼裙,很清新也很亮目,但是她隐隐紧张,他绅士地伸出胳膊,麦青微怔,立即明白过来,笑着搭上他的胳膊。
学姐一身高级定制的雪白鱼尾婚纱,肩背蕾丝镂空,头纱长得曳地,整个人美得出奇,她没有像大学时候染发和戴指甲片,头发黑黑的,手指的指甲也成了裸色。
她看见麦青面上染笑,端着酒杯,走过来,“青青,好久没见了!一会儿仪式开始,你是我的伴娘,可一定要帮我——”
这句话让许久没见到学姐的她心中的局促一扫而空,她很积极点头,“好——”
她默记起学姐发给她的婚礼流程,学姐的目光却扫过梁钟润一眼,神秘一笑,“带男朋友过来了?怎么不提前说?”
麦青窒住,同时梁钟润的眼眸错愕,连带着嗓子都在浅浅咳嗽。
麦青的眼珠飞快转动,学姐她……真的记不起梁老师他是谁吗?
麦青连忙招手,“不、不是这样——”
学姐则一幅解释就是掩饰的神情,临走前不忘拍拍麦青,凑在她耳边以为低声道:“看不出来啊,你喜欢这样的成熟魅力男性啊——不错不错,挺般配的!”
麦青面如菜色,差点咬到舌头,甚至不敢去看梁钟润。
女主:第二次被误会怎么办?
飞花:不如……成真[红心][坏笑]
男主:闭嘴——
飞花:嘤嘤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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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