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 第39章 残局

血纹钢钥匙在空中划出暗红的弧线，悦宁奚忍着肩胛剧痛纵身去接。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钥匙的刹那，燕秋的折扇突然展开。

“到此为止。”

扇面上符文流转，钥匙竟在半空凝滞。与此同时，卷帘秋的软鞭如毒蛇出洞，缠向悦宁奚手腕。

“休想！”稻柒龙魄棍横扫，龙影直扑卷帘秋。阿丁的毒镖却后发先至，精准地打在龙影七寸之处。龙影发出一声哀鸣，骤然消散。

就是这么一瞬的耽搁，钥匙已落入燕秋手中。

“可惜。”燕秋把玩着钥匙，语气依然从容，“若你们早些联手，或许真能成事。”

归墟之门此刻已完全稳定，漆黑的门户中隐约可见星辰流转。被羅驍附身的七母魂影悬浮门前，碧绿的双眼漠然俯视众生。

悦天雄彻底失去理智，巨斧狂挥，在冰面上劈出深深沟壑。悦宁奚被迫全力应对，父子相残的场面惨烈异常。

伏劫晶体右臂上的金红光芒渐渐黯淡。方才强行催动孤云剑魄与血纹钢共鸣，已让他元气大伤。温滸急忙施针稳住他的气息，眉头紧锁：

“必须撤退，否则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益生君长剑拄地，看着阿丁的眼神复杂难明：“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阿丁重新戴上面具，声音冰冷：“我给过你机会。”

燕秋轻摇折扇，归墟之门开始缓缓闭合：“今日就到此为止。告诉苏霓，想要钥匙，来玄武湖找我。”

卷帘秋软鞭一卷，扫开满地冰屑：“算你们走运。”

三人身影渐渐淡去，连同归墟之门一起消失在海面上。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和呆立当场的众人。

悦天雄在敌人离开后突然僵住，碧绿双眼明灭数次，最终彻底熄灭。重甲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父亲！”悦宁奚扑上前去，却发现盔甲内早已空无一物，只剩一捧灰烬。

苏灏舟跪在冰面上，徒劳地收集着青铜灯的碎片。母亲们的魂影随着归墟之门一同消失，连一句告别都来不及说。

巴掌扶着受伤的夜语气，看着眼前惨状，忍不住骂道：“他们明明能杀我们，为什么手下留情？”

益生君收起长剑，走到伏劫面前：“我知道燕秋的底细。若你们还要追查下去，我愿同行。”

稻柒龙魄棍顿地，赤瞳中怒意未消：“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伏劫缓缓抬头，晶体右臂上浮现新的纹路——那是在与归墟之门对抗时留下的印记，“但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温滸为悦宁奚包扎着肩伤，忽然低呼：“你们看！”

只见悦宁奚的伤口处，淡金纹路正与血纹钢产生奇异共鸣。而被燕秋夺走的钥匙，竟在冰面上投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那影子指向西方，正是悦家祖祠的方向。

益生君从怀中取出另一个锦囊：“师姐临终前说过，若钥匙被夺，就打开这个。”

锦囊中只有一张字条，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

“孤云不孤，血纹为证。”

海风掠过满目疮痍的战场，卷起细碎的冰晶。败局已定，但新的线索正在浮现。

夕阳将海面染成血色，破碎的冰层随着浪潮起伏，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海岸边寻了处岩洞暂歇。

悦宁奚将父亲的盔甲残片仔细收好。他在岩洞角落坐下，断江刀横在膝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身上的裂痕。

"令尊他..."温滸欲言又止。

"不必安慰。"悦宁奚声音沙哑，"父亲早就死了，今日不过是让他安息。"

苏灏舟蜷缩在岩洞深处，手中紧紧攥着青铜灯的碎片。碎片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小少爷。"温滸上前为他包扎，却被苏灏舟躲开。

"她们最后看我的眼神..."少年声音颤抖，"像是在怪我..."

巴掌气鼓鼓地踢开脚边的碎石："那三个混蛋，明明能杀我们，偏要留我们活口，简直是在羞辱人！"

夜语气靠在岩壁上调息，闻言睁开眼："他们不是留情，是在布局。"他看向益生君，"燕秋到底什么来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新加入的青衫书生身上。

益生君缓缓展开那张字条："燕秋本是燕家庶子，二十年前被送入'天机阁'学艺。三年前天机阁满门被灭，唯独他下落不明。"

"天机阁？"稻柒赤瞳微眯，"那个以推演天机著称的隐世宗门？"

"正是。"益生君点头，"师姐怀疑，天机阁被灭与羅驍有关。燕秋投靠羅驍，恐怕别有隐情。"

伏劫忽然抬起晶体右臂，金红纹路在暮色中发光："你们看。"

只见纹路中隐约浮现出一幅地图，西方某处标记着一个醒目的光点——正是悦家祖祠的位置。

"血纹钢的共鸣。"悦宁奚豁然起身，"父亲临终前，一定在斧柄上留下了什么！"

他仔细检查斧柄，果然在花纹深处发现极细微的凸起。按下之后，斧柄裂开一道细缝，里面藏着一枚血玉扳指。

扳指内侧刻着两行小字：

"归墟非终点

祖祠藏天门"

益生君若有所思："师姐也曾提过'天门'，说那是比归墟更古老的秘密。"

就在这时，岩洞外忽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卷帘秋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独自站在月色下的海滩上。

"燕秋让我带句话。"她墨色劲装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三日后的子时，玄武湖不见不散。"

说完，她深深看了益生君一眼，软鞭轻抖，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有诈。"巴掌斩钉截铁。

"自然是诈。"益生君苦笑，"但我们必须去。"

他取出第二个锦囊，里面是一撮灰白色的泥土："这是师姐从天机阁废墟中带回的'溯影土'，能重现过往片段。"

温滸接过泥土仔细辨认，忽然变色："这上面...有药王谷秘药的痕迹！"

苏灏舟忽然抬头："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药王谷、天机阁、悦家，还有我们苏家，原本同出一脉。"

线索如碎片般渐渐拼凑。稻柒的龙魄棍忽然发出低吟，棍身龙纹与伏劫臂上的金红纹路相互呼应。

"孤云不孤..."伏劫若有所悟，"难道指的是..."

"我们这些看似孤立的势力，其实本就同源。"益生君接话，"而血纹钢，就是联系的纽带。"

悦宁奚握紧血玉扳指："那就去悦家祖祠，看看祖先到底留下了什么。"

远方传来夜枭的啼叫，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惨败的阴霾尚未散去，但新的征程已经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