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的篝火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脸上明暗不定。益生君凝视着跳动的火焰,仿佛在看一段尘封的岁月。
“我和阿丁,还有师姐素心,都是天机阁最后一代弟子。”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记忆中的魂灵,“那时天机阁还隐在峨眉深处的云海里,终年雾气缭绕。”
二十年前天机阁
七岁的益生君跪在祖师殿内,身旁是同样年幼的阿丁。首座长老将朱砂点在他们的眉心,声音苍老而庄严: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天机阁弟子。需立誓不用术数害人,不借天机牟利。”
阿丁偷偷扯了扯益生君的衣袖,小声道:“师兄,我眼睛好痛。”
那是益生君第一次意识到,阿丁的“天眼”与常人不同。她能看见未来碎片,却要承受双目灼痛之苦。
五载春秋
他们在云海之巅修习星象,在藏书阁背诵古籍。素心比他们年长三岁,总是像个真正的姐姐般照顾二人。
“阿丁,药熬好了。”十五岁的素心端着药碗,看阿丁服下缓解眼痛的汤药,“今日的星轨图我帮你描吧。”
益生君在窗外练剑,听见阿丁撒娇:“师姐最好了!不像某个师兄,整天就知道练他的破剑法。”
那是段温暖的时光。直到那本《血纹推背图》的出现。
惊变
“阁主在密室发现了祖师遗物。”素心深夜叫醒他们,脸色苍白,“书中预言,血纹现世之日,就是天机阁覆灭之时。”
三人偷偷潜入密室,在青铜匣中见到了那本以血纹钢为封的古籍。书页上密密麻麻记载着令人心惊的预言。
“归墟开,天门现,七魄引灾劫...”阿丁的指尖划过文字,双眼突然流血,“我看见了...大火...好多血...”
最后的安宁
变故前三天,阿丁找到在后山练剑的益生君。
“师兄,如果...如果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她倚在桃树下,落英拂过她的发梢。
益生君收剑回鞘,笑着揉乱她的头发:“你能做什么错事?最多又打翻阁主的砚台。”
阿丁没有笑。她望着云海深处,轻声说:“师姐说,血纹钢的宿命无法逃避。可是师兄,我不想认命。”
那是益生君最后一次看见阿丁露出那样脆弱的神情。
血夜
回忆到这里,益生君的声音开始颤抖。
“那晚的火焰是绿色的,像是鬼火。我们听见阁主的嘶吼:‘快走!带着《推背图》走!’”
素心把古籍塞进益生君怀中,一把将他和阿丁推入密道。在密道关闭的刹那,他们看见素心转身迎向火海的身影。
“我们逃到山下,才发现《推背图》不翼而飞。”益生君闭上眼,“阿丁说,是师姐临阵反水,私吞了古籍。我不信,我们大吵一架...”
篝火突然爆开一个火星,打断了他的叙述。
岩洞外,海浪声依旧。而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戴着“丁”字面具的身影。
岩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戴着"丁"字面具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篝火在她面具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下去?"阿丁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说说你是如何坚信素心师姐清白,如何指责我诬陷她的。"
益生君握紧剑柄,指节发白:"那你说说,为何古籍会不翼而飞?为何唯独你毫发无伤?"
"呵。"阿丁抬手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带着疤痕的脸。左眼下方新添了一道剑伤,血迹未干,"这就是你所谓的'毫发无伤'?"
巴掌忍不住插嘴:"等等,你们说的素心师姐,是不是眼角有颗痣?"
阿丁和益生君同时转头:"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她!"巴掌激动地比划,"三年前在江北,有个白衣女子托我送信到药王谷。她眼角就有颗痣,还特别嘱咐说'若见天机阁弟子,万勿相信穿青衣者'。"
益生君脸色骤变——他向来只穿青衣。
阿丁却冷笑:"编得倒像。师姐若还活着,为何不亲自现身?"
"因为她中毒已深!"巴掌急道,"她当时面色青紫,分明是中了'七日离魂散'!"
温滸猛地站起:"七日离魂散?那是藥王谷禁药,配方早已失传!"
一直沉默的伏劫忽然开口:"你们可曾想过,或许你们两个看到的,都不是完整的真相?"
他抬起晶体右臂,金红纹路在火光中流转:"血纹钢能记录过往。若你们愿意,我可以尝试重现那夜的片段。"
阿丁眼神闪烁,益生君则陷入挣扎。
"不必了。"阿丁重新戴上面具,"往事已矣。现在重要的是玄武湖之约。"
她转身欲走,却又停住,背对着众人说:"益生君,你永远都是这样。宁愿相信死人,也不愿相信活人。"
待她身影消失,益生君颓然坐倒:"她说的对,我确实..."
话音未落,岩洞外突然传来打斗声。众人冲出洞外,只见卷帘秋的软鞭正与一个白衣女子缠斗。那女子身形踉跄,显然有伤在身。
月光照在她脸上,清楚地映出眼角的泪痣。
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