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院的梅花开了又谢,新造的纸一批批出来,基金的徒弟们也越来越熟练。林软带着他们修复了几本清代的残本,苏晓已经能独立完成“淡墨晕染”,陈默造的纸,更是被老馆长夸“有宋代古法的味道”。
可林软心里,一直记着爷爷残稿里的“未完成心愿”。她反复翻看《软氏修复秘录》,终于在最后一页找到了线索——上面画着一幅简易的地图,标注着“寒江图,画芯夹层,左三右七”,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藏珍非金,传技为宝”。
“左三右七?”林软拿着地图,对着之前修复的《寒江图》照片看,“难道是画芯左边第三指宽,右边第七指宽的位置?”
陆时衍凑过来,指着地图:“上次我们在乌镇找到的宋代手稿,里面写着‘轴中寻踪’,这次又说‘画芯夹层’,会不会是《寒江图》的画芯里,还藏着东西?”
第二天,林软联系了老馆长,想再次查看《寒江图》。老馆长很支持:“那幅图修复后一直放在恒温恒湿的库房里,你们过来吧,我给你们开门。”
走进库房,《寒江图》挂在展示墙上,江水的墨色依旧鲜亮,画轴上的桑蚕丝线,是林软当初特意定制的。她戴上手套,轻轻展开画芯,按秘录里的“左三右七”,在画芯左边第三指宽、右边第七指宽的位置,轻轻按压。
“这里有点软。”林软的指尖碰到一处凸起,心里一动,她小心翼翼地用竹镊子,顺着画芯的夹层,轻轻揭开——里面藏着一张小小的宣纸,上面是爷爷的字迹:
“软软,当你看到这张纸时,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爷爷这辈子,修了无数古籍,最遗憾的是没能把软氏技法传得更广。那套宋代手稿,不是藏珍,是让你传技的工具;《寒江图》的修复,不是任务,是让你懂‘修物即修心’。爷爷没完成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带着徒弟们,把古法修复传下去,让更多人懂古籍、爱古籍。”
林软看着字迹,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终于明白,爷爷说的“未完成心愿”,不是藏着金银珠宝,而是希望她把匠心传承下去。
陆时衍走过来,轻轻抱住她,递上纸巾:“爷爷肯定很为你骄傲,你做到了。”
林软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嗯,我做到了。以后我会带着基金的徒弟们,把软氏技法传下去,让爷爷的心愿,在我们手里完成。”
从库房出来,阳光正好。林软和陆时衍走在博物馆的小路上,她手里拿着爷爷的纸条,心里暖暖的。陆时衍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铂金戒指,戒面上刻着两朵相依的梅花,一朵是林软的“软氏标记”,一朵是陆时衍画的歪歪的梅花。
“林软,”他单膝跪地,眼神认真,“爷爷的心愿是让你传技,我的心愿是陪你一辈子。你愿意……让我做你一辈子的‘修复搭档’,一起守着小院,守着匠心,守着我们的家吗?”
林软看着戒指,又看着陆时衍眼底的温柔,笑着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我愿意!陆时衍,我愿意和你一起,把爷爷的技法传下去,把我们的家,过得像小院的梅花一样,年年都有好风景。”
陆时衍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起身把她抱在怀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爷爷的祝福,温暖而坚定。半年后,软氏基金举办了第一届“古法修复成果展”。展厅里,挂满了林软和徒弟们修复的古籍,从宋代的残本到清代的话本,每一页都透着匠心。最显眼的位置,放着爷爷的《软氏修复秘录》和那页《寒江图》残稿,旁边立着块牌子:“修复无界,匠心传承”。
老馆长、陈老纸匠,还有基金的所有徒弟,都来了。苏晓穿着一身旗袍,正给参观者讲解“金箔补纸”的技法;陈默拿着自己造的桑皮纸,给大家演示古法造纸的步骤;李然则站在《软氏修复秘录》旁边,给小朋友们讲爷爷的修复故事。
林软穿着陆时衍给她定制的旗袍,袖口绣着梅花,手里牵着陆时衍的手,看着展厅里的热闹景象,心里满满的。“你看,他们都长大了。”
“嗯,都是你的功劳。”陆时衍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爷爷要是看到,肯定很高兴。”
成果展结束后,大家都去了小院。陆时衍在院子里支起了烤架,烤着栗子和红薯;陈默和苏晓在造纸台旁,教小朋友们做简易的纸;李然则帮林软整理修复笔记,偶尔还会问一两句“林老师,这个‘揭裱’的步骤,我还是有点不懂”。
夕阳落下来时,小院里飘着栗子香和梅花香。林软靠在陆时衍身边,看着满院的人,忽然觉得,这就是爷爷想要的“传技”——不是把技法藏在秘录里,而是让它在热闹的烟火气里,慢慢生根、发芽。
“陆时衍,”林软小声说,“我们明年种棵桃树吧,春天开花,夏天结果,徒弟们来的时候,能吃桃子。”
“好啊,”陆时衍笑着点头,“再挖个小池塘,放几条鱼,你修复累了,就能看鱼。”
“还要在修复室里装个大书架,放满我们修复的古籍,还有徒弟们的笔记。”
“都听你的,我们的家,你说了算。”
晚风吹过小院,梅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爷爷在笑着应和。林软看着陆时衍温柔的侧脸,看着徒弟们打闹的身影,看着窗台上那只刻着“衍软”的白瓷栗子罐,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往后的日子,会有更多的古籍要修复,更多的徒弟要教导,更多的梅花要绽放。但只要有陆时衍在身边,有小院的梅香,有基金的匠心,每一天都会像糖炒栗子一样,甜而温暖。
这就是古籍修复师的幸福——守着匠心,陪着爱人,看着技法传下去,看着岁月在墨香和梅香里,慢慢酿成最绵长的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