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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削骨换面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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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削骨换面又何妨
        
    当年……
正午时分,日头高照,暑气整得人昏头昏脑,偌大的练武场上,一少年打着赤膊,顶着偌大的太阳蹲着马步,汗顺着脖颈流下,划过白皙的腹肌处,再隐入裤中。有的甚至淌过脸庞,滚入眼角、唇间。煞是狼狈。
一小儿兴冲冲地跑过来,头顶着荷叶,手上也拿着荷叶,他欢喜道:“阿兄,阿兄!我来为阿兄挡日头。”
少年原先绷起的脸蓦地一松,眼中温柔,他动作不变,唇间含过热汗也顾不得,他道:“阿玉和五妹妹他们下水啦?”
此时的月凭玉身形不高,还需垫脚才能触到撑着马步的少年的发顶,他边垫脚边举着荷叶替少年遮阳,他道:“去了。一直跟着阿五姐姐的那个哥哥好凶啊。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和阿五姐姐他们出去玩。我想陪着阿兄。”
听着他的稚言稚语,月温及微不可察地扬起笑,随后里面隐没,他道:“阿玉受委屈了。不过他们是素城来的人,日后阿玉长大了为着城中事务也免不了和素城人接触。阿兄练武不能陪着阿玉,若是下次,下次阿兄陪你一起去会不会呀?”
月凭玉摇头,他道:“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能够为阿兄做事,是我的幸事。”
“这是在干什么!”饶玉蔓由侍女撑伞,走进来便见这一幕,她勃然大怒,蹭蹭地走过来,这一幕显然将月凭玉吓坏了,他低头紧张道:“母亲……”
“玉儿乖。这是在做什么。你兄长在练武,我们不能打扰他。乖,玉儿是不是不听话了……”饶玉蔓温柔且不容置疑地拨下月凭玉的手,他踉跄几步,手中的荷叶落到地上。
“是……母亲。”月凭玉低头讷讷道。
“带他下去。吩咐下人,看好他,让他没事别来打扰温及。”饶玉蔓温柔地吩咐道,可是她的话,却如此地不留情面。看着月凭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饶玉蔓心中冷笑,她温柔地看向月温及,道:“温及,你是月家的希望,你练武之事万万不能松懈,也容不得其他人打搅。这次母亲就不计较了。若是下次,下次我就告诉你父亲。”
“我知道了,母亲。”月温及低眉顺目道,他看着落在地上的荷叶,荷叶已然破败不堪,方才争执中甚至被不知何人随意践踏,可是这是凭玉用心摘下,悉心护在怀中的“心意”啊。
月温及看着饶玉蔓离开的背影,忽地想起来,他的母亲来过,可是正午的太阳依旧将他灼烧,他的母亲不能为他挡住太阳,唯一的清凉却被他的母亲赶走,一时半会,他也不知道他的母亲爱的是他自身还是加在他身上的诸多身份……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是说,我的温及,他没有天赋?怎么可能!”饶玉蔓的嘶吼自外间传来,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月温及头脑昏沉,闻言,随即恍然,难怪他日日勤修苦修,修行始终不见长进,不能夜猎不说,遇到邪祟反而得躲在他人身后……
他看着守在一旁,已然累得睡过去的月凭玉,月温及心道:太好了,日后,父亲母亲会不会对阿玉好一些呢?阿玉……已经好久没有唤我阿兄了……
想到最近见面时克制地规矩地唤他兄长的少年,月温及心下怅然,好像回不去了……等到他醒来后,便发觉自己浑身一轻,原本经脉凝滞的地方不知何时起已经疏通,面前的母亲欣喜若狂,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他道:“凭玉呢?他去哪了……”
饶玉蔓没有听清,她眼神中现出偌大的喜悦,一旁的月不朗同样神情喜悦,他道:“吾儿果真聪颖!太好了!太好了!我月家有救了!月家的希望在你啊!温及,日后你切记戒骄戒躁,诚心修炼,不愧我和你母亲的期待啊……”
是吗?月温及看着他们,他们的眼神穿过他,并未看向他,他的背后有什么吗?月温及想不通,于是他垂眸道:“是……父亲,母亲。温及必当竭尽全力,不负你和母亲的期待……”
再之后,从桃源镇回来后约莫几月,月凭玉变得更加消沉,月温及分外不解,可又无可奈何,他时常见到月凭玉的身影,每次匆匆见到,总能看见他在躲他。
说到这,月温及面露惆怅,一旁的月凭玉抬头,站起,走过来,他拍了拍月温及的肩膀,缓声道:“不怪你,阿兄。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月家给我一条命,我也该偿还这份恩情。何况是为阿兄,我甘之如饴。”
“阿玉……”月温及喃喃,随即又接着说下去,“那时……”
等月温及好不容易堵到月凭玉后,看着月凭玉那双陌生的眼,他却摇头,怔然后退:“你不是他……你是谁?你究竟是谁?阿玉呢?阿玉在哪?”
“月凭玉”急忙跪下,他道:“公子……”
听着眼前人的细细道来,月温及明晰了前后真相,他的天赋不是他的,他的血被换过,身上哪一处都被换过,想起那些时常昏睡过去的日子,月温及只觉骇然。
在他睡着之时,他的父亲、母亲站在他的床前,将他的凭玉绑住。锋利的匕首在他们的身上滑动,仿佛屠户用屠刀挑选着不合心意的部位,若是不满,便选择将其丢下。
他的手,若是提不起剑来,那便割下……
他的天赋?宛若废品,弃之也无妨……
……
而他的护卫,被他的父亲用恩情威胁,瞒着他,换上凭玉的脸,日日在他面前,却不肯告知他的真相……月温及胸腔中涌起巨大的恨意,他随着护卫来到不曾来过的地下宫殿,望着已经面目全非的月凭玉,他泣不成声……
“柳公子,你会怎么做?我坑杀亲父,软禁亲母,活困护卫,残害无辜者。桩桩件件,罪不容诛。你要杀了我吗?”月温及温柔地看着柳相歌,好似一条用温言蛊惑,却在他放下防备之际意图给予他致命一击的毒蛇。
柳相歌闻言立即摇头,他不知该从何说起,片刻后只得道:“所以月府中从未出现过鬼尸?”
“是。”月温及爽快道,“鬼尸之言不过是府中下人以讹传讹,算不得真。或许鬼尸会出现在大良某地,但绝不是今时今日的月府。”
柳相歌沉默点头,须臾,又问起,“那个湖中怪物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周小姐他们……会死吗?”
月温及摇头,“不过是家父养的一条小畜生。不足为惧。再者,素城之人何愁没有法宝护身?柳公子倒是重情重义,不过,实在是多虑了。”
“那这个地下宫殿呢?……还有,人烛灯,月道友的那些残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地下宫殿啊……”月温及作出思索状,露出怀念的神情,“曾经,有人告诉家父,说其乃集大气运者,日后必有作为。之后家父便造了这个地下宫殿……”
他说着朝柳相歌做了一个口型。看着他唇间动作,柳相歌骇然,只见那四字是——意图称帝。
柳相歌震惊不已,他道:“荒谬!”
“哈哈哈……果然荒谬是吧!”月温及朗声大笑,似喜似悲,面上又白三分,他道:“至于这些人烛灯,不过是为阿玉滋养他那些分裂的残魂所用。”月温及想到什么,面上更加温柔,他道:“还差一些,我的阿玉就完整了……”
柳相歌想到那个背着他的白衣人,他想说,或许那些残魂并不想回来,但见到月温及这副样子,只得吞声不言,他抬头,与月凭玉苍凉的眼神对视上,对方轻缓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告知,便也明白了月凭玉的意思。
或许吧,或许有朝一日,月凭玉分裂出的残魂能够心甘情愿地回来……而不是,乞求路过之人将他们杀死……
“柳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柳相歌刚想问呈风兄在哪?却听见其背后铜钱轻砰的响声,他转头,就见章呈风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其面色温柔,道:“想想原来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
“呈风兄!”柳相歌惊喜道,“我刚想问月公子你去哪了。太好了,呈风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章呈风轻应一声,拍了拍柳相歌的肩膀权作安慰,他看向月温及二人道:“看来,你们相处得很融洽?”
“还不错?”月温及笑意温柔,二人对视间,彼此都是笑意不达眼底。
柳相歌没有察觉,他道:“月公子,你做的这些事不能说全然是错,也不能说全然无错。我总归不是判官,辨不得对错清白。我来此处实为探查月道友死因。既然月道友未死,我也了却一桩心事。月道友,昔日之言我还记得。不管你如今身份如何,你依旧还是月道友。月道友,为着日后联系,不若加个玉简?”
柳相歌说着,从芥子袋中掏出玉佩,注入法力,抬头示意月凭玉。他心道:还好有呈风兄送的芥子袋和玉简在,否则我现在不会这么从容的。
他不得不再次感慨外面世界变化之大。
见月凭玉没有反应,柳相歌疑惑地看过去,只见月凭玉不知何时起眼中含泪,他激动道:“柳道友,你真的……真的不介意我这副样子?你不介意我是个怪物吗?”
“啊?”柳相歌惊愕道,“为何会这般想。月道友于我而言,也算是在我心中位次位于呈风兄之下的友人了。既然是朋友,为何会介意这些?再说了,就算不是朋友,也不会介意的。虽然月道友身形相貌无一不改变,可是你依旧是你啊。就如同昔日我相信月道友会成材,今日我也相信月道友本性良善,不是恶人。”
“可是……”月凭玉嗫嚅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脚无措,望着柳相歌坚定的神色,他忽地心中镇定下来,可是他没有玉简,只得看向一旁笑得诡异的月温及,他扯了扯月温及的袖子,细声道:“阿兄……我没有玉简……”
月温及闻言,笑得更加温柔了,却莫名瘆人,他慢慢地掏出玉简,皮笑肉不笑道:“柳公子,请。”
二人加过玉简,柳相歌刚想同月凭玉说些什么,却被月温及催促道:“柳公子还不走吗?阿玉需要好好温养,恕不能相陪了。”
一旁的章呈风也跟着帮腔,他道:“是啊想想,月道友身体抱恙,还需要养一养,我们快走吧,不能打搅他养病。何况你们不是有玉简吗?日后在玉简上聊可好?”
听到二人的话,柳相歌只得匆匆告辞,他回头看着月凭玉,不舍道:“月道友,记得这个啊!”说完,他举起玉简,晃了晃。
月凭玉激动地点头,“我会的!”
章呈风不动声色地站到柳相歌身后,挡住他回头看的视线,“我们快走吧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