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祸 第5章 第 5 章

沈沉水坐在办公室熬了一宿，盯着送来的监控反复看，最终也没看出什么。

“我们看这个真的有用吗？”接过滕梓带来的早餐时，他忍不住怀疑。

“玄门的人面对普通人会容易自大，在监控里留下马脚的不计其数。这两年大概是学乖了，一个个不好对付了。但是看呢还是得看的，假如呢。”滕梓招呼着办公室里的几个，“来吃早饭了啊，吃饱好干活。”

“你不吃吗？”沈沉水脑子一团浆糊，但还是看清早饭少了一份。

“不吃哦。我是植物，心情好的时候尝尝，心情不好喝水就行。”滕梓冲他笑笑，“累了就去睡会吧，都通宵一晚上了。”

沈沉水麻木的点头，余光看见卫纯钧还很精神的打着电话，连黑眼圈都没有。沉水心说不愧是管理局的前辈，居然能通宵干活，想来修为肯定也非常高深。反观自己这几年忙着念书，修行一事荒废不少，至今连三尾都没有。

“别看了。”滕梓一巴掌拍在他后背，“纯钧不是人，别跟她比耐力。”

不是人？沈沉水愣了半天，拼命转动脑子回忆。卫纯钧姓卫，玄门四家七氏，朱卫崔柳四家，姚金解方刘安戚七氏，她姓卫，那就是卫家人。卫家人做什么来着，跟尸体有关，那她不是人，是卫家养的尸？

“她是尸体？”沈沉水愣愣的。

“我建议你去睡觉。”卫纯钧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拿走了自己的那份早餐，“我是半尸，不是尸体。”

沈沉水啊了一声，但大脑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卫纯钧这句话了，只好乖乖吃了早饭，趴在桌子上补觉。

梦里光怪陆离，一会是陈无病拿着糖问他吃不吃；一会是他抱着个孩子挂在围栏上；过一会又见陈无病冲他笑笑，变成一堆黑色大蛾子飞走了。沈沉水被这梦折腾的够呛，感觉没睡多久便醒了。

才一抬头，沈沉水就看见陈无病推开门，大步走进办公室，手上还提溜着一摞盒饭。他低头一看手机，已经十二点了。

“吃饭。”陈无病将袋子往桌上一放，“吃完饭，沈沉水你跟我一组，杨诲你和卫纯钧一组，我们两组分别去找名单上的人谈话。滕梓，你继续和西南那边联系。宁玄明、胡净看新传来的监控。”

“有新监控？”胡净一愣。

“嗯，佳鑫园对门有家饭店，前几天老板回老家吃喜酒，今天上午才回来。饭店门口有个监控，已经发过来了。”陈无病说完，扭头丢给沈沉水一个U盘，“你玄门底子太差，这里是资料，没事看看，别遇着玄门的人露怯。”

沈沉水捏着U盘，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另外，”陈无病又道，“有空记得抓紧修炼，你现在只有二尾，有些地方去不了。”

沈沉水讷讷应了，低着头吃饭。午餐是食堂打包来的。省局大厨据说是于局从前单位挖来的，做中餐十八般武艺没有不会的。大厨还天天换着菜系做，惹的局里非人类都天天踩着点去和人类同事抢饭。于局因此在上任不久获得了很多爱戴，感谢他带了一个好大厨来。

不过再好的饭菜此时也来不及慢慢品尝，沈沉水飞快的扒拉完饭，扭头一看陈无病居然已经吃完，饭盒也扔进垃圾桶了。

沈沉水赶紧收拾了东西，拎着本子跟了上去。陈无病下了楼，想起什么似的一扭头，“你会开车吗。”

“会。”沈沉水个子高，腿也长，没费什么力气就跟了上去，“我都是开车来的。”

陈无病一听，掏出一把钥匙扔了过去，“你开车。”

沈沉水看着手中的车钥匙，脑子一抽，“要不坐我的车吧。”

“啊？”

陈无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上了实习生的车，但是显然实习生的牧马人比局里配的桑塔纳舒适多了。

“你也喜欢牧马人。”陈无病看着车内饰笑笑。

“嗯，我比较喜欢这款车型。后座我自己做了改装还能躺下。”沈沉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有个族妹，也喜欢这款车型。上次有人送她一辆牧马人，还做了粉色迷彩涂装，她拿到车钥匙可高兴了。“陈无病笑笑。沈沉水接着聊了下去，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很快就到了最近的一个目的地。

“被害人曹运，这里是他老婆金巧慧的住所。“沈沉水看了一眼笔记本，”他两常年分居，但是最近半年因为孩子上学问题见面比较频繁。“

“提前打过招呼了，进去问问吧。“陈无病率先走过去了按了门铃，“待会你去打招呼。”

“啊？”沈沉水愣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问点什么，门开了。门后是个年轻女人，看起来和陈无病差不多大。

“您好，我们是……”沈沉水卡了一下壳，继而掩饰了过去，“你丈夫的案子，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金巧慧迟疑的看了一眼门外的两个男人，手放在门把手上，门后横着一条保险链。

“这个是我们的证件。”沈沉水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工作证打开，放在了金巧慧眼前。陈无病悄悄的恰了手诀，另一手搭在了沈沉水拿着工作证的胳膊上。

金巧慧看看沈沉水的证件，又抬头看了看沈沉水。年轻的男人高大，露在外头的胳膊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坚持锻炼的成果。她知道自己应当警惕，但是对上那张脸的时候，确微妙的有些迟疑。

他好像不是坏人，金巧慧没来由的冒出这个念头。她又看向站在后面的男人，身量中等，体型也纤细，黑色的制服衬衫穿在身上有些宽大。那人脸生的好看，像是某个明星，但是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是谁。

“请进。”短暂的犹疑后，金巧慧放下了保险链，向后退去，让开了门口。

沈沉水疑惑的扭头看向无病。金巧慧一开门，陈无病就放下了手，但他被搭过的皮肤还残留着一丝凉意。

陈无病还以为他在疑惑为什么这么顺利，压低了声音好心解释，“你有魅狐血统，普通人看了你会觉得亲切，容易相信你。”

沈沉水没听进去，这件事他早知道了。十六岁那年知道自己有狐妖血统的时候，管理局按着给他上了课，那时候老师就教过他这些。什么狐妖修行分两道，幻术迷人眼、惑术欺人心。他背的滚瓜烂熟。

我不是在想这个，他心里悄悄叹气。

金巧慧家里布置的整洁干净，客厅里摆的沙发还铺了布面。沈沉水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陈无病负责问话，他负责记录，内容和之前调查过的没什么区别。谈话到中间，金巧慧的孩子睡醒，还闹腾了一会，被她抱在怀里才安分下来。小孩眼睛在陈无病和沈沉水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干脆一直盯着陈无病。

陈无病倒是无所谓，被小孩盯着也不会少两块肉，照旧问话。

“那请问您这半年来，有见过您的丈夫身边出现可疑人士吗？大概是无业游民，年龄在四十岁以上。”陈无病斟酌了一下，又道，“尤其是身材比较矮小的，有这样的人吗？”

金巧慧低着头，“我和他来往的时候，基本都是在处理孩子上学的事情。不会有其他人陪着，接触的也是学校校长和老师什么的。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回忆一下我们共同接触过的人，但是我不能保证能全部回忆起来。”

“那就麻烦您了。”陈无病欠了下身，“今天只是例行了解，就不多打扰了。还请您节哀顺变。”

“多谢。“金巧慧勉强弯了下嘴角。

送他们出门的时候，金巧慧的孩子也跟在母亲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盯着陈无病看。

“我脸上有东西吗？”陈无病冲那小孩笑笑。

“叔叔，你好看。”小孩笑呵呵的，“像大明星。”

“谢谢，你也很可爱。”陈无病揉了揉她的脑袋，冲沈沉水招招手，示意该走了。

回到车上，陈无病按住沈沉水的手，“教你个东西。”

沈沉水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左手手指灵活的掐了个诀，“以后每次掏工作证就用这个手诀，这样在他们眼里就会变成他们能信任的证件。”

沈沉水目瞪口呆，“这也行？”

“我们不能乱用别的部门证件。”陈无病一耸肩，“但是这个证件呢，玄门内部用可以。普通人都不知道有你这个部门，那怎么办，总不能挨个解释玄门是个什么情况吧。能接受的还好，还有不能接受的或者接受程度太高的，都不利于我们展开工作。所以呢，这就是个折中的办法。反正和我们有关的部门都知道这事，跟他们通个气就行，方便的多。”

“这个手诀呢，要配合你的证件用。单用是没效果的，记住了啊。”陈无病又道。

“记住了。”沈沉水点点头，怕他不行，还当场掐了个手诀。

“不错。”陈无病欣慰的一点头，“孺子可教，去下一家吧。”