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雨下了一整晚,风刮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苏锦程去到言锦园,看见了花被吹得东倒西歪,一地凋零,苏锦程穿着一个拖鞋就哒哒地往楼上跑,拉着苏贺言去帮他整理花园。
十点多的时候,管家张叔过来说,花厂售后的谢叔过来了。
苏贺言和苏锦程一起去到了大门口。
时玉文骑一个三蹦子,里面拉了一些花过来。
见苏贺言和苏锦程一起出来的,时玉文略显紧张,迟迟不敢上前和苏锦程说话。
还是苏锦程主动跑过去问:“谢叔,你怎么来了?”
时玉文拿出了手机,打字给他看:“昨晚风大,花会被吹倒,我过来看看,顺便送点花过来。”
苏锦程看着满满一车的绣球花,很喜欢便说:“你进来吧!”
时玉文过来帮忙,苏贺言也就回去了,但他没有回房间,而是一直站在窗前看着时玉文。
今天还是比较热,脸已经被厚厚地口罩捂得满是汗水,花园里只有他一个人,时玉文小心翼翼去掉口罩擦了把汗。
苏贺言的眼神也随之变得阴沉晦暗了起来。
“哥,你站着这里干什么?”一会儿苏锦程过来问,他顺着苏贺言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刚好落在了时玉文的身上,又说:“你干嘛盯着谢叔看啊?”
“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苏贺言说他。
“谢叔不是花厂的人吗?”苏锦程不大明白苏贺言的意思。
“就你好骗。”说完苏贺言转身离开了。
等时玉文忙完,苏锦程还是照例给他包了一个红包。
“等一下”时玉文刚走出大门口,苏贺言叫住了他。
时玉文瞬间怔愣在了原地,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都还不待他转过身,就听苏贺言说:“以后不需要再来了,我自己的花,会养得很好,不需要外人操心。”
时玉文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像一块大石头突然滚落到了心脏上,砸得心狠狠往下一坠,苏贺言说这话,大概认出他了,深吸了口气才说:“知道了。”
*
两个月的暑假,也很快就这样过去了,九月开学苏锦程就开始研一生活。
苏锦程和时俊宇被分在了同一个导师名下,开学这天两人一起去见了秦教授。
秦教授这边之后会主要对接繁星那边的科研项目。
安大联合实验室这边和繁星实行的双导师管理制度,但日常的管理上还是依托安大的教学制度,不会做过多的干涉,繁星只这边侧重于科技落地和可行性评估。
秦教授初步帮他们确定了研究方向,让他们先精读10到20篇该研究方向的高水准论文,再顺着研究方向泛读一些,有个大致的了解。
苏锦程读研开始也不住校了,每天都是苏贺言来接送他回家。
这几天晚上苏锦程都在家里熬夜看论文,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苏贺言实在看不下去了,去帮他合上了电脑:“不用你那么努力,挣钱的事情我来就行了。”
“不行,我哥那么优秀,我也必须很厉害才行,我要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那也不能不要命的熬夜。”为了让他快点睡觉,苏贺言说:“今晚可以和我一起睡。”
“那我现在困了。”苏锦程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回屋拿枕头了,你不许关门。”跑着出去了。
这次他哪里还敢关门?因为苏锦程不睡,也不会让他睡。
苏锦程连着熬了一周的夜,周末想放松一下,便叫苏贺言带他出去玩儿。
于是苏贺言打算带他去跳伞,苏贺言向来都觉得缓解疲惫和压力的最好方式是极限运动。
站在距离陆地几千米的高空中,脚都还没有站在直升机门口,只是往外看了一眼,苏锦程就觉得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哥,我怕。”
苏贺言见他都不敢挪步,过去牵着他的手说:“别怕,我带着你。”
“嗯”苏锦程嘴上应着,双脚却很诚实,苏贺言把他往外带,他的双脚就往后缩,苏贺言拖都拖不动。
好不容才人带到门口,苏锦程只是往下看了一眼就吓得闭上了眼睛,往苏贺言怀里缩:“哥,我现在后悔还来得急吗?”
“别怕。”苏贺言伸出手捂住了苏锦程的眼睛:“有我在,不会有事。”
“嗯”苏锦程这才点了点说:“有我哥在,我就不怕。”
猝不及防的瞬间,苏贺言带着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往下坠落的失重感,让苏锦程觉得呼吸都停顿了。
待身体逐渐保持平稳后,苏贺言在他耳边说:“小程,可以睁开眼睛了。”慢慢松开了捂着他眼睛手。
甫一睁开眼,蔚蓝的天空下山河远阔,微风吹拂着脚下一望无际的草地,碧波荡漾,直到了天际。
苏贺言带着他慢慢降落在了草地上,直到双脚平稳站在地上,才解开了身上的降落伞,带着他慢慢坐在了草地上。
过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才带着他慢慢离开。
这会儿也到了中午,苏贺言便带着苏锦程去吃饭。
吃饭时,何宴洲给苏锦程打来了电话,苏锦程去接电话的时间有点久。
苏贺言等着有点不耐烦了,直接走到苏锦程身边从他手里拿走了电话:“先吃饭。”挂掉了电话。
“哥,你怎么随便挂我电话啊?”苏锦程有点不满。
苏贺言这才觉得自己冲动了,但心里想着要道歉,嘴上却说:“如果不想和我出来,可以不出来,现在那么在乎何宴洲,可以直接去陪他。”
“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和你一起出来?”苏锦程有点生气地说:“我只不过是接个学长的电话而已,你这样挂我电话,学长会怎么想我?”
每次听见苏锦程叫何宴洲学长,苏贺言都觉得特别刺耳:“就那么在乎何宴洲的想法?一点不在乎我的感受?一个电话就占据了大半的时间,这顿饭还吃不吃了?”
“你又在无理取闹什么?我什么时候不在乎你的感受了?”苏锦程都被他一句话气死了,一上午的好心情全没了:我不吃了。”站起来转身就跑了。
“小程。”苏贺言也立即跟着追了出去。
可是今天苏锦程却跑得很快,好一会儿苏贺言才追上,可苏锦程却一把推开他:“我不要管,不是让我去找学长吗?我现在就去,你满意了?”
闻言,苏贺言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我错了,刚才是我不对,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回去。”苏锦程在苏贺言的怀里挣扎着去掰他的手:“你放开我。”
“我错了。”苏贺言紧紧便将人禁锢在了怀里:“我知道错了,不要走好不好?”
苏贺言的力气很大,苏锦程即使很用力去掰苏贺言的手,都是徒劳,掰了几下就放弃了挣扎:“错哪里了?”
苏锦程刚说完,苏贺言就感到几滴热泪,滴落在了手背上。
苏锦程哭了,苏贺言的心现在彻底慌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听见他提到何宴洲就控制不住自己。
此刻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来让头脑清醒:“我不该挂你电话,不该让你走。”
“我没有不在乎你。”苏锦程带着哽咽说:“我一直觉得我最庆幸的就是能遇见这么好的哥哥,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你明知道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还说这种话。”
“以后不说了。”苏贺言把下巴抵在在苏锦程的肩上说:“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也很庆幸能够遇见你,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幸福。”
“嗯!”苏锦程这次收起了眼泪说:“好”
两人回到餐厅后,苏贺言的动作就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给苏锦程夹个菜都要察言观色,心说自己哪里是养大了一个弟弟,是养了一个小祖宗。
苏锦程也是很稀有地在他哥身上看见了拘谨,想他哥应该是真的知道错了,于是决定给他一个台阶下:“哥,我不生气了,我要吃虾,你给我剥。”
“嗯!”苏贺言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拿起一个虾,剥好放在了苏锦程的碗里。
*
苏贺言挂掉了何宴洲的电话,让何宴洲心里觉得特别不舒服。
之前那种被他找各种理由压下去的不好预感又冒了出来。
这天何宴洲约苏锦程一起在自习室看书时便忍不住问再次苏锦程:“你和你哥关系特别好吗?”
关于到他和苏贺言之间的关系的话题,苏锦程总是会不由分说地回答:“我哥对我很好,他很爱我。”
“我也很爱我哥,我很庆幸这辈能遇见这么好的哥哥。”
此刻何宴洲却觉得自己有点分不清苏锦程口中的“爱”是哪一种了:“你这么依赖你哥,有没有想过以后?”
“以后?”苏锦程皱了皱眉说:“我会和我哥一直在一起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苏贺言分开。
何宴洲因此陷入了沉思当中,没再问下去了。
一会儿叶清打来了电话,说周教授找他有事让他马上去一躺办公室。
何宴洲刚走一会儿,苏贺言便来到了自习室,这会儿苏锦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柔和的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显得白皙的皮肤更加细腻,苏贺言俯下身看见他鸦羽般的睫颤抖了一下,忍不住在他脸下落下了一个吻。
“苏贺言”而这时,何宴洲刚好回来了,看见这一幕,这一刻苏贺言的举动,仿佛落实了心中的猜想。
“苏贺言你这个当哥是不是太逾越了?”
“苏锦程是你弟弟,你是不是应该保持一点距离?”
如果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可能苏贺言还会有所顾忌,但眼前的人是何宴洲,那个只要苏锦程提起就会刺痛他的人。
那个会让他在苏锦程面前失控的人。
如果注定要失去,那么享受一瞬的欢愉又有何不可?何须去在乎别人的质疑?
“他是我弟弟,所以无需保持距离。”
“你要犯错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不应该拉着苏锦程和你一起犯错,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你可以不在乎,但要让别人怎么看他?”
何宴洲没想到苏贺言会直接这样说,目光惊诧又愤怒地看着他。
然而苏贺言却丝毫不在意何宴洲的看法,目光好不畏惧地盯着何宴洲,说:“我拉着他犯什么错?会让人误会什么?何宴洲你难道不觉得是你的想法太肮脏了吗?”
到底谁的想法肮脏?他倒是说得理直气壮,何宴洲都快被苏贺言无所谓的样子气死了:“其实,是你一直在引诱苏锦程吧,所以他才会对你那么依赖,你对他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的亲情范围。”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苏贺言,你这么做,就不怕他知道了会恨你吗?”
“学长,你恨谁啊?”这时苏锦程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听见何宴洲说恨谁便问。
“没有谁,你听错了。”何宴洲说。
“我们走。”苏贺言就当着何宴洲的面,牵起了苏锦程的手,然后从何宴洲身边擦肩而过了。
“哥,我刚睡醒手好冷啊!我刚才就是被冷醒的。”
现在安城有已经到了秋天,说着苏锦程就把手往苏贺言的衣服兜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