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安城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仿佛垮过了秋天,直接入了冬,寒流很快席卷而来。
也很快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每年的初雪,苏锦程都会拉着苏贺言一起去看雪,堆雪人,所以今年也不会例外。
看着雪停了,苏锦程就拖着苏贺言往外走。
只是他们刚走到门口,叶清给苏锦程打来了电话:“苏锦程,你能帮忙去照顾一下宴洲吗?他抑郁症犯了,我现在还在国外,我马上赶回来。”
苏锦程接通电话,就听见那边叶清焦急地说。
“学长他有抑郁症?”同何宴洲相处这么久,如果不是今天叶清打电话过来,苏锦程想他可能一直都不会发现。
“叶清,你不要着急,我马上过去。”
“嗯,麻烦你了,我会尽快赶回来。”
听见苏锦程的回复,苏贺言心里的醋坛子又打翻了,虽然那滋味让他很难受,苏锦程让他送他去何宴州家里,即使百般不情愿,还是只能照做。
苏锦程推开何宴州的家的房门,一片狼藉就映入眼帘,何宴州就置身在这一片狼藉之中,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恍惚,面部表情因为过度的伤心,看起来甚至有点扭曲,手上打砸的动作,也有些暴虐,就仿佛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只能通过砸东西或者伤害自己来释放情绪。
“学长,冷静一点。”苏锦程跑过去一把拉住了何宴州。
现在何宴州似乎已经出现了认知障碍,记忆力也突然变得低下,导致人脸识别不清,分别不出眼前的是苏锦程。
此时在何宴州的眼里,就是一团可怕的影子向他扑了过来,躲避危险的本能让他一把推开了苏锦程。
“小程”幸而苏贺言眼疾手快一下抱住了苏锦程,才没栽倒在这一片狼藉之中。
苏贺言也不是什么有同情心人,而现在何宴州又差点伤害到苏锦程,拉着苏锦程就往屋外走。
而此时何宴州也因为推了苏锦程一下,高涨的情绪突然跌倒了谷底,痛苦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那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怜。
这样放任何宴州一个人在家很危险,苏锦程劝着苏贺言:“哥,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我不能不管学长。”把苏贺言推出了门外。
在苏贺言看来,他几乎是被苏锦程赶出门外,心里瞬间就涌起一片苦涩:“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然后苏锦程转身就跑进了屋里。
“学长。”苏锦程扶着何宴州坐在了沙发上。
何宴州这会情绪处于非常低落的状态,他目光涣散地看着苏锦程的脸,仿佛在辨认他是谁,可双眼却始终不能聚焦。
“学长,是我,小程。”苏锦程似乎看出了他的问题:“学长,你能认出我吗?”
何宴州就那样紧紧皱着眉看着他,仿佛在努力回想,在寻找眼前这张脸和声音的主人,过了好一会儿何宴州才道:“小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学长,我没事。”
何宴州这会儿意识虽然恢复了,但精神状态极差,整个人看起来也很疲倦,苏锦程让他吃了药把他扶去床上,让他睡觉。
待何宴州睡着了,苏锦程怕叶清担心,给叶清发去了信息:[学长现在很好,不用担心。]
很快叶清就回了过来:[这两天辛苦你了,我很快就赶回来。]
[没事,你别着急,注意安全。]
第三天早上起来何宴洲觉得精神好了一些,让苏锦程带他去楼下走走。
现在外面还下着小雪,苏锦程带着何宴洲下了楼,走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何宴洲突然捏一块雪,砸向了苏锦程。
苏锦程见他现在状态好,也就陪着他一起在雪地里打闹了起来。
而不远处的车里,苏贺言刚好打开了车窗看见了在雪地里欢快地打着的两人,窗外的雪好像尽数落在他的心里,冰冷难过,却又无力阻止。
苏贺言伸手从中控台摸过了烟盒,倒出一支点燃吸了起来,隔着朦胧的烟雾,看着他们。
与此同时,叶清刚好过来了,这时苏锦程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跤,幸好何宴洲眼疾手快,一把抱住苏锦程,苏锦程摔倒在了何宴洲身上,他好像眼睛又进了东西,何宴洲很温柔细致地帮他吹着。
而叶清这个角度看起来,两人仿佛吻在了一起。
叶清知道是自己多想了,但还是停住了脚步,过了很久,他看见何宴洲去牵苏锦程的手,扔掉了手中的伞,转身离开了。
所以苏锦程缩了一下手,何宴洲的手扑了空他并没有看见。
叶清说今天会过来,但苏锦程一直没等到他,于是晚上给叶清发消息。
他刚拿出手机叶清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宴洲怎么样了?]
[好多了,你回来了吗?]
苏锦程问叶清只好回他:[我明天回来。]
[好,我等你过来。],他不是催叶清回来,是确实不太擅长照顾病人,何宴洲这几天又处于狂躁期,有时候真的让他束手无策。
叶清第二天早上去到了何宴洲家。
苏锦程告诉他:“这两天学长都处于严重精神恍惚的状态,情绪有些暴躁,昨天白天还好一点,但晚上状态又不好。”
“我知道了。”叶清看着躺在床上的何宴州,即使何宴洲心里没有他心里还是疼得厉害,他想人犯起贱来应该就是如此:“辛苦你了,接下来我来照顾宴州就可以了。”
叶清过来的当晚何宴洲的情绪就严重低落,认知障碍也更严重了,导致对一切兴趣全无,每天又只想躺在床上,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也不说话,要么就是陷入沉睡当中。
叶清也只能按照心里医生说的,每天按时让他吃药,给他做心理疏导,缓解情绪。
直到叶清来的三天后何宴州才愿意起床找点事情做。
而他起来后开口就是叫的:“小程。”
他认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依旧人脸识别不清,叶清的身高又与苏锦程相仿,他便以为一直是苏锦程在照顾他。
叶清心里被刺得阵阵泛疼,但也没有去纠正他,只能忍着刀绞般的痛苦,扮演者苏锦程的角色,每天听着他一声声喊着“小程。”
还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回复他。
第五天的时候,何宴州主动提出想去外面走走。
这证明他又恢复了一些,叶清心里终于松下来了一些。
走在外面,听见邻居把苏锦程叫做叶清时,何宴州这次疑惑道:“叶清?不是小程吗?”
叶清忍着心里的苦涩道:“学长,你听错了,可能……”虽然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但叶清还是犹豫了。
“可能什么……?”何宴州就那样一脸疑惑地望着他,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可能……我和叶清长得比较像,他们认错了。”
何宴州瞬间皱住了眉:“是吗?叶清和你很像吗?”
“像,很像。”
“是吗?”何宴洲还是很疑惑。
“是的,学长。”叶清学着苏锦程的语气:“学长,我们去那边走走吧。”岔开了话题,把人带走了。
刚走过去,突然一条金毛“汪汪”叫着,气势汹汹快速向着何宴州冲了过来,一看就是突然发起了疯要咬人。
“宴州,小心。”叶清一把推开了何宴州,冲过来的金毛一口咬在了叶清的胳膊上,叶清瞬间被疼得失去了力气,被金毛一下大力拖拽在了地上,根本无力反抗。
金毛很疯狂地在叶清身上撕咬,拖拽着叶清,就看见鲜血从他的胳膊上流了出来。
“小程”一旁的何宴州很恍惚地看着,眼前失了焦,焦急的心情让他眼前变得模糊一片。
可能是突然受到了地上鲜血的刺激,大脑里失真的画面,突然就变得了清晰了起来“小程”何宴州冲了过去,打算徒手去和金毛搏斗。
那金毛突然被人袭击,一下松开了叶清,转过身来就向何宴州扑过去。
“宴州,快走开。”叶清挣扎着快速爬了起来,一下挡在了何宴州的前面。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金毛即将咬上叶清,狗主人突然从一旁冲了过来,用力一棍子打在了金毛的头上,那金毛才尖叫着逃窜离开。
狗主人看着胳膊都是血的,连连道歉:“抱歉,它突然发疯,狗绳被挣脱了,我也是现在在找过来。”
“没事。”叶清到不担心自己,反而更怕何宴州受到惊吓:“以后把狗栓好一点,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说完带着何宴州先离开了。
何宴州本来就抗拒去医院,在抑郁期的时候就更抗拒,叶清也不打算去医院,回到家直接给蒋莱打了电话,让他过来。
蒋莱把狂犬疫苗带了过来,又给他清理了伤口,包扎完后,又去看了看何宴州的情况。
走的时候同叶清道:“还是想办法尽快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不要越拖越严重。”
“知道了,麻烦蒋医生了。”把蒋莱送出了门。
叶清送走蒋莱回来过后,何宴州一下抱住了叶清:“小程,你怎么那么傻啊?没必要挡在我前面,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心理上和生理上双重疼痛,折磨着叶清,但还是只能强忍着难过,努力挤出了笑容:“学长,我没事,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自责,因为我也更怕你受伤。”
“小程。”何宴州看着他,眼里全是心疼,低下头吻了上去。
叶清知道何宴州的这个吻是给苏锦程的,他不应该任由他吻下来,更不应该回应他,否则会对苏锦程造成困扰。
但是他拒绝不了何宴州。
听着何宴嘴里一直说着喜欢,还问他喜欢他吗?
叶清也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就当做何宴州说的问的叶清喜欢何宴州吗?
然而叶清也只能回应着何宴州的吻,不敢回答他,所以到最后何宴州也没能等到答案。
第七天何宴州的抑郁期终于过去了,早上起来神智恢复了清明,意识也清晰了过来。
何宴去到厨房看见正在做早餐的是叶清,心里瞬间起了疑惑,于是问:“小程?回家了吗?”
叶清手里一顿:“苏锦程昨晚有事回去了,我刚好昨晚回来。”
叶清转过身,故作潇洒地笑着问:“宴州,你好了吗?”
何宴州心里有点失落:“好了,不要担心。”
吃早餐的时候,叶清犹豫了好久,还是问:“宴州,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何宴州还是很抗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