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 第38章 归虚初起

青铜城门内涌出的黑雾如有实质，所过之处海浪冻结。被炼制成傀儡的悦天雄踏着冰面而来，重甲与冰层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他双眼碧光惨惨，手中巨斧拖在身后，在冰面上划出深痕。

"父亲！"悦宁奚虎目含泪，大刀微颤，"您醒醒！"

回应他的是破空而来的巨斧。悦天雄这一斧毫无章法，却带着摧山断岳的力量。悦宁奚举刀相迎，金铁交鸣声中竟被震退三步。

"直娘贼！"悦宁奚看着刀身上的裂痕，又惊又怒。他父亲生前虽勇猛，却绝无这般恐怖力道。

燕秋轻摇折扇，语气带着欣赏："以血纹钢重铸经脉，以碧血术灌注妖力。这位悦前辈现在的实力，可比生前强上数倍。"

卷帘秋已重新戴好面具，软鞭如毒蛇吐信，配合着悦天雄的攻势袭向悦宁奚。鞭影重重，专攻下盘。

"你的对手是我。"稻柒龙魄棍横扫，龙影翻腾间拦住鞭势。棍鞭相击，竟迸发出点点火星。

阿丁与益生君的战局却陷入诡异僵持。两人招式狠辣，却总在关键时刻错开致命处。一枚毒镖擦着益生君咽喉飞过，钉在冻结的浪墙上。

"你慢了。"益生君长剑直指阿丁心口，"这一剑本该刺中的。"

阿丁面具下传来冷哼："你也一样。"

突然，青铜城内传出锁链崩断的巨响。七盏青铜灯重新亮起，但火焰已变成漆黑如墨的颜色。黑火跳跃间，母亲们的面容在火焰中痛苦扭曲。

"母亲！"苏灏舟想要冲上前，被伏劫一把按住。

"看仔细。"伏劫的晶体右臂金纹狂闪，"那不是她们了。"

就在阿丁的毒镖即将射入归墟之门的瞬间，燕秋的折扇突然展开。扇面上符文流转，竟在门前凝成一道光幕，毒镖撞上光幕，化作缕缕青烟。

“阿丁，”燕秋语气依旧从容，眼神却冷了下来，“你太让我失望了。”

阿丁面具下传来冷笑：“燕秋，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师门被灭，你燕家也插了一手！”

益生君闻言猛地抬头，剑尖微颤：“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悦天雄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双手抱头，重甲下的身躯剧烈颤抖，碧绿双眼明灭不定，竟隐约恢复了一丝清明。

“宁...奚...”沙哑的声音从盔甲中挤出，“快走...这是...陷阱...”

“父亲！”悦宁奚大喜过望，就要上前。

“别过来！”悦天雄嘶吼着，碧绿再次占据瞳孔，“我控制不住...这具身体...”

归墟之门的吸力骤然增强。七盏青铜灯剧烈摇晃，黑火中母亲们的哀嚎令人心碎。苏灏舟再按捺不住，铃铛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罩向青铜灯。

“小少爷！”温滸急忙施针，七根金针随铃铛而去，刺入黑火之中。

黑火遇金针，竟发出凄厉尖啸。一缕缕黑气从火焰中剥离，母亲们的面容暂时恢复清明。

“灏舟...”苏母的虚影在黑火中若隐若现，“毁掉灯盏...否则我们永远无法超生...”

羅驍的怒喝从城深处传来：“休想！”

无数碧绿小蛇从城门涌出，直扑铃铛与金针。

“休想的是你！”稻柒龙魄棍顿地，血纹钢龙甲光芒大盛。龙影腾空，将蛇群尽数吞噬。

趁此机会，伏劫的晶体右臂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红双色光芒。金纹与血纹交织，在空中凝成一柄巨剑虚影。

“这是...”燕秋首次露出惊容，“孤云剑魄与血纹钢的共鸣？”

巨剑虚影斩向归墟之门，门内传出羅驍痛苦的闷哼。吸力骤减，门扉出现道道裂痕。

悦天雄趁机挣脱控制，巨斧重重劈在地上：“宁奚！悦家祖祠...第三块砖下...”

话未说完，碧绿再次占据双眼。但这一次，悦宁奚看得分明——父亲在失去意识前，手指在斧柄上刻下了一个“钥”字。

阿丁突然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带着疤痕却依然清丽的面容。她看向益生君，眼神复杂：

“师姐的遗物，还在吗？”

益生君怔住，下意识摸向怀中。

燕秋折扇轻摇，语气意味深长：

“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黑火中，母亲们的眼睛缓缓睁开——全是与悦天雄一样的碧绿色。

羅驍的狂笑从城深处传来："以母魂为引，归墟之门，开！"

漆黑的门户在青铜城上空缓缓浮现，门内是无尽的虚无。强大的吸力从中传出，海水倒灌，冰层碎裂。

悦天雄突然僵立不动，碧绿双眼望向漆黑门户，竟流下两行血泪。

"父亲？"悦宁奚怔住。

"就是现在！"稻柒龙魄棍爆发出耀眼光芒，龙影直扑归墟之门，"趁羅驍分心，打断仪式！"

阿丁却突然甩出三枚毒镖，不是射向益生君，而是射向归墟之门！

"你？！"益生君震惊。

"闭嘴！"阿丁厉声道，"有些账，必须亲自算！"

燕秋折扇合拢，露出凝重神色："看来，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

阿丁的问题让益生君神色骤变。他下意识按住胸口，那里贴身藏着一个锦囊。多年来，即便是最危险的时刻，他也从未让这个锦囊离身。

"你怎么会知道..."益生君话音未落，归墟之门突然剧烈震动。门上的裂痕中渗出漆黑如墨的液体，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小心！"稻柒龙魄棍急转，龙影盘绕成盾，挡住倾泻而下的黑液。龙影与黑液接触的瞬间，竟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

燕秋折扇轻点，身形飘然后退："归墟之秽，触之即腐。看来羅驍是铁了心要拉所有人陪葬。"

悦天雄在黑色液体的刺激下彻底狂化，巨斧狂舞，不分敌我地劈向四周。悦宁奚被迫举刀相抗，父子相残的场面令人唏嘘。

"父亲，醒醒！"悦宁奚虎目含泪，断江刀法施展到极致，却始终留有余地。而悦天雄招招致命，一斧劈碎冻结的浪墙，碎石如雨般砸向众人。

卷帘秋软鞭急卷，护在燕秋身前击飞碎石。她墨色劲装上已沾满冰屑，那枚银铃终于发出清脆声响，在混乱中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七盏青铜灯突然同时炸裂！黑火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女性身影。她面容模糊，唯有双眼碧绿如鬼火。

"母亲..."苏灏舟怔怔望着那个身影，铃铛从他手中滑落。

黑影俯视众生，发出羅驍的声音："以七母之魂，铸就归墟之钥。三百年的谋划，今日终将达成！"

黑影伸手抓向归墟之门，门上的裂痕开始缓缓愈合。更强大的吸力从中传出，这一次连空间都开始扭曲。

"不能让他得逞！"伏劫晶体右臂上的金红光芒愈发耀眼。他望向稻柒，"龙魄与孤云剑魄，或许能..."

"需要媒介。"稻柒赤瞳闪烁，龙魄棍指向阿丁，"你刚才说的师姐遗物，是不是一枚血纹钢打造的钥匙？"

阿丁猛地看向益生君："还在等什么？"

益生君终于取出锦囊，倒出一枚暗红色的钥匙。钥匙形状古朴，上面刻着与血纹钢相似的纹路。

"这是师姐用性命换来的。"益生君声音沙哑，"她说...这是开启'真相之门'的钥匙。"

燕秋突然轻笑："原来如此。难怪羅驍非要得到它不可。"

黑影发出愤怒的咆哮，舍弃归墟之门，直扑钥匙而来！

悦宁奚趁机一刀逼退父亲，大吼道："快！我知道该用它开启什么了！"

巨斧再次袭来，悦宁奚却不闪不避，任由斧刃劈入肩胛。他借机贴近父亲耳边，低语数句。

悦天雄身形剧震，碧绿双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就在黑影即将触碰到钥匙的瞬间，益生君突然将钥匙抛向悦宁奚：

"悦家祖祠，就交给你了！"

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