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很装这件事 第4章 四

平心而论，光看奇犽的外表，绝对是个可爱的孩子，如果他没在出生的第一天就狠狠咬上哈璐一大口的话。

每每看见这个新弟弟，哈璐总能莫名其妙回想起食指被卡在他嘴里的触感，那并不柔软，因为非常痛！

“唔唔……”

尚不能发出具体音节的婴孩仰躺在床上，短短的四肢到处乱挥，所以哈璐远远停在了三步以外的地方，毕竟她只是个等级为负数的废材体质，真被踢上一脚，说不定谁更痛。

“啊啦～奇犽的性格跟哈璐完全相反呢，哈璐出生时非常安静呢，跟真的洋娃娃一样。”基裘的身体恢复速度极其惊人，即使哈璐早就知道不能用以往的普通目光来看待这个世界，但她依然惊奇地打量了一圈妈妈的腹部。

女人此时没有戴着那顶华丽的大礼帽，柔顺的黑发被用特殊的手法盘了起来，显得有股柔和的魅力，“真是可爱，我的奇犽！”

她双手捂着脸，偶尔冒出几句音调高昂的激动声，电子眼的屏幕上满是红心，整个场面既温馨又带着点说不上来的诡异。

哈璐曾经了解过，基裘脸上的那个电子眼连接了整个揍敌客家族的监控器，也就是说，每时每刻，她都在注视着所有，包括哈璐的卧室。

知道自己卧室安着监控器这件事并不难，或者说，基裘从未掩饰过，她总是能那么自然地在日常聊天中陡地提起一个小点，但这个小点却能让你立刻感到毛骨悚然。

比如“哈璐昨天睡得真早，真是个乖孩子！”，“哈璐不喜欢妈妈给你新买的那条睡裙吗？怎么没穿？”，“哈璐和伊尔迷的感情真好呢，妈妈都要嫉妒了～”

哈璐不知道其他两个孩子的卧室有没有监控，只知道这份恨不得完全握进掌心的控制欲曾一度让她感到恐怖，好像走到哪里都在被看着，看着，看着，看着……

只有入睡后，纯白色的精神空间是她唯一的港湾，那是任何人都不能踏足的私人领域。

她还在等，等一个局限的自由，等一个可以真正开始升级训练的时机。

下巴蓦地被两根细腻的手指抬了起来，接着，哈璐嘴里被喂了颗草莓糖，不是很甜的那种，里面还含了几丝恰到好处的奶香味。

“哈璐，好吃吗？”

女孩木讷地点了点头，金色眼睛望向基裘，这个动作引来女人满意的笑声，她松开手指往上滑，最终移到了哈璐的眼尾，然后指腹下压，迫使女孩闭上了眼。

“今天没有戴那个红色的蝴蝶结呢，下次记得戴上给妈妈看吧。”

“是。”

哈璐几乎没有展示出任何方面的喜好，尤其是在食物上，厨房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夹菜更是均匀且次序固定，偶尔瑞希会给她准备符合小孩子口味的甜点或是零食，也是来者不拒。

是巧合吗，妈妈刚才给她吃的糖是哈璐比较喜欢的一种。

“过来点，看看弟弟，多可爱啊！”

嘴里的糖味及时把差点走神的哈璐叫了回来 ，她终于靠近了奇犽，小孩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看她，可能是刚才闹累了，所以现在安分了许多。

“奇犽很喜欢哈璐，是吧？”

如果咬我算喜欢的话。哈璐沉默着跟奇犽大眼瞪小眼，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们都是这样，一个是不能说话，一个是不会说话，但基裘看着这幅场景总是笑得十分开心。

有女仆拿了温好的牛奶过来，基裘接过后抱起奇犽，手法熟练地喂食，她对这个孩子抱有极高的期待，自然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也乐意去做。

而哈璐看着一旁的女仆发呆。

揍敌客家族的占地面积极大，明面上说拥有整个枯枯戮山的所有权，但其实还包括了山下方圆几十公里的范围，主宅跟真正的大门中间还隔着一片茂密的树海。

树海里有什么哈璐不清楚，但她偶尔看见过伊尔迷会带着糜稽去那里训练，等再回来时衣服上就会沾着点明显的血迹，至于那血是属于人还是动物的，她并不感兴趣。

当然主要的不是这个。

揍敌客家族拥有一个完整而庞大的管家系统，每一位管家都是经过山脚培训所严格的筛选才能来到这里，且他们的武力值不低，毕竟哈璐见过一个叫作壶音的管家等级比基裘还高。

通过初步的管家选拔后，他们会分流去做揍敌客家族人的女仆或者基础的管家，还有一小部分极为优秀的，会作为她们将来的直属管家所培养。

瑞希就是哈璐的女仆，但是瑞希几天前就不见了。

毫无缘由、毫无征兆，一个普通的早晨，哈璐迎来了一个叫作泰叶的新管家。

她很担心瑞希，但作为一个“乖孩子”却实在没有理由去询问。

“哈璐，奇犽想要抱你呢，啊——真是令人心生愉悦的画面！”

手臂一沉，脖子上缠来了两只小手，才一个月大的弟弟挂到了哈璐身上。

喂喂喂！别这么突然好不好？！万一摔伤了怎么办？！还有，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的这臭小孩想要我抱啊？！

但奇犽比想象中的要轻，也是，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婴儿，身上一股刚吃饱喝足的奶味。

他往后仰了仰头，吓得旁边的女仆连忙扶稳了他的背，蓝色的眼睛定定看着哈璐，过了几秒，越凑越近，接着哈璐嘴角传来被拉扯的痛感。

是真的在扯，力气大得不像个婴儿，基裘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奇犽，不准碰哈璐的脸！那是我的！”

哈璐认命地顺从力道张开了嘴，她现在大概明白是为什么了，因为草莓糖。

奇犽像是终于发现了香味的秘密，便收回了手，津津有味地打量着，不过这点兴趣也只维持了很短暂的时间，小孩累了后就靠进哈璐的怀里直接睡熟了。

哈璐：……这臭小孩。

妈妈把奇犽抱了回去，之后便是他的午睡时间，一般到了这种时候，就该是哈璐和基裘的日常相处。

基裘会教她一些别的，但都会融入进平常的活动里，比如茶道，又或者是服装美学、插花这些。

跟早上刚看过的人体组织解剖图简直两个世界。

这个家族就是矛盾的集合体，既强大又柔和，既血腥又干净，既怪异又温情。

他们的爱始终混合着粘稠的另一种情绪。

＊

伊尔迷竟然给哈璐带回来了一个洋娃娃。

没开玩笑，是真的那种。

可能是伊尔迷终于反应过来哈璐确实跟普通小孩不太一样，她的玩具很少，有也只是老老实实当作摆件搁在柜子里，偌大的床空荡荡的，跟糜稽那家伙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次任务的目标是个很出名的儿童心理学家，伊尔迷对他地下室那一堆孩童的尸体不感兴趣，只是在踏入书房时莫名地被一本书勾起了注意力。

孩童的玩具，往往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他们的某些心理特征，也承担着其本身的情感表达与需求，同时促进孩子的自我认知发展。

璐璐有喜欢的玩具吗？他想。

原来璐璐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啊，作为哥哥，看来我是有责任帮忙纠正的。

“璐璐，这是我送给你的哦，开心吗？”

哈璐接过伊尔迷手里那个长相崎岖的洋娃娃，怀疑这人又是抽了哪门子疯。

这是鬼屋的道具吗？是吧，绝对是吧。

一时的过度无语让哈璐头一次没有及时回答伊尔迷的问题，但男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看来璐璐真的很喜欢。”

如果喜欢做噩梦的话肯定很喜欢，这玩意儿摆床头，怨气三年都散不了。

“……嗯。”

完成了一件可以加深兄妹感情的事后，伊尔迷的心情上涨，少见地露出了满足的气息，但这更让哈璐无语了：给我送巫蛊娃娃让你很开心吗伊尔迷。

所幸这人只是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照他的说法，是去关心他最爱的弟弟奇犽了。

泰叶是个性格比瑞希活泼点的女孩子，举动也要更大胆些，这是哈璐观察几天得来的结论。

果然，伊尔迷走后，泰叶就弯了腰过来，“我帮哈璐小姐把这个收起来吧。”

所谓的“收起来”就是指压柜子底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哈璐以后都不用看见它了。

“瑞希。”

“唉？”

泰叶为哈璐的主动开口而感到惊喜，是的，惊喜，她依然还保有属于这个年纪的热情和天真，一时瞪大了眼，“哈璐小姐刚刚是在跟我说话吗？好开心！”

伊尔迷现在在那边，妈妈至少会分神一会儿。

想着，女孩又重复了一遍，“瑞希。”

“啊啊，哈璐小姐，我不叫瑞希啦，我是泰叶，瑞希被调去南边的情报部门了。”

原来是这样，那就还好。

哈璐知道泰叶不会向基裘报告她的事情，便安心地闭上了嘴，默默写着老师布置的作业。

再没等来小姐的其他反应后，泰叶有些可惜地起身去忙自己的事了，刚才的十几秒仿佛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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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